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跟云风篁的恩怨纠葛,如今来绚晴宫也是别有所图,却还是难免被她弄的哭笑不得,板着脸之余,心中不无松快之感。
而戚九麓呢?
那是云风篁青梅竹马的前未婚夫,在戚谢两家退亲之前,双方非但没有任何芥蒂,还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摊上这么个能说会道甜言蜜语还很会拿捏分寸跟利害、又擅长撒娇撒痴的美貌未婚妻,能不被吃的死死的?
尤其戚九麓尚未加冠,这年纪的男子血气方刚,正是追求驯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恋慕最出挑的美人的时候。人淡如菊岁月静好平淡是真什么的,他们这岁数,真心不是很欣赏的来。
那传闻里温柔娴静有淑美的晁氏,未必不好,可跟鲜丽明媚又跳脱的云风篁比起来,多少有些寡淡了。
像喝过甫入喉便如烧如焚如割的烈酒,再啜一口清淡的果酒,不能说果酒不好,终究觉得索然无味。
烈酒易醉,不须天长地久,一线入喉,说不得就已栽倒桌底。
而果酒即使不胜酒力的女眷也能喝上好几杯,想放倒曾经沉醉于烈酒之中的人,何其艰难?
皇帝这么想着,面上还挂着轻松的神情,心头却有些凛然。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会步上戚九麓后尘,只是初初亲政,仍旧身处豺狼虎豹环伺之中,居然就喜欢常来云风篁这儿喘口气了……如此松懈下去,岂非正投纪氏那些人的下怀?!
原本打算今晚在绚晴宫过夜的,这会儿却轻轻推开云风篁起了身:“朕还有事,先走了。”
他不知道他前脚走人,后脚云风篁就交代了两件事情:第一约见公襄霄,嗯,这次没提不见戚九麓;第二回头跟着皇后去挑宫里人时,谁不安分就选谁!
第12章 让你们失望了<(?????)
晚上云风篁在绚晴宫一处目前还无人的偏殿等来了独自一人的公襄霄。
“前几日父王推荐了心筠兄等宾客入仕,跟脚送了一人一套宅子。”见云风篁默默看着自己不说话,公襄霄摸了摸鼻子,干咳道,“如今他不住在摄政王府了,本世子同他来往也不那么方便,而且上次你就说过不想看到他,本世子想着,总不能每次都让婕妤不高兴,这不,这次专门没喊他?”
云风篁皮笑肉不笑:“多谢世子体贴。”
公襄霄道:“好说,嗯,对了,究竟何事如此急切?”
“闻说摄政王这些日子与陛下颇为配合?”云风篁微笑,“正所谓叔侄齐心其利断金……连纪氏都为之头疼?”
公襄霄皱着眉:“父王不喜我过问庙堂之事,不过听底下人说,应该是这样的吧。怎么?这事儿妨碍到你了?”
云风篁说道:“本宫新晋婕妤,风头正劲,怎么会被妨碍?倒是世子,怕是不妙啊!”
“本世子的处境若是好端端的,大晚上的跑来后宫见你做什么?”公襄霄不在意的说道,“你且放心罢,心筠兄私下已然提醒过了,该怎么做本世子心里清楚。”
显然有了戚九麓之后,他对于云风篁的看重大概也就是能够牵制戚九麓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多嘴了。”云风篁听了出来,眯起眼,微笑,“本宫这儿还有个私事,关系翼国公府当初做什么会将本宫塞进礼聘名单……烦请世子转告。”
说着三言两语交代了来龙去脉。
公襄霄诧异之余,眼珠转了转,故意问:“转告谁?”
“自然是转告晁氏贱婢。”云风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或者世子想转告谁?”
公襄霄噎了下,到底没忍住:“难道这种事情不应该告诉心筠兄?!做什么反而要告诉晁氏?!”
“当然要告诉晁氏。”云风篁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咱们如今能跟翼国公府翻脸么?能翻脸本宫早就闹起来了,还用得着告诉谁?”
公襄霄不解道:“但是告诉晁氏有什么用?她知道之后肯定会告诉心筠兄,想法子将晁氏从你跟心筠兄婚约破裂里头摘出去,好跟心筠兄化解恩怨,到时候夫妻俩亲亲热热……难道这是婕妤想看到的?”
“世子这么想就太小觑晁氏那贱婢了。”云风篁冷笑了一声,“本宫与那贱婢从小斗到大,最清楚彼此的真面目不过!世子该不会以为那贱婢心心念念的跟本宫抢,真的是对戚氏宗子爱到了骨子里罢?”
“……戚氏乃北地大族首屈一指的门第,晁氏存心高攀?”公襄霄之前还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一直坚定的站在戚九麓的立场上,但私下里对晁静幽不无同情怜悯:据说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关键柔情似水的最宜室宜家不过,还对戚九麓死心塌地,奈何所托非人,得不着丈夫的喜爱,唉……
但此刻听着云风篁的意思,似乎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也是也不是。”云风篁说道,“戚氏的门楣,还有宗子的身份,的确值得北地诸族推出女儿来较量一场。不瞒世子,当初本宫族里为了让本宫入戚氏家主的眼,也没少动作。晁氏门楣比我谢氏还要稍弱一筹,自然也希望联姻戚氏,以振家声。”
而戚氏对此心知肚明,不但不会阻拦,反而乐见其成。
毕竟大家子结亲等同于找个盟友,而不是找个累赘。
所以晁静幽一直对戚九麓心心念念还有个重要的缘故,“那贱婢出身晁氏这一代的二房,晁氏起家晚,在北地根基不算深刻,为了保证门第不堕,有着家产单传长房的规矩。也就是说,晁静幽的祖父祖母还在,子孙尚未分家,她还是尊贵的晁氏千金。但如果一旦她大伯继任家主,将兄弟们统统分出去过,她这一房的处境将会迅速一落千丈……当然既然这贱婢嫁进戚氏,他们二房这一支的处境算是暂时有了保障。”
但也只是暂时。
毕竟戚九麓才新婚就急急忙忙南下来帝京,知情人谁不晓得他到底放不下云风篁,晁静幽的处境有多尴尬,她出身的晁氏二房在族里就有多为难。
说起来云风篁进宫对于晁静幽来说真是长松口气,因为北地诸族不会想到戚九麓如此胆大妄为,竟然一股脑儿追到宫闱里!
如此前未婚夫妻没法立刻再续前缘,晁静幽这戚氏妇再不得宠,终归占着名份。
而且要是有了身孕,生下戚九麓的嫡长子,那么不说从此地位稳了,终归有了筹码在手,不至于全靠家族以及幕后势力撑腰,自己一点儿底气也无。
“只是王府给宾客都送了美婢伺候,王爷送宅子的时候断不至于小气的将美婢留在王府不给带走罢?”云风篁冷静的说道,“如此晁氏贱婢母以子贵的指望十分渺茫,心里不定多焦急!这会儿知晓这等机密,岂能继续坐以待毙?”
公襄霄下意识问:“那晁静幽若果知道此事,会怎么做?”
“在她不知道这消息是本宫让你告诉她的情况下,她会首先进行初步查证,有所确认后,她会立刻派人回去北地,告知我父母兄嫂。”云风篁冷笑了一声,“以此来化解我谢氏,尤其是家母对她的厌憎。”
公襄霄干咳道:“令堂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不跟她计较了吧?”
他没见过江氏,不过看云风篁就觉得,那位夫人应该不是省油的灯……
云风篁道:“家母当然不是这么好哄的人。不过世子莫要忘记,因着本宫那姐姐的缘故,谢氏这两年在北地的名声可不怎么样,本宫好几个同族姐妹,至今还在家庙之中枯度青春呢!谢氏可以不原谅晁静幽,可以不原谅晁氏,甚至可以不原谅戚氏,但有了洗清家族声名的机会,不管是真是假,会不要?”
见公襄霄神情茫然,显然没想明白这些事情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她有些嫌弃的皱皱眉,耐着性.子解释,“既然本宫进宫的缘故,乃是为人觊觎不成,遭妒妇设计,本宫那姐姐姿容不在本宫之下,怎么就不能是被人算计了?”
“可是令姊当年被浸猪笼时,跟奸夫的定情信物都被找出来半箱子的。”公襄霄忍不住提醒她,“这事儿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吗?”
云风篁道:“这种东西本宫随便打发两个宫女去做,三天功夫就能做满一箱子!”
公襄霄说道:“那还有情书……”
“本宫会四五种笔迹,能婉约能豪放,能潦草能端秀,世子要什么肉麻的内容本宫都可以一字不差的写下来,还能画几只鸳鸯上去。”云风篁冷笑,“这些都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