蓝子湛的眼睛微瞠,随即眼神慌乱低下头,发红的耳根出卖了内心。
双生子自然是极像的,有时就像是在照镜子。蓝君然有时逗别人,模仿蓝子湛的模样,竟真能骗过很多人。
蓝子湛与他僵持了一会儿,便恢复成一副认真御剑的模样。奈何身后的视线存在感太强,一副明知答案却同样期待回答的样子。
蓝子湛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你睡觉的时候和平时不一样。”
“喜欢?”
“嗯。”蓝子湛不敢看他,盯着远方的云,轻声道。
这下蓝君然可算是来了劲儿,伸出胳膊环住蓝子湛的脖颈威胁道:“说!以前是不是也偷盯我睡觉。”
蓝子湛抓住他的衣袖,挣扎着松了松勒得并不紧的手臂道:“偶尔。”
“你的偶尔,我理解为经常。”他顿了顿,嘴唇贴上耳廓,低下嗓音,伴着一声轻笑道:“不接受反驳。”
“……”
他见蓝子湛果然听话地没有出声,美滋滋地继续问道:“问个正经的,子湛兄是什么时候发现喜欢我的?”
蓝子湛摇摇头,道:“具体何时已记不真切。依稀记得年幼时你总哭,只要我伸出手你就会靠过来,现在想来,也许我喜欢的正是你依赖我的这种感觉。”
至于何时变质的谈不上,也许从一开始便就是错的也未可知。
蓝君然听的出神,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个人想被依赖,一个人想依赖。
“原来,你就是想惯着我,让我离不开你,对吧?”他挑挑眉道。
他已经准备好迎接蓝子湛的反应,反正不是脸红躲避,就是抿嘴浅笑。
然而他错了,蓝子湛用澄澈的浅眸望着他,真诚地询问道:“不可以吗?”
用这么充满无辜的表情,仿佛在问“是不行的吗?”,带着一丝丝疑惑,又带着一丝丝恳求。
可爱……太可爱!
蓝君然在他侧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停止脑中的继续演绎,回答道:“可以!对我做什么都行。”
几日后,兄弟俩又再次出发,奔着小乱葬岗的方向。当地的传说更是层出不穷,随意打听一下竟有好几种不同的传说,许多都让人哭笑不得。
整理出共通之处可简要概括。
听说那本是一处阴宅宝地,最早被一位途经的富绅看中,将祖坟迁至于此,并派专人看守,日夜巡逻。不仅周围的百姓不得从此经过,就连一只蝇虫也不许从天空飞过,否则就要打下来,免得冲撞了祖宗的阴德。
他为人爽快,眼光独到,经常帮助附近镇子做一些善事。慢慢地富绅的生意开始日进斗金,很快在这一片远近闻名。许多人慕名而来与他做生意,谈买卖。他来者不拒,弹指间,至予重金。
如此数年,直到一年夏季的雨夜,空气中弥漫着白日的暑气,蒸腾着白雾。得到仆人通报的富绅急急忙忙地冒雨带着家丁往祖坟赶,家丁各个手持棍棒,统一着湖蓝色的长褂。
街上打更的人只见他们匆匆去,却再也没见一人回。
一开始人们以为是外乡的生意出了状况赶去解决,慢慢地原有的家仆也因没有人结工钱而另谋生路,偌大的家产就此破败,连一个继承人都没有。
再后来,乡里乡亲经道士指点,纷纷把故去的亲人葬在那里,可具体葬在那里有什么益处,谁也说不清楚。
坊间的传说总是过分渲染,算一算怎么也是百年前的事儿了,亲眼目睹的人早就死了,无法证实。
兄弟俩起了一个大早,太阳还没升起就开始准备。去小乱葬岗的路很容易找,已经被来往的百姓踏出一条七尺宽的大路。
可是不知为何这干燥少雨的地方竟会有一处湿地,沼泽不宽却很长,无论怎么绕也绕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过,店小二见他们问的详细,便把过沼泽的土办法倾囊告知。
蓝君然很是感谢,可毕竟他们是可以御剑的,也就听了个大概。
虫蝇见有人,便一窝蜂地拥了上去,蓝子湛眼疾手快地为二人戴上斗笠,眼看着虫蝇在素纱之外干着急。
蓝子湛甩起长袖轰了轰,清扫视线道:“直接过去?”
“过去容易。你看沼泽周围的黄土,虽说不至于形容做缺水,可未免也太干。”蓝君然思考道。
他蹲下拾起土砾在手中揉搓,毫无水气。
蓝子湛上前赞同道:“却有疑点,不是湿地应有之象。”
蓝君然点点头表示赞同起身,两人飞身横渡而过。虽说看着没多远,实际却花了不小的力气。
再往里走一走就是当地人俗称的小乱葬岗了,四周已经开始出现大小不一,风格迥异的碑文和空土坑,还有些白骨就直接扔在一边,天为被,地位床。
这里的草木茂盛,树枝成非自然弧度卷曲生长,远处的树叶更加茂密到遮天蔽日的程度。即使是微风从树丛中穿过也发出极大的“呜唔”声,仿佛有人在呜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可真是对得起小乱葬岗的称号。”蓝君然冷笑着“真搞不懂,这么一个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的地方,镇子上的人怎么还会把人葬在这里。”
“人性盲从。”蓝子湛伸手拉住他,盯着远方的树林深处“太过危险,不便深入。”
蓝君然靠近他,低下声音,似是怕谁听到般道:“只要我们也像一般村民一样假装看不见,那东西兴许不会为难我们。”
“不妥。”蓝子湛推剑出鞘,眼睛紧盯着隐没在树丛深处的黑影。
说什么也不能放任一个危险之物在四周窥视。
“那怎么办,不查了?”蓝君然顿了顿“这才刚进来,还未深入。”
“先解决这个再说。”说着蓝子湛拿出琴,未等蓝君然把话说完,就将其藏在身后。指腹弹拨,琴音乍响,化作利刃,卷起地上散落的尘埃,直逼远处的黑影。
家训有云:一为度化,二为了愿,三为镇压。
而眼前的人一上来就祭出琴音攻击,与家训不符,也不像是蓝子湛平时的作风。
蓝君然没由来的心里“咯噔”一声,随即连名带姓地大喊道:“蓝子湛。”
他的声音足够大,而眼前的人并没有回头。
蓝君然咬牙切齿,控制住几欲爆发的话语,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是谁!”
【忘羡】成愿 番外 之并蒂双生①②
“你是谁!”
讥笑声从蓝子湛身前传出,令人毛骨悚然,蓝君然眼疾手快地一记手刀,抢断了佩剑,随后跳远。
被附身了。
“小兄弟身手不错,味道也美味,让我瞧瞧。”他扭过头,转过身,浅眸此刻散发着幽绿的光,犀利地盯着他看“难怪~真是不错,怨力之源。”
它狰狞贪婪的眼神,仿佛是上位者看猎物的表情。蓝君然一边戒备一边寻找破绽。
“你对我很感兴趣?”蓝君然假装轻松道。
“不,不光是我,这里的所有都对你感兴趣。”
“哦?”蓝君然顿了顿,余光四下观察“那你不该附在他身上,你感兴趣的是我。”
可怨灵并没有回答他,反而异常的安静,想再套一些东西的想法落空了。
两厢无话的气氛更加剑拔弩张,不能有丝毫的放松,蓝子湛还被控制着,这一点让他很被动,也有些心急。
对峙间,额头已蒙上一层薄汗,默默盘算了一下身上可用的符咒,对于这种怨气极强的恶灵来说,不一定管用。若无万全之法,还是选择按兵不动最为稳妥。
“你,休想。”
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捕捉到了,短短两个字像是从蓝子湛牙缝中挤出来的,跟谁较劲一般。
蓝子湛还有意识。
仔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中发现点什么,熟悉的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没有丝毫反抗的人。
只见蓝子湛右手握拳,左手执琴,前后脚分开站立,这个姿势是他们切磋前的启势动作。而与琴相对的不是剑,而是残梦。
他假装与它又东扯西扯了两句,自然地拍了拍别在腰间的残梦。他还没想好要怎么用,只是向对方表明了“我已知晓”。之后又聚精会神的观察起蓝子湛将要传递的信息。
蓝子湛的右手迅速从握拳的状态摊开,拇指、食指、中指各自弯曲成弧,拇指与食指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