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们也知道云风篁犯不着为了个晚辈如此算计，可毕竟谁家的孩子谁心疼。
故此云风篁想了想，还是吩咐了句：“同他们说，小九很是中意洛荻，本宫身为母妃，自然要让小九如愿以偿。再者，本宫事儿多得很，可没那功夫总是盯着孩子们日后后院里的事情！”
说实话她自己对那洛荻也是很满意的。
要不是晋王年纪小，还没到说亲的时候，九皇子不提，她肯定要将人定给晋王。
看在这未来儿媳妇本身比较出色的情况下，云风篁也愿意格外给几分体面，“再将匣子里那支芙蓉并蒂簪子取出来，一并送过去。”
这是皇帝前些日子赏赐下来的，云风篁瞧着颜色鲜亮，款式也略显张扬，就没自己用，一早打算赏赐给喜爱的晚辈。
如今拿了出去给洛荻，也是侧面证明自己得到这女孩子成为儿媳妇的决心。
毕竟贵妃连御赐之物都取出来了，若是洛氏还不给面子，这就是要成为冤家对头了。
她估计洛氏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智，毕竟九皇子在诸皇子里，也是比较好的选择。
又是他自己看中洛荻的，想必也不会对洛荻不好……至少近年不会。
只要洛荻过门之后生儿育女，往后哪怕九皇子移情别恋，靠着孩子，这女孩子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韦家那边呢？”云风篁思索了会儿，缓声问。
“娘娘……”负责给韦家转达口风的宫人，却露出了为难之色，沉吟片刻，低声说道，“韦家跟洛氏差不多的说辞，都说自家小姐愚钝，怕是伺候不了皇子殿下。”
这让云风篁大为意外。
说实话，九皇子提亲洛荻被拒绝，她还能理解。
毕竟洛氏高门大户，族中最出色的女孩子，嫁入皇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再加上她当年没少收拾洛荻的姑姑靖妃。
洛氏不乐意将女儿许给绚晴宫的皇子，倒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有这个资格，在皇子中间挑挑选选。
可是韦家……
这一家之所以能够有如今，跟当年的兴宁伯府一样，不过是靠着韦长空的存在，被强行拔高罢了。
论底蕴，其实出皇子妃的资格，根本不那么稳固。
当年扶阳袁氏能够将袁太后许给扶阳端王，完全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韦家的桑梓却未被分封藩王，也就是说，他们原本是没有出皇子妃的优势的。
何况七皇子还不是寻常皇子，算是如今选妃的诸皇子里，相当热门的一个。
不管是本身前途，还是才貌性情，连云风篁的亲眷，比如小崔氏，比如遂安长公主，都琢磨着将膝下女儿许给他。
这样一个孩子，竟然被韦氏拒绝了？
尤其那韦希颜虽然在帝京贵女圈子里，同崔南叶、魏漱寒并列三大才女，到底只是庶出罢了！
殷氏父女选她配给七皇子，实在是为了七皇子的将来考虑，故意压了其婚事。
否则父女俩以及云风篁，哪里看得上这韦希颜？
“……”云风篁脸色当场就阴沉了下来，“他们就只有这些话？”
按照默契，议亲的时候，女方总是要拿一拿架子的。
云风篁虽然强势，这点儿体面倒也不是不乐意给未来儿媳妇们。
比如洛氏的拒绝但说明了顾虑所在，她也愿意解释一二，且送出御赐之物进行敲打的同时，何尝不是一种安抚跟许诺？
但若是当真……
心念未绝，就听那宫人小心翼翼说道：“是，韦氏就是这些话。婢子后来设法打听了，听说……听说韦氏……韦氏父母，前些日子似乎见过宫里人，但具体是谁的人，婢子愚钝，却尚未得知。”
云风篁沉着脸，看一眼身侧的赤萼：“让陈兢去查！”
“这韦氏好生不智！”左右听着，都是皱眉，“就算宫里其他人许了他们什么好处，谁能比得上咱们娘娘？难道以为中宫的身份，就能如何？往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虽然宫人说不清楚是谁先下手为强定下了韦希颜，但想来偌大宫闱，有资格跟贵妃膝下皇子竞争还赢了的，也只有中宫那边了。
只是主仆这么怀疑的时候，心里又有些奇怪。
就是中宫到底给哪位皇子说了韦希颜，以至于面对七皇子他们都不动心？
按说皇后跟前的皇子，能够在婚嫁之事上稳压七皇子一头的，也只有一个顶着嫡子名头还年长些的十皇子了。
但这是中宫那边竞争储位的首席选手，如何会让韦希颜做正妃？
难道是侧妃？
怎么皇后那边竟然有这样的口彩，说得韦氏深信不疑他们能赢么？
云风篁心里转着念头，又吩咐：“打听一下前朝诸臣的动向。”
韦氏没有女孩子在宫里，却有个韦长空在朝，他们对于宫廷的了解，却没有庙堂深刻。
所以既然做出弃七皇子而选择中宫膝下皇子的举动，难不成，是从前朝听到了什么消息？
这让云风篁心头有些沉重，她其实很清楚，中宫在宫斗里再怎么不行，大义名分搁那儿，朝野上下，绝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选择中宫的。
想要逆转这种自古流传下来的有嫡立嫡的观念，委实不容易。
但出过六首的韦氏也毫不迟疑的选择了中宫，这……
是否意味着，士林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让贵妃感到一阵心悸。
她这儿，驸马尚未来得及赶回，就算回来了，与殷衢联手，满打满算也就两位朝臣。
谢无争甚至还算不得重臣。
如何抵御满朝文武？
“再将这事儿告诉殷尚书跟益王妃罢。”贵妃沉默了会儿，又说道，“这人是他们挑的，如今不乐意，总要跟他们说一声。”
殷氏父女自认为相当委屈七皇子的选了韦希颜，结果还被拒绝了……这父女俩，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也好，让他们去出力，好生查探一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20章 谢无争还朝
益王妃得知韦氏拒绝了七皇子后，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然后就是暴怒！
“韦氏是个什么东西？！若非国本之争在即，凭他们家嫡女，给小七做侧妃都不够格，遑论是正妃？！”益王妃是典型的高门贵女，自幼被教导喜怒不形于色，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做得很好。
除却当年胞姐殷芄难产身故时的失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这样激动过，将面前的小几拍得砰砰响，“他们居然还敢拒绝……他们是个什么东西……他们……”
“你先冷静点。”闻讯赶过来的益王安抚道，“这消息是贵妃传过来的，你怎么知道韦氏是真的拒绝了？”
益王妃闻言一愣，倒是没继续拍案大怒，沉声道：“你说什么？”
“贵妃心思深沉手腕众多。”益王说道，“她若是不赞成小七娶韦氏女，韦氏哪里来的余地答应？”
“但贵妃不傻，她接下来多有依仗我父亲的地方。”益王妃皱眉，虽然这些年来，她跟殷衢父女俩同贵妃大体上可算合作愉快，然而她心里也很清楚，双方的相处主要是靠着彼此需要的基础才保持友好。
实际上，云风篁不是善茬。
他们殷氏也不是纯粹的好心人。
要说贵妃在七皇子的婚事上，有着跟殷氏父女相左的地方，也不无可能。
问题是，贵妃同样也不是不知道权衡利弊的主儿。
七皇子婚娶高门贵女或者可以笼络些助力，却怎么比得上殷氏父女对七皇子的重视？
为了一门不知道关键时刻乐意不乐意拼命的姻亲，同殷氏离心，怎么划得来？
益王妃沉吟了会儿，还是倾向于贵妃应该没搞事情，“小七的婚事，早先就是说好了，是要我跟父亲把关的。哪怕遂安殿下的驸马即将还朝，谢氏兄妹难道还能离得了我殷氏的襄助？我却不太信贵妃会在这眼接骨上，同我们翻脸。”
益王挥手让左右都退下去，这才说道：“贵妃膝下皇嗣虽然有着好几位，但皇后膝下皇子也不少。在靠皇嗣的婚娶笼络姻亲这方面，贵妃目前来看，固然略占优势，却也有限。但皇后那边的大义名分，未必是这么点儿优势能够抹平的。贵妃的为人你也清楚，不是做不出来不择手段的事情。还是不得不防！”
“你说的是。”益王妃闻言，沉默片刻，倒是点了点头，云风篁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准确来说，她就没做过几件循规蹈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