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证据,就指责一个位份相同资历还排在前面,关键是一向偏袒她的皇帝还就在跟前的宠妃,宣妃还没冲动到这地步。
而不能质疑安榴的举动是受人指使,由于被坑的是慈母皇太后,宣妃也不可能不负责任的揣测兴许安榴一时失手、跟自己还有瑞妃没关系,这情况,不认了御下无方没调教好这本来不错的宫人,还能怎么办?
她总不能说袁太后运气不好摊上了这种事情吧?
“真妃姐姐误会了,妹妹素来得太后娘娘照拂,又得陛下厚爱,怎么可能因为疏忽大意致太后娘娘遭受无妄之灾,就心怀恐惧,托词避责?”宣妃暗自握紧了拳,沉声说道,“只不过未曾想到这一点罢了。毕竟,当初妹妹跟瑞妃妹妹之所以安排安榴服侍太后娘娘的膳食,就是因为看到之前三次宫宴的章程里,姐姐都是这么安排的。”
“是故,姐姐看过伺候的名单后没说什么,妹妹就想当然的以为,安榴乃是可信可靠的。到底,那是姐姐次次都用的人,妹妹入宫日子短,不甚了解也还罢了,姐姐是宫里的老人了……”
她故意咬重了“老人”二字,“哪里还能不清楚呢是不是?”
云风篁笑了笑,温温柔柔道:“知道你初入宫闱,浅薄无知,这不是就在教你?安榴服侍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不然之前本宫用她时,她怎么就没出差错?可人是可造之材,也得你们时刻提点调教着啊!否则的话,底下管事一大堆,做什么要咱们出面?”
“真妃姐姐说的是。”一直没作声的瑞妃忽然开口,缓缓说道,“就如同妹妹还有宣妃姐姐若是能够面面俱到,却何必就万寿宴的事情,时常请示真妃姐姐呢?”
沉着脸旁听三妃争执的袁太后终于找到机会,立刻点头附议:“瑞妃说的是,真妃,宣妃瑞妃都是进宫不久,考虑不周在所难免。你可是主持六宫的人里进宫日子最长的,哀家虽然怜惜你需要照顾皇嗣,让宣妃瑞妃尽可能的为你分担事务,但也让你用心指点她们,免得她们年轻不懂事做差了……今日之事,哀家也不问你到底是藏私所致,还是粗忽大意,只一件:接下来绝不可再次发生,明白了么?!”
……不是袁太后不想给这妃子更多的颜色看,实在是看出来云风篁早有准备,在淳嘉喜爱这妃子的情况下,就算是慈母皇太后,没有相当的证据,也没法拿真妃怎么样。
那么与其当着淳嘉的面,亲自下场跟真妃争来争去还未必能赢,徒然失了身份,不如快刀斩乱麻,趁着瑞妃这一问,直接给事情定性:就是真妃的责任!
“姐姐。”淳嘉对袁太后的心思心知肚明,但他是乐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正暗自松口气,不想这时候全程旁观的曲太后忽然道,“既然那安榴素来做事稳妥,才会被打发了伺候您,可见不是个毛手毛脚的。又怎么可能犯下这等大错?以我之见,不如,将人拉过来盘问一番,兴许别有内情?”
这话说出来,包括云风篁在内都愣了下。
曲太后素来没什么存在感,哪怕刚刚靠着衣装打扮惊艳了一番,在袁太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家还是没空去管她的。
没想到本来事情都要了结了,她会忽然出来横插一杠。
袁太后跟淳嘉同时皱起了眉。
第30章 死无对证
“席上不能没人看着点。”短暂的沉默后,淳嘉缓声说道,“宣妃瑞妃,你们且去照顾。”
宣妃跟瑞妃有些不甘,却不敢表现出来,福了福:“是。”
等她们走了,淳嘉才道:“那么就将安榴传过来罢。”
“且慢。”袁太后目光凝了凝,忽然道,“皇儿,万寿宴是三妃一起主持的,既然宣妃跟瑞妃都回避了,那么真妃也不适合在场。”
曲太后接口道:“是这个理儿,不过三妃里总要留个下来旁听经过,如此才好总结经验,改过自新。要不就让真妃避去屏风后罢。”
袁太后不让云风篁在场,主要是怕安榴是受了云风篁的指使,但当着云风篁的面,却不敢说出来。
此刻听了曲太后的话,虽然目光复杂的睨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再反对。
淳嘉倒是纠结了下,才微微颔首:“也成。”
他之前是没怀疑云风篁的,但这会儿也看了出来袁太后的疑心,于是也有点狐疑不定了……
可事情发展成这样子,他总不好说不喊安榴来对质?
那也太偏袒真妃了,袁太后肯定不能接受。
没办法,只能希望那安榴识趣点,把事情定性成她一个奴婢自己不当心,而不是有什么内情之类。
要那安榴扛不住盘问……淳嘉快速思索了下能够替云风篁开脱的说辞,捏了捏眉心:“去传安榴。”
须臾安榴被带过来,她鬓发散乱衣裙也有许多挣扎出来的褶皱,神色更是仓皇万分,才进来,就匍匐在地,一迭声的磕头求饶。
只是在座之人都无心同情她,袁太后身侧的蘸柳率先开口:“安榴,你向来在宫宴上伺候,从未有失!为何今日如此鲁莽?!”
“婢子……婢子……婢子当时端的那盘菜肴有些沉重,一时……一时失手……”安榴满脸是泪,战战兢兢的哽咽道,“婢子知罪,求太后娘娘开恩!”
说着继续磕头——蘸柳哼了一声,说道:“翻在太后娘娘身上的菜肴是鸭腰口蘑锅烧鸭子,在这之前,你还上过麂膊、生豆腐百宜羹、八仙盘以及通花软牛肠这几道,论分量更在鸭腰口蘑锅烧鸭子之上!怎未见有失?而且这中间夹杂了几道小菜,根本不存在过于劳累所以失手的情况!还敢狡辩?!”
“婢子不敢!”安榴哆嗦着,整个人恨不得贴在地上,“婢子……婢子真的……真的只是一时不当心……婢子有罪,求太后娘娘开恩!求陛下开恩!”
淳嘉干咳一声,说道:“两位母后,这……似乎只是意外?”
袁太后抿着嘴没有立刻回答,她也不是心胸多狭窄的人——要真是宫人一时失误,袁太后也是可以谅解的,她就怀疑这里头有云风篁之流的手笔,存心让自己出丑添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息事宁人,岂不是成了蠢笨可欺?
正迟疑着,不想这时候一宫人上来,说是袁昭媛带着宣妃的近侍在外求见。
“什么事儿?”淳嘉为着缓和气氛忙让人进来。
结果袁栀娘面沉似水的走进来,行礼后,就示意身侧的宣妃近侍开口,那近侍就说:“我家娘娘刚才回到席上叮嘱了句,让人去查看盛那道鸭腰口蘑锅烧鸭子的器皿,那器皿虽然摔碎了,可有几块碎片,发现外层被抹了油。”
淳嘉一怔,说道:“可看仔细了?是菜肴打翻之后沾上去的,还是抹上去的?”
“回陛下的话,那油应该是抹上去的。”侍者恭敬道,“因为去看的是娘娘跟前的宫女,她认出来那碎片上的油,并非庖厨所用,而是……是宫中用来梳发的茉.莉.花头油。鸭腰口蘑锅烧鸭子味儿重,故此将茉莉香味盖住,但拣起碎片细嗅,却还有着痕迹。”
袁栀娘在旁补充:“两位太后娘娘,陛下,妾身在席上听侍者回禀宣妃姐姐,专门去看了一回,的的确确还有点儿茉莉香味,就是宫中用来梳头的那种。”
说着还从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打开,里头是一块巴掌大的碎片,沾了些许油渍,淳嘉示意雁引上前,低头嗅闻了下,点点头:“确实如此。”
蘸柳立刻问安榴:“你当时失手,可是觉得手中滑腻,故此没能捧住器皿?却为何不直言?!”
安榴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婢子……婢子有点记不清了。”
蘸柳皱眉,不太满意这回答,又有点疑心,安榴这会儿的害怕不似作假,怎么现成送上门来可以开脱的理由,都不知道收下来?
哪怕真的记不清楚了,这会儿只要说一句的确如此,也就能逃出生天不是?
她就疑心安榴果然是受到了胁迫,不敢说出真相:“这会儿只两位太后娘娘还有陛下在,你有什么尽可以明言……真妃她们要么还席,要么回去宫中有事,你且放心,诸事都有太后娘娘给你做主!”
果然安榴听说三妃都不在,分明的松了口气,却还是摇头:“谢姑姑提点,只是婢子……婢子当时太慌张了,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