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缦还恋恋不舍,想追问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用不用帮忙向淑妃求助,然而云风篁说走就走,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带着念萱扬长而去!
“你们说,风篁是不是觉得姐姐对她疏远,连带也不想跟我多待了?”被她撇下的云卿缦很是惆怅,在姣萼小筑里唉声叹气,问左右,“我要怎么做才能哄她高兴哦?”
相比之下,云风篁就很没良心了,她出了彤霞宫就已经将云卿缦抛之脑后,暗自盘算着刚才专门从乘彩殿侧经过时的匆匆一瞥:“步辇就一架,看规制应该是瑶宁夫人。”
淳嘉帝后宫高位妃子不多,夫人这品级目前就一位,所以很好判断。
不过想必殿中来客不止瑶宁夫人一位,毕竟淑妃家世不薄,在宫里小十年了,不可能就瑶宁夫人一个盟友。
她们现在在商量的话题不问可知是跟郑贵妃的身孕还有纪皇后忽然的放权有关系。
这样的事情云卿缦云风篁这个级别的妃嫔还没资格参与进去……所以更要努力呀!
云风篁在宫道上走了一段路,站住脚,认了认方向,就直奔延福宫!
念萱愕然:“承闺?”
“跟着就是。”云风篁面无表情,“机灵点,看看前后,尽量别叫人发现了。”
俩人一路躲躲藏藏,路上到底还是撞见了几个宫人,如此到了延福宫门口,念萱满心惴惴,不知道自家承闺又要搞什么,就见云风篁深呼吸了下,似乎酝酿了番情绪,就面色惶恐梨花带雨的走过去,跟守门的宫人说:“这位小公公请了,妾身是斛珠宫惜杏轩承闺云氏,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那小内侍愣了下,下意识问:“你犯了何事?”
“妾身……妾身对不起皇后娘娘!”云风篁哪里肯跟他说?闻言只是掩面哭泣,抽抽噎噎的话也说不清楚,小内侍不免头疼,挠了挠脑袋,说:“算了,你在这儿等着,奴婢去正殿禀告姑姑。”
半晌他领了个茜色宫装的妇人过来,这妇人梳着盘桓髻,花钗珠铛,打扮的颇为华贵,却艳而不俗,丽而不妖,气质很是雍雅。
她瞥了眼还在抽泣的云风篁,意思意思的安慰了几句,就道:“皇后娘娘正在小憩,妾身忝为崇昌殿管事宫女,承闺有何事还请明言。”
言外之意就是你一介承闺位份太低没资格直接见到皇后,别浪费时间哭哭啼啼了,说正经的吧。
“这位姑姑好。”云风篁朝她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凄楚哀怨的笑,就从袖子里摸摸索索的拿出一支断成四五节的玉簪,正是之前为了帮念萱掩饰神情时故意摔断的那根,哽咽道,“不知姑姑可认识此物?”
宫装妇人打量一眼,狐疑道:“这是?”
……好嘛,皇后亲口吩咐的赏赐才两天而已,你就不认识了?!
饶是云风篁早有预料,这会儿心口也是一梗,心说老娘这种宫嫔在延福宫眼里是有多卑微?皇后不记得这种随意的赏赐也就算了,你一个管事宫人也不记得?!
真是太过分了!!!
她一定要继续努力!
以后让念萱也对着别人小心翼翼拿出来的东西茫然:啊这是我家主子赏你的吗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是妾身头次参见皇后娘娘时,皇后娘娘所赐之物的一件。”云风篁整理了下情绪,继续凄楚哀怨,“妾身喜爱无比,所以得到之后一直戴着,可是……可是昨日梳妆时,妾身……妾身不当心把它给摔了!”
及时的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含悲带诉道,“妾身对不起皇后娘娘!妾身有罪!还请姑姑帮忙转告皇后娘娘,妾身甘愿受罚!”
宫装妇人嘴角扯了扯,她还以为这承闺偷偷摸摸跑过来又是请罪又是哭诉的什么事情呢!
不过是崇昌殿随手赏的玩意儿,别说皇后,她这宫人都只是眼熟一时间没认出来是崇昌殿赏出去的……也真难为这承闺战战兢兢了。
嗯,或者说,也真难为这承闺想到这么个借口在皇后跟前露面,还演这半晌的战战兢兢了。
“原来如此。”宫装妇人心里觉得很无聊,面上却不得不作出慎重之色,道,“妾身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还请承闺在此稍候!”
虽然她心里清楚皇后根本不会在乎这种小事,除非故意要收拾云风篁。
但……
既然云风篁正儿八经来请罪了,这事情还非闹到皇后跟前,请皇后亲自裁定不可。
否则就是她越俎代庖,不把中宫放在眼里,毫无疑问这是非常忌讳的事情,宫装妇人可不想为了偷这么几步路的懒,在纪皇后跟前落下一个恶劣的印象。
于是片刻后,内殿的纪皇后耐心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鲜红的菱唇微微一勾,道:“新晋承闺……云淑妃的那个族妹吗?打坏了本宫赏赐的簪子,来跟本宫请罪?有意思。”
皇后沉吟片刻,将手中正在翻阅的卷册一合,漫不经心的吩咐,“正好闲着,召她过来罢。”
第18章 不卖队友的宫斗是不完整的
没多久,云风篁主仆就被领到皇后跟前。
行礼如仪毕,她还没开口,上首的皇后已经轻笑着问:“云承闺,你过来请罪?”
云风篁恭恭敬敬道:“回娘娘的话,是。”
“自己来的?”纪皇后柔声道,“只是一支簪子,还特意跑这一趟,你倒是懂规矩!”
这话听着似有嘉许,云风篁却知道一个回答不好,轻则下不了台,重则……嗯鬼知道皇后会怎么打发自己?
毕竟她这两日请安,可都是先去彤霞宫找了云淑妃,在云淑妃的带领下过来的。这会儿正经请罪反倒是甩开淑妃一个人来了,这种举动说到哪里都要被扣个不安分的评价。尤其簪子既然是昨日就打坏的,不说立马过来请罪吧,怎么今早请安时也只字不提?
倒是这会儿避开淑妃单独来这一趟?
虽然皇后同淑妃关系不好,但都是宫中高位后妃,与云风篁之间地位悬殊判若云泥,至少无论皇后还是淑妃都认为云风篁跟她们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可没兴趣被个低阶宫嫔当刀子使。
“其实不只是为簪子请罪。”云风篁低着头,很是乖巧的样子,平铺直叙道,“也是为……为了妾身欺瞒太皇太后、三位太后娘娘、陛下还有皇后娘娘请罪!”
这话让皇后左右都是一怔,这承闺竟然能够犯下这么大的事情???
他们心中疑惑,纪皇后也有些诧异:“说来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云风篁于是将自己的身世竹筒倒豆子的招了,当初谢风鬟红杏出墙被夫家敲锣打鼓的扭送回谢氏要说法,而谢氏为了证明家风当众将谢风鬟浸了猪笼不说,还勒令族中眷属到场围观,以儆效尤……这事情在当地闹的沸沸扬扬,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现在已经过去有两年了,但凡有人过去打听,肯定瞒不住。
甚至说不定有人已经在赶过去的路上了……
与其等别人戳穿之后被扣个欺君之罪什么的,还不如自己主动招供了当投名状。
云风篁一脸“我很老实很乖巧很没有野心”的跟纪皇后哭诉:“……自姐姐出事后,家中年岁仿佛的姐妹,不是被送入家庙,就是被随意远嫁,以求尽快平息议论,妾身的姑姑因为早年受过妾身父母恩惠,怜惜妾身年幼无辜,所以接了妾身来帝京。原本想着,等妾身年长之后,说个不甚富贵却厚道的人家,有了子嗣之后,再同娘家来往,从前那些,也就过去了。”
“谁知道……谁知道……”她哽咽了会儿才能继续,“谁知道妾身忽然就成了姑姑姑父的女儿,非但改姓了云氏,还被礼聘入宫!”
纪皇后“噫”了一声,柔声说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翼国公府却是过分,可真是委屈你了!”
“娘娘,妾身微末之躯,蒲柳之姿。”云风篁不肯落把柄,闻言忙说,“能够侍奉陛下,能够瞻仰娘娘凤颜,乃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妾身庶姐曾经犯下的错失,妾身不敢隐瞒,还请娘娘处置!”
皇后斜靠凤榻,单手支颐,意义不明的笑了下,说道:“你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千里迢迢来帝京投亲,亲戚也不过是翼国公府的族人,依附翼国公过日子……翼国公父女要你做云氏女,哪有你个小孩子说不的余地?这难处本宫明白,没什么好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