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景身子骨不能动,浑身穴道被封,唯有双眼可以睁开,“昏迷期间”他都是闭着眼的,方才却鬼使神差的望了一眼。
这一望,他强行压制了一个月之久的毒素,就如同决堤江水,几乎是顷刻间涌向四肢百骸。
陆盛景:“……!!!”
是她?!
从年少起就出现在他梦里的狐狸精!
这世上竟然真有此人!
老天这是把人送到他手上了!
猛然,气血攻心,陆盛景再无半点多余精力,双眼阖上,再也睁不开,意识却保持着清晰。
一月努力,几息之间功亏于溃……
陆盛景:“……”冲喜娘子?注定了是来克死他的吧?!
待他恢复,一定杀了她!以了结数年诡异的.春.梦!
这厢,沈姝宁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房内没有旁人,饶是如此,她也诚惶诚恐,蹑手蹑脚往喜床边走去。
还未靠近床榻,她就看见床上躺着的男子。
如今的陆盛景容貌俊挺,不像七年之后那般强势霸道,他现在介于成年男子与少年之间,但五官长得分外立挺。肤色白皙,唇瓣苍白,如此就衬得眉眼甚是深邃。
沈姝宁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这声音在安静如厮的婚房内,依稀可以听见。
更别提五感极为敏锐的陆盛景:“……”
即便没有睁眼,他也能想象得出来,此时此刻,这该死的狐媚子是用怎样的眼神看着他!
岂有此理!
陆盛景内心如翻腾的浪涛,恨不能下一刻就毁灭一切。
他方才看见沈姝宁的面容,困扰了他多年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一个没忍住,苦熬一月的成果消失殆尽。
此刻,肺腑剧痛。
陆盛景俊美无俦的脸上溢出薄汗,身子骨如同被架在火上烘烤,如剑穿心。
奈何,他半点无法动弹。
沈姝宁挨近了一些,她瞧见了陆盛景被薄汗浸湿的鬓角,又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可真烫。
看来当真病的不轻。
被碰触到了额头的陆盛景,鼻端嗅到了淡淡幽香,不像是任何一种花香,而是女子身上自带的香气
他的灵魂暴跳如雷。
她碰他了?!
就如此按捺不住?!
他眼下昏睡不醒,她都不肯放过?!
回忆这些年的种种梦境,陆盛景已忍无可忍。几乎笃定他的冲喜新娘子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
沈姝宁站起身,在婚房内环视一周,屋内虽是没有婢女,但一应用度皆很齐全。她取了铜盆装了些清水,很快折返床榻,又见陆盛景身上还穿着繁重的新郎官的吉袍,她动了动嘴,犹豫了片刻,嗓音低低怯怯:“夫、夫君……”
这可是日后的暴君啊。
她已经嫁给了他,当然要喊夫君。
虽然实在难以喊出口,但为了日后保命,沈姝宁打算从现在开始养成良好地习惯。
“夫君”二字仿佛是天大的刺激,激得陆盛景一个气血不稳,猛然间咳出一口鲜血。
然,身子骨还是不能动弹。
沈姝宁大惊。
见陆盛景再无反应,她慌神了。顿了顿,鼓足勇气伸手去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发现对方还有气息,沈姝宁悬着的心才稳了下来,脱口而出:“还有气呢。”
沈姝宁不想让陆盛景死,她心想,陆盛景上辈子能彻底康复,这一世也可以。
这样宽慰着自己,沈姝宁也没有闲着,她先给陆盛景擦拭了脸,随即就准备开始给他.脱.衣裳。
他正当出汗,穿得这样厚实自然是不行的。
陆盛景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即便不利于行,是个残废,但身段看上去甚是颀长,头和脚恰好就占据了千工大床的首尾。
沈姝宁的手放在了陆盛景腰间的玉钩上,许是因为对方是陆盛景,她难免慌张。一双手白玉小手哆嗦个不停。
意识到沈姝宁正在做什么,陆盛景的灵魂已经不能用暴跳如雷来形容了。
她竟然敢……脱.他衣.裳?!
妖.精!
浪.荡!
素来不与女子接触的世子爷,已经找不出其他词来辱骂一个女子。
沈姝宁花了好大力气,才将陆盛景的一身吉袍褪下,他的身子骨似乎滚烫了起来。
沈姝宁不懂药理,亦不知陆盛景平时都吃些什么药,眼下还是先给他降热要紧。
她以为,陆盛景昏迷期间,也有人给他擦拭,故此并没有想太多。
陆盛景身上只剩下贴身的中衣和亵裤,此时,有股不妙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她若敢继续,待他恢复,定让她付出惨重代价!
陆盛景的内心天人交战,此生从未受此大辱!
到了这一刻,沈姝宁却没有犹豫,她扯开了男人.腰.间.的系带,轻轻一拉,雪色中衣敞开,露出白皙清瘦的身子。
陆盛景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沈姝宁记得分明,七年后的陆盛景浑身结实硬朗,宛若烙铁。和如今倒是有很大的区别。
目光落在男人苍白的面容上,沈姝宁情绪莫名复杂,谁又能想到几年后坐拥天下的帝王,如今这般孱弱昏迷。
此时,沈姝宁又发现,陆盛景也不知又怎么了,白皙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这抹红一路漫延,延伸到了脖颈处。
沈姝宁当即打起万分的精神。
都是高热到了什么程度了?
都热红了!
她不再墨迹,立刻拧了棉巾,给陆盛景浑身上下擦拭,不敢有半分遗落之处。
陆盛景:“……”
第四章 共枕眠
为了散热,沈姝宁将陆盛景身.上的衣裳皆.褪.下了,唯留一条.亵.裤。
用了湿棉巾细细擦拭过后,只见陆盛景白玉一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一层惹目的红。
沈姝宁大惊。
她亦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陆盛景的及膝.亵.裤.之下,是露.在外的两条长腿。他不利于行,常年坐在轮椅上,但双腿修韧笔直,除却过分白皙之外,瞧不出其他毛病。
沈姝宁不敢大意,陆盛景的死活,关系着她的生死,以及弟弟日后的人生,一番忙碌之后,陆盛景倒是没有再吐血,可沈姝宁依旧不放心,她伸手重新探了探陆盛景的额头,竟然比之前还要烫。
“这……夫君……”
沈姝宁内心一片惶恐,到底还是畏惧陆盛景的身份,为让暴君记得她昔日的患难之恩,她没有放弃继续照料陆盛景,柔弱无骨的小手又放在了陆盛景.胸.口探了探---
依旧很烫!
沈姝宁亦不敢直接给他穿衣。
今日是大婚头一天,她是给陆盛景冲喜来着,总不能成婚当晚,陆盛景就出事。
沈姝宁记得,上辈子陆盛景登基后,康王府就彻底覆灭了,就连康王夫妇也死于非命。即便此事被朝廷遮掩,但沈姝宁也难免会想到什么。
陆盛景在康王傅的地位,可能并非像外人所想的那样尊贵。
他的真实身份是先太子,那么康王府的人知晓么?
陆盛景并非天生残疾,而是年少时候纵马摔断了腿,据说那日贵公子们在马场赛马,偏生陆盛景的马匹疯了,一路疾驰将他摔下了山崖。待康王府的人将他寻上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
陆盛景不仅废了双腿,腿上还有被恶狼撕.咬.过的痕迹。
人人都说,陆盛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次归来后性情大变,残暴阴骘。
沈姝宁坐在床榻边,目光落在了陆盛景白皙的长腿上,细一看,左边小腿的确有一道深浅不一的牙印,只是时间已久,他肤色又白皙,不细看根本瞧不出那一块狰狞可怖之状。
沈姝宁不知被什么所触动,伸手去触碰了那道疤痕。
她动作轻柔,少女的手柔嫩细滑,落在陆盛景身上,像羽毛带着春风,轻轻拂过,扰人心乱。
陆盛景忍的太煎熬:“……!!!”
奈何,他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唯有任人宰割。
严力放下不下世子,他对少夫人知之甚少,原本以为世子爷昏迷不醒,今晚的洞房花烛必然不会成功,可谁知他才偷窥了一眼,这都看到了什么?!
严力内心震惊!
少夫人是王妃亲自挑选,不管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世子爷,她都有可能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