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云风篁脸色本来就不好看,闻言更是面沉似水,看向伺候伊杏恩的宫人们,“刚才御婉都在做什么?”
几个宫人一脸的仓皇,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推了个宫女出来战战兢兢的回答,说是刚才伊杏恩想小憩,将人都打发了出来,她们听着呼痛声进去,才发现御婉不好了。
“那你们被打发出来之前呢?”云风篁耐着性.子问。
宫女差点哭出来:“回……回娘娘的话,当时御婉一切如常,婢子们实在没发现什么异常。”
云风篁深吸口气,让熙乐先去三楼收拾间屋子暂且安顿伊杏恩:又盯着太医开了方子,问了一大堆的禁忌,打发走了人,这才将伊杏恩左右之人统统拉到后头厢房里去审问:“伊御婉素来身体安康,怀孕以来从未有过不适,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动了胎气?必是这些人弄鬼!”
这一幕其实也是云风篁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宫里先前怀孕的妃嫔就没有一个太太平平的,连贵妃都不知不觉着了道儿呢,遑论伊杏恩一个御婉?
此刻生气,一半是真的恼怒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做手脚,一半却是做给众人看的——当然她也没忘记照例将这事情禀告到醒心堂以及皇后住的宝瑟小筑。
纪皇后那边很快给了回应,非常的中规中矩,就是打发人送了些东西过来作为安抚,并且派遣宫女探望,顺便提醒云风篁好生照顾有孕的宫里人,皇嗣比什么都要紧云云……倒是皇帝那边,云风篁以为会跟皇后差不多,结果晚上的时候,淳嘉居然亲自过来了。
“怎么会动了胎气?”皇帝有几天没来了,云风篁瞧着他似乎瘦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比较操劳的缘故,但整个人不显羸弱,反而透着股儿精悍的意思,可见手握大权到底不一样。
她迎上去福了福,还没被叫起就听到这话,心里倒是有些高兴,她可不在乎皇帝看伊杏恩的身孕比她还要紧,她最怕的是伊杏恩,或者说绚晴宫的宫人生了十个八个皇嗣,却仍旧比不上袁楝娘。
此刻也没有作妖的意思,如实道:“妾身已经将伺候伊御婉的人都拉下去盘问了,只是那起子奴才倒是嘴硬,迄今也没有一个承认的!”
“宫里不缺那么几个奴才。”皇帝闻言一皱眉,说道,“实在不肯招供就换掉罢。”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云风篁微微颔首,她也是急着做母妃的,不听话的奴才当然不会留。
皇帝知道她虽然年少,却不是下不了狠手的人,说了这话也不再多言,自去伊杏恩屋子了。
云风篁见状忙吩咐底下人送了些吃食过去,自己则贴心的没去打扰。
因着服侍伊杏恩的人都被押下去了,这会儿伺候她的就是云风篁临时拨了熙乐跟流虹。
她们换班的时候出来告诉云风篁,说伊杏恩跟皇帝说,动了胎气纯粹是因为她小憩时做了个噩梦,乃是关于当初从芝州逃难时的经历,却不关身边人的事情。
“这是怎么说的,好像娘娘故意针对她身边人一样。”熙乐就怀疑,“这伊御婉也太多心了!娘娘忙这半晌,还不是为了她跟皇嗣的安全?”
云风篁倒是无所谓,道:“陛下怎么说的?”
“陛下说这些琐事自有娘娘做主,让伊御婉好生安胎就是。”熙乐抿嘴笑,眼中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道,“婢子看陛下其实最关心的还是皇嗣,伊御婉么,说来说去,不过一介宫嫔,那些小心思,陛下根本是一目了然。”
“你也知道陛下一目了然,却何必还要计较?”云风篁微笑说,“不过伊御婉这会儿说这话也难怪,她从进宫起就是这些人照顾的,本宫怀疑里头掺了沙子,为了他们娘儿的安全,一股子将人发落了,也难怪她心下不安。”
伊杏恩倒不担心这会儿被主位怎么了,毕竟她这主位是出了名的不能生,所以对于宫里人的身孕,肯定是非常重视的。
她怕的应该是云风篁到时候会去母留子——这事儿对于一宫主位来说本来就不难,遑论如今将身边人统统打发了,再换上来指不定清一色是云风篁的人手。
到时候妊娠期间固然安全了,等到生产的时候,那她的死活,还不都捏在了云风篁手里头?
云风篁理解她的担忧,也不在乎这种猜忌,因此只让熙乐:“你们且伺候着,本宫宫里人如今就她一个有喜,可不得小心翼翼些?至于她跟陛下说的话,左右没什么用,再者,她既然有这样的心思,想必接下来也该知道怎么做。”
伊杏恩的确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她东拉西扯的将皇帝留到晚上,就推荐了皇帝去云卿缦那儿过夜。
按照默契有孕的妃嫔就不能留宿皇帝了,而让云卿缦给皇帝侍寝,正是云风篁近期的打算。对于伊杏恩自己来说,要是绚晴宫就她一个能够给主位生儿育女,兴许是个眼中钉肉中刺,但要是绚晴宫的宫嫔好几个都给主位绵延子嗣,那么大家对于将子女放在主位膝下抚养,就不是舍不得的心态,而是生怕自己态度不够端正,拖了亲生骨肉的后腿了。
到那时候,主位还用得着担心亲娘在世,孩子不跟自己亲么?
该是孩子跟孩子的亲娘担心,能不能入了主位的眼才是。
“她懂事,本宫也不会小气。”云风篁所以笑着告诉熙乐,“回头补上宫人的时候,让伊御婉自己去挑近侍。”
虽然供伊杏恩挑选的名单肯定是已经筛选过的,但这至少是一种含蓄的安抚的态度,多少能够让这位伊御婉松口气。
第78章 韩氏婆媳
皇帝给伊杏恩面子,这晚当真宿在了云卿缦的房里。
次日早上起来,则唤了云风篁一起用早膳,期间不无试探之意的说云卿缦服侍的不错,进宫也有些日子了。
云风篁抿了口温热的玫瑰露,要笑不笑道:“这是自然的,妾身这些人进宫就是为了伺候陛下,若是这点儿本事都没有,那还有什么脸面享受月份跟宫里人的伺候呢是不是?”
皇帝的本意想来是趁势给云卿缦提一提位份什么的,结果被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讲下去。
只是他不讲了,云风篁倒是问了起来,“对了陛下,怎么这两日了皇后娘娘那边都没说给妾身晋昭仪的意思?该不会皇后娘娘不喜欢妾身了,所以不耐烦给妾身操办这事儿?那陛下,这事儿该谁弄啊?不然这么拖下去,指不定都要回去帝京了!”
“……你看这宫里头有第二个妃子跟你这样,差不多钻到位份里去的吗?”皇帝的目的没达到,心中不喜,还要被她追讨晋位,就很不高兴,没好气的说道,“再说这两日又是贵妃小产又是淑妃去世的,你宫里人也才动过胎气,你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这要是换个要点脸面的妃子早就面红耳赤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可云风篁偏不!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皇帝:“别说贵妃淑妃还有宫里人这几位出了事情,就算这三宫六院统统不好了,妾身怎么就不能想这些了?!妾身说了,妾身进宫的首要任务就是服侍您,那心思都应该在您身上才对!晋位的事儿是您说的,妾身这要是因为其他琐事给忘记了,那才是不把您跟您的话当回事、那才是愧对自己的宫妃的身份罢?!”
皇帝沉默了会儿,叹口气,感慨道:“多日不见,懋婕妤这狡辩的本事,可真真是一点儿都没落下啊。”
“妾身哪里说错了?怎么就狡辩了?”云风篁一脸的委屈,眼中甚至泛起了点点泪光,“那起子因为这个那个时期就忧心忡忡,话都没心思讲的,才是居心叵测!似妾身这样,一门心思都在您身上的,哪里有功夫管那些闲事?”
又打量着皇帝的脸色问,“该不会是贵妃娘娘记恨妾身上次去鹿芩台寻她理论,所以缠着陛下不许给妾身晋位?那妾身……”
“你消停些!”皇帝顿时警觉,生怕她又跑去鹿芩台闹事——说实话,他的确很想将晋昭仪的承诺给赖掉的,这承诺给出来的时候,原本就带着给翼国公府解围的打算,结果后来不但没能解围,还逼死了淑妃,前不久这婕妤甚至胆大包天的闹到了芳音馆!
就这一番折腾,皇帝没把她贬回宫嫔,已经是大局为重了,还给她晋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