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才隔了一晚上,就主动放低了姿态,要跟她这妃子和解。
这要是换个人估摸着就算不感动万分也会顾全大局了。
但云风篁不是这么想的。
她的想法是这太后能屈能伸还跟淳嘉情分深厚,实在是心腹大患。
绝对不能留。
遂正色说道:“娘娘您放心,妾身一身安危荣华都在陛下身上,岂能任凭纪氏嚣张?再者,娘娘之前对妾身虽然有些严厉,却也是妾身出身寒微,自来行事张扬的缘故,哪能都怪娘娘?这些事儿,妾身心里都有数。如今日太皇太后刻意挑拨,满殿之中,除了娘娘之外,还有谁人为妾身辩驳一句?陛下,才是咱们的重中之重!”
“妾身,懂!”
所以,你这个对陛下影响重大的主儿,还是麻溜的去死吧。
淳嘉身侧的重要人儿,有本宫一个就够了!
袁太后不知道她心里这番大逆不道的想法,倒是松口气,笑着勉励了几句,才让她离开。
云风篁走后,蘸柳有些担忧的说:“观贤妃的为人,可不是个大度的。”
“哀家也不相信她会大度。”袁太后摇头道,“但她虽然睚眦必报,却不失是个聪明人。她应该明白,如果在这眼接骨上还要针对哀家,不说皇儿会不会呵斥她,就是纪氏那三代贱婢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终归她一介女流,跟纪氏之间也有着芥蒂恩怨,不支持皇儿,去支持纪氏,能有什么好处?”
蘸柳想想也是:“只是贤妃这会就是贤妃了,日后……宣妃瑞妃她们……”
宣妃瑞妃那几个新人,才是继后的内定人选。
可云风篁如今距离后座就是一步之遥了,如果接下来跟纪氏的争锋相对里再立些功劳什么的,回头宣妃她们还能有机会?
哪怕袁太后跟淳嘉拉偏架,再加上宣妃等人的父兄使力,硬将人推上继后之位,恐怕也是有名无实。
“……”袁太后皱眉片刻,有些无奈的叹口气,“那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而且,贤妃自己不能生,宣妃她们……就算贤妃他日权倾六宫罢,庶子也好,长子也罢,终归越不过嫡子去。”
没办法,云风篁的实力放在那儿。
眼下不用她是不可能的。
好在这位贤妃当初为了封妃自断子嗣缘分,留下了一个可以利用的破绽。
而且,袁太后说道,“洛氏他们世代簪缨,教养子女必然有着过人之处。宣妃她们如今不及贤妃出彩,也是入宫未久,而且初入就在高位,没遇见过贤妃才进宫时候的情况,不然也未必表现就差了。先让贤妃顶在前头,等过些日子,宣妃她们磨砺出来,兴许也用不上那小云氏了。”
但袁太后主仆不知道,此刻回到浣花殿的云风篁,正拉着心腹讨论:接下来是弄宣妃呢还是弄瑞妃?
第42章 宣妃心里苦,宣妃不能说
清人跟清都表示不太能理解她这想法:“之前跟纪氏那边约好了,她们帮忙逼陛下一把,好让您晋入四妃;而您帮她们对付慈母皇太后……怎么忽然想到宣妃瑞妃了呢?”
云风篁说道:“你们不要搞错了,虽然本宫也不希望慈母皇太后长长久久,但眼下最巴不得春慵宫那位倒霉的,该是纪氏那三代凤主才是。”
毕竟,只要袁太后凉了,只一个侍婢出身的曲太后在,能派什么用场?
云风篁再能干,辈分身份搁这儿,太皇太后与纪太后随便哪个都能正面碾压她——哪怕有着淳嘉拉偏架,可淳嘉在前朝也没有一呼百应肆无忌惮,哪里来的精力,时不时的关注后宫?
他要是这么干了,那正中纪氏下怀。
拖也拖死他。
甚至都不需要淳嘉心力交瘁英年早逝,就如今的局势,只要他病倒个十天半个月的,运气好,再上朝时前功尽弃;运气不好,就是他膝下哪个儿子登基的问题了。
“慈母皇太后今儿个说的话虽然大抵是敷衍,但有一句是不错的:她跟本宫之间的恩怨,迄今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又有陛下调解,是以还有斡旋余地。可是纪氏跟陛下母子之间,那是丁点儿妥协都不可能有。”
“既然如此,纪氏那边都没催促呢,本宫急着针对慈母皇太后干什么?反正本宫都是贤妃了!”
云风篁过河拆桥的理直气壮,“倒是宣妃瑞妃这几个,那可是陛下跟慈母皇太后内定的继后人选,不趁现在料理了,难道等她们默默成长起来,接替慈母皇太后当本宫的心腹大患吗?!”
“……”清人跟清都有点无言以对,沉默了会儿,清人就说,“那……先针对宣妃?毕竟新人里以她为首。”
清都有不同意见:“还是瑞妃吧?欧阳燕然后日就要入帝京了,听说陛下为表重视,会派雁引还有摄政王世子出迎,有这么个祖父在前朝,瑞妃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
清人提醒:“欧阳燕然的还朝就是为了针对纪氏,皇后既然重掌大权,岂能让瑞妃有好日子过?”
“瑞妃位份高有家世,自从入宫来行事也颇有章法,把柄不是那么好抓的,即使皇后刻意为难,只怕也很难找到理由发作。”这要能抓到瑞妃的把柄,她们主子还能让瑞妃好好儿的过到现在?
清都说道,“而且陛下既然要重用欧阳燕然,对其孙女还能没点儿恩待?便是抓了她什么罪名,恐怕陛下也会授意轻拿轻放的。”
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番,然后问云风篁:“娘娘以为如何?”
云风篁说道:“这事儿也没什么谁先谁后的,反正两个本宫都不会放过……不过本宫的目的无非是让她们失去做继后的可能,又不是非要拿她们怎么样?何必去考虑陛下对她们娘家的重用?”
清人跟清都都是苦笑,这四位就是冲着做继后.进宫的啊,弄掉了她们这样的资格,还叫没拿她们怎么样?
“本宫既为贤妃,那当然还是要贤良淑德的。”云风篁也不理会她们,思索了会儿,就说道,“这种腌臜事儿,还是让纪氏去做罢……嗯,清人等会儿去给延福宫送个口信,跟皇后说,慈母皇太后是清醒过来了,刚刚还要跟本宫化干戈为玉帛来着。这么着,本宫于情于理也不好拒绝的。”
“要是再不快点,本宫就算心里向着纪氏,也不得不帮着慈母皇太后,给她们添堵了。”
但她的目的毕竟首选不是袁太后,所以还有,“索性慈母皇太后清醒了,她在宫里的三个侄女儿却未必是聪明的,言尽于此,请皇后娘娘自行斟酌罢!”
“这有什么好斟酌的?”半晌后,纪皇后目送传话的清人离去,端起茶水呷了口,淡淡说道,“斛珠宫那位既然还活着,本宫难道还会忘记吗?”
若说袁太后毕竟还是有几把刷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袁楝娘简直全身上下都是漏洞,想抓把柄,找她一抓一个准。
这会儿纪皇后就吩咐,“今儿个早上六宫去庆慈宫请安,包括两位母后,纯恪夫人却不见人影不说,至今也没个说法。当然本宫知道纯恪夫人自从齐王去后身子骨儿一直不怎么好,也不想为难她。打发个太医去斛珠宫瞧瞧罢!”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袁楝娘早产之后虽然生不如死了一段日子,但主要是心疼孩子。
她虽然失宠,到底有个太后姑姑护着,所以哪怕睚眦必报的云风篁,日常待遇上也没敢克扣。
好吃好喝一群人伺候着,是早就好了。
但当时那种情况,从皇后到云风篁到后来的三妃当家,全部默认了她一个人扃牖在斛珠宫里,跟外界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也就是说,这么久了袁楝娘就没请过安……
此刻忽然有太医奉皇后命登门,袁楝娘还浑浑噩噩的,她身边的袁朱却觉得不妙,一边打发人走角门去给袁太后报信,一边让人招呼了太医在花厅落座拖时间,自己则匆匆忙忙进内殿告知袁楝娘:“怕是来者不善!”
因为斛珠宫这段时间基本上是自成一国,消息不免不够灵通。
袁朱如今还不晓得早上庆慈宫请安的事儿——袁太后也是麻痹已久,一时间无法恢复状态,顾着自己去庆慈宫,却也忘记了提点侄女这边——只能本能感到有问题,就催着袁楝娘拾掇,“既然那边说是过来给你诊断的,你且躺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