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兹太太的动作十分小心,尽力不发出任何声响——因为她的行为,表明认定了德·包尔小姐已经离世,壁炉和火盆都不应该继续折磨活着的人了。
“嘎吱——”窗户还是不小心地发出了声响。
雷诺兹太太倒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朝达西先生望去,只见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不,他肯定注意到了。
雷诺兹太太在心底叹了口气,连乔治安娜都转头看向了她,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呢。
达西先生双目失神地望着德·包尔小姐手上的手捧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雷诺兹太太也望向了那手捧花——真奇怪,一个多月了,那花依然娇艳欲滴。如果她不是管家太太,一定会以为是有人每天都来将它换成新的。
可是,事实上,这束花还是一个月前杜丽带来的那束。
“达西先生……”仆人们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雷诺兹太太立刻抬头望去。
达西先生轻轻地捋着德·包尔小姐的长发,一点一点地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发丝。她看上去美好如初,灰败的颜色在几天前都已经消退了,那时候他以为她就要醒来了。
他的手指从她的五官上一一描摹,目光凝视着,将她的面容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将她的温度牢牢地记在掌心。
忽然,他低下了头。
这次,没有人再来阻止他。
他轻轻地将吻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上帝啊,请怜悯我,让我的睡美人醒来吧。’达西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在心中祈祷——最后的祈祷。
他不敢动作,睫毛微弱地颤抖着。
只希望能将这场祈祷拉得更长一些,就好像她醒来的机会也会更大一些。
“连你也要和我抢氧气吗?达西先生。”沙哑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达西动作一僵,不敢动弹。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我把自己写哭了湿透了一张纸,生离死别太伤身了呜呜呜呜呜呜……终于还是没舍得虐大家,两章合并虐个痛快,要是一章一章来就真的戳软刀子了呜呜呜我戳我自己就好了。_(:з」∠)_
*这章用了我很喜欢的连贯的串场方式,希望大家能get到_(:з」∠)_
*安妮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安妮,她是通过“莫比乌斯环”这个意象“穿越”的。
*莫比乌斯环的数学意义和哲学意义都很深刻,美学角度也很棒。
以下材料源自baike.baidu: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Mobius,1790~1868)和约翰·李斯丁发现:把一根纸条扭转180°后,两头再粘接起来做成的纸带圈,具有魔术般的性质。普通纸带具有两个面(即双侧曲面),一个正面,一个反面,两个面可以涂成不同的颜色;而这样的纸带只有一个面(即单侧曲面),一只小虫可以爬遍整个曲面而不必跨过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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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是幻听吗?
还是他又疯了?
首先席卷上心头的不是狂喜, 而是害怕。这一个月来,他无数次在半梦半醒间隐隐约约听到了安妮的声音,惊醒后, 昏黄的灯光下却仍然只看到那张灰败的脸。
此刻, 达西的心跳震耳欲聋。
他害怕, 这又是一场自我欺骗的梦境。
直到,他的脸颊被一片温热的柔软轻轻地抚摸, 达西的脸颊微微抽动。
安妮的指尖从他的五官上一一描摹着,就好像刚才他对她做的那样。安妮眯着眼睛, 双手捧起他消瘦的脸颊, 微微抬头, 亲吻着他的嘴唇。
他依然没有动作。
安妮叹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上身,主动加深了这个吻,湿润羞涩地微微探出。
这一瞬间, 达西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安妮倒回了枕头上,她的脖颈被他用力却又小心地微微抬起, 干枯的嘴唇接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掠夺。
微微的刺痛让她从混沌中逐渐清醒。
达西几乎就要失控了,他迫切地用唇/舌撬开了她的嘴唇,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反抗。就像一个在干涸的沙漠中孤独行走了一个月的人,迫不及待地掠取其中的水分。
他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
安妮吃痛地迎接着他的攫取, 仅凭着直觉回应他的吻。
达西在感受到那柔软的迎合后, 更加难以自控。
一股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但是没有人停下。达西被那气息刺激得略微清醒,凭借着仅剩的自控力,强迫自己松开那个刚从死神那儿逃跑的恋人。
可他退离的动作却被安妮制止了。
安妮极尽缠绵地挽留, 挑衅般地轻咬着他的嘴唇。
一阵酥麻从达西的脊椎直击他的头颅,达西浑身一颤,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的不是温柔的抚慰,而是刺激。她需要那刺激,告诉她,她已经回到了人间。
达西不再压抑自己。
他的手指伸进了她凌乱而浓密的发丝,轻轻地揉弄着她的脖颈和后脑。安妮猛地打了一个颤,似乎有密密麻麻的电流穿过了她的全身。
血腥气愈加浓郁,他终于松开了那两瓣被蹂/躏地红肿的嘴唇。
安妮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火热离开了嘴唇却不意味着放过了她。它密密麻麻地在她的脸颊上掠过,几乎每一寸都被点燃了。安妮有些喘不过气了,可是那火却逐渐往下,顺着她的下颌埋进了她的脖颈,啃/咬着脆弱的脖子。
又痒、又麻、又滚烫。
安妮忍不住呻/吟了出来。她受不住地喘着气,双臂虚虚地支在了身前,十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
“够了,够了。”安妮求饶道。
他的动作一顿,可鼻息却粗粗地喷在了她的脖子和肩膀之间,那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
红色从那里开始,染上了她的整个脸颊和胸口、安妮松开手指,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
她的嘴唇靠在他的耳旁,颤抖地说道:“我回来了,这次再也不走了。”
“嗯。”
他低低地应和。
此时,房间里的所有人早就已经退出,将这空间只留给了这两个人。
*
安妮醒来了,可达西却倒下了。
这一个月的精神折磨让他日渐消瘦,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气温渐升,可他却寸步不离地守在安妮的房间,在壁炉的高温炙烤下终日处于缺水的状态。
原本因为精神一直提着,达西紧紧地盯着安妮。可当她醒来后,刚一松懈,那根神经没绷住,达西在深吻后倒在了安妮的身上。
“……”
安妮默默无语,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又添了一个病号,彭伯里庄园反倒是生机勃勃了起来——在芬里尔的“葬礼”之后。
安妮将那个印刻着莫比乌斯环的锁扣放在了芬里尔的怀中,祈祷着它能赐予他新生。
安妮在达西和杜丽的口中得知,那锁扣是由隆美尔送来的。而八年前,芬里尔也是达西从隆美尔的手中买下的。安妮不得不怀疑,芬里尔是否也与这神秘的“穿越”有关,或者,它也是其中的一环。
在东方的传说中,黑色的大狗能够看见鬼魂,驱散阴气。
安妮在时空穿梭中,也曾经当过一个正正经经的东方人,不得不相信,芬里尔也许对她有救命之恩。
芬里尔被埋葬在了山色和水色之间。
*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离魂和大病让安妮的身体变得虚弱,但她却并不为此感到遗憾,反而死里逃生,更加珍惜人间的日子。
醒来后的第二天,她就在众人的大惊小怪中坚持下床走动。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浑身的骨头都僵硬了。
乔治安娜只自告奋勇当了她一天的拐杖,这个工作在第二天就被她的兄长夺了去。
达西虽然也病倒了,但他毕竟是个上过战场的人,恢复起来也比一般人要快。莱森医生也赞成两位病人互相搀扶着散步、运动,愉快的心情也能让他们尽快地好起来。
安妮自然高兴这样的安排,谁在死里逃生后,不想和恋人朝夕相处呢?更何况,这二人情况尤其特殊,在互相表白后还没来得及亲昵,就坠入了阴阳两隔的境地,爱的火焰在冰冷的压制后彻底地爆发了。
——也许,它烧得太狠了。
他们总在清晨一起散步,从庄园出发,沿着湖边的小道,朝远处走去。七八月的天气有些炎热,但在湖边还算凉爽,小道的沿边盛开着各色各样的花朵。置身其中,就如同在花园里漫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