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却要逆着他的意思而行,生活真是太艰难了。
云风篁郁闷了会儿,就接到小江氏传来的消息,说是郑家有意让金溪郡主往后也进皇家学堂,跟皇嗣们做同窗。
“这事儿干嘛不直接跟陛下说去?”她就道,“陛下连公襄雯都准了,还能委屈了先帝的亲外孙女?”
“娘娘您不知道,云安长公主殿下膝下统共就两位郡主,结果前不久玉山郡主没了,这会儿金溪郡主就是殿下的命-根-子。”陈兢小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殿下差不多是亲自不错眼的看着,根本不许郡主离开眼前片刻……这不,这会儿长公主府上下,气氛那叫一个紧张……郑家也是怕这么下去殿下熬不住。再者,虽然陛下素来厚待长公主母女。可若是能够跟皇嗣们做同窗,对郡主来说,到底是件好事。”
淳嘉在位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只要云安自己不作死,自己跟孩子们的富贵都是有着保障的。
但等到淳嘉驾崩新君当家的时候,时过境迁,国人对于孝宗的感情怕也流逝的差不多了,到那时候,云安跟她的子嗣还能不能得到天子的持续怜惜,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郑家觉得,很该让金溪郡主如今就同表兄弟姐妹们混熟,以备将来。
这种考虑是人之常情,但考虑到之前玉山郡主的死颇为蹊跷,云风篁沉吟道:“这事儿本宫可不要做主,等回头有空暇的时候请示下陛下罢。只是金溪郡主这才几岁?距离进学还早呢。”
陈兢笑着道:“郑氏的意思是,郡主不如皇嗣们聪慧,早点儿进学,也能够多攒点儿学问。”
了解了,郑家就没指望郡主学出什么名堂来,就是想跟皇嗣们混点儿交情。
云风篁笑了笑,道:“本宫知道了,等回头同陛下说罢。且看陛下的意思。”
淳嘉的意思是他不赞同:“金溪年纪还小,再说了,既然云安这段日子都还没走出玉山夭折的噩耗,再让金溪离开她身边,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他这态度在云风篁的意料之中,谋害玉山郡主的真凶到现在都还是雾里看花,不甚分明,这种情况下,贸然准许金溪郡主进学,万一金溪郡主在学堂里发生点儿什么意外呢?
那淳嘉对外怎么交代?
是自承没能力保护好外甥女,还是承认有能力却没上心才导致了这个仅有的外甥女凉凉?
而且更危险的是,如果到时候,想谋害金溪郡主的人,顺带谋害皇嗣呢?
淳嘉对自己的子嗣再怎么没有掏心掏肺,好歹也不希望他们平白遭毒手啊。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郑氏觉得殿下如今的情形,有些叫人担心了。”云风篁说道,“要么明儿个妾身同皇后娘娘那边说一声,请皇后娘娘安排太医过去瞧着点?”
太医给云安看下来的结果是郁结在心。
开了点药,但回宫禀告的时候再三表示,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想的开,不然的话,吃再多药也没什么实质上的用处。
“云安也真是,唉。”皇后叹口气,说道,“但她不为自己想想,好歹为金溪想想,她还那么小,云安自己伤心垮了身子骨儿,往后怎么照顾金溪?再者,她还那么年轻,往后肯定还有其他孩子的。”
她这么说着,结果没半个月,云安真的又有好消息了。
但宫里还没来得及给云安道喜呢,淳嘉就听到了一则流言,说他因为纪氏的缘故迁怒先帝嫡出的明惠大长公主殿下。
不然的话,先帝三个女儿里头,遂安不能生也还罢了,好歹下降了个事事将她放在心上、为了让她避开帝京上下风言风语甚至不惜辞官归隐的如意郎君,而且夫妻俩始终都在一处,真正相亲相爱;云安呢?虽然她跟郑凤棽的故事没有遂安夫妇那样凄美动人,好歹也是恩爱和谐,而且连生两女之后又迎来了身孕。
只有明惠最悲惨了。
嫁的说是名门贵子少年俊才前途无量,实际上成婚没几天就上了战场,到现在都没回来!
长年夫妻分别不说,听说那云溪客对大长公主似乎也不怎么样。
小道消息是云溪客人在北地,这么久了,连封给大长公主的家书都没有,但凡跟家里通信,那都是写给父母兄长的!
可怜明惠大长公主殿下明明是先帝跟结发之妻所出的嫡女,是先帝最最尊贵的血脉,就因为亲娘出身纪氏,非但母族一朝覆灭,连带自己也不受待见,被嗣兄这样为难,导致婚后没多久就守活寡至今,膝下连个一子半女都没有,还得打落牙齿往肚吞,说不出什么不好来!
毕竟谁都知道明惠的驸马是三位驸马里头出身最好的!
甚至还有人说,将士长年出征在外,军中寂寞,再加上此番为细珐助阵,常有胜利,俘获的女眷,少不得分发下来。
以云溪客的身份地位,不定这会儿在外头庶出的子嗣好几个搞出来了。
到时候大军班师回朝,他一个人去,一群人回来,大长公主再生气,还能将驸马的骨血都弄死?就是淳嘉,做做样子责罚一番,约莫也是认了。
可见啊,人还是要有亲生儿子的。
这要是亲哥,哪怕不同母,能这么坑妹妹?
……这番谣言真真假假的,还真别说,要不是知道内情,云风篁都要认为,淳嘉将明惠嫁给云溪客,是为了折磨这妹妹了。
第168章 落后
“陛下消消气儿,这种话,朝野上下,但凡有眼睛有良心的,谁信?”云风篁柔声劝着脸色铁青的淳嘉,“谁不知道陛下自来最是疼爱明惠了?”
淳嘉冷笑道:“这话,你信,只怕明惠都不信!”
云风篁心念电转,暗道莫非这番谣言竟然是明惠搞出来的?
天啊这位金枝玉叶竟然这么急着找死的吗?
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定了定神,继续柔声道:“陛下别这样说,殿下虽然常有胡闹的举动,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分不清楚好坏呢?她之前说的许多话,也不过是气话罢了,孰对孰错,心里一准儿明白的。”
没错,明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楚王那样的痴傻,怎么可能分不清楚好坏?她之前说过那许多气话,心里却很明白你对她很厚道了。
要是这会儿还做出主动造谣坑你的事情来,陛下您自己想,这么个妹妹,有必要继续纵着?
“……”果然淳嘉沉默了会儿,叹道,“说的也是。”
云风篁暗自一笑,立马用昭庆扯开话题,毕竟皇帝精明,点到为止就行了,说的太多,反而会惹他生疑,怀疑明惠是被坑了之类。
次日淳嘉走后,她才唤了陈兢到跟前,细问流言是怎么回事。
“说是坊间起来的,奴婢打听了一耳朵,好像也不是谁指使的,就是云安长公主殿下这不是才有喜的消息传出去?街头巷尾的议论着,话赶话说起来,竟然就有那起子刁民,编排陛下。”陈兢柔声细语的说道,“其实这事儿,按奴婢说,最好的法子,就是明惠大长公主殿下自己站出来,好好儿说一说陛下都是怎么对她的。可是那位殿下……恐怕没有这样的懂事啊!”
云风篁沉吟道:“明惠未必有这份心,但……太皇太后却未必不提点这孙女儿?”
陈兢心领神会道:“娘娘放心,只要明惠大长公主殿下还是之前的脾性,奴婢保证,就算太皇太后派人去提点了,她也不会同意的。”
就明惠那任性的劲儿,随便挑拨下,她就能对着太皇太后的吩咐大喊大叫,坚决不从……说实话,庶人纪晟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论到做皇后的气度,还是有的。
却将唯一的亲生女儿教成这个样子,实在叫人想不通。
不过这样也挺好。
要明惠是纪晟或者纪凌紫那种,以她身份的特殊,云风篁还真是头疼。
如此过了两天,果然明惠毫无动静,像是完全不知道淳嘉被攻讦了一样,丝毫没有辟谣的意思。
倒是淳嘉,考虑再三,决定召回驸马云溪客,让他陪伴大长公主些日子。
当然他是不可能直截了当召云溪客回来的,这不是坐实了他亏待明惠的流言?
故此只说远征这许多日子了,该喊上些个人回来,问问情况了。
毕竟书信奏章里,到底不可能描写齐全。
于是君臣讨论了一番,决定让云溪客打头,以及一些亲近云氏的子弟,统共大概凑了一行十来个人,着他们还朝叙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