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禾笑着笑着就不笑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司凤和计都吓了一跳,司凤赶忙哄她:
“小禾,怎么了?”
“我想娘亲,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啊?”羲禾哭得伤心极了。
听到这句话,司凤有些沉默,计都擦了擦她的眼泪,柔声道:
“不要哭了,你娘亲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她一定也想快点看到你。”之前司凤已经与计都说过此事,让他帮着隐瞒。
“可是我好想她。”羲禾还是抽抽嗒嗒地呜咽着。
这下两人都有些沉默,好在这时他们身边路过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罗喉计都叫住小贩,给羲禾买了串糖葫芦,然而掏钱的时候却尴尬了,魔尊是随身带银子的人吗?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司凤,司凤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地掏银子给了小贩。
羲禾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立时便止了哭,到底是孩子心性,很快被糖葫芦吸引了注意力,小口地舔着山楂外面的糖衣。
“你已是做了三世的人,怎么还是没有出门带银子的习惯。”司凤难得的调侃道。
“有你在,我自然不带银子。”其实魔尊之前带羲禾出门,都是用法力变出银子花的,不过今天有司凤在,他倒不好意思这样做了。
有些无赖的魔尊让司凤无奈,却也让他有了些许的轻松,他颠了颠钱袋,笑道:
“是是是,怎么能让魔尊您老人家掏银子呢,走,小的我出钱,想吃什么随便点!”
三人终于到了这家名叫永福居的餐馆,餐馆名字虽俗,菜品倒是很有新意,三人简单要了四菜一汤,又要了一壶酒对饮。
羲禾没吃几口菜就犯了困,在旁边打起瞌睡来,小脑袋一点一点地,都快磕到碗里了,计都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就连司凤都露出了这几天来难得的笑意,最后魔尊实在忍不住,伸手拿下羲禾小手中的筷子,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羲禾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司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轻轻问道:
“我想带小禾回到我们曾经生活的地方去,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罗喉计都听闻微微一愣,他沉默片刻,缓缓说:
“禹司凤,我不是禇璇玑。”
司凤怔了怔,旋即有些苦涩地笑着说:“我知道啊。”
他一直都知道的,璇玑再也回不来了,他早已死心,这段日子,他从没把计都当作璇玑过。但是也许是自己拥有罗喉计都心的缘故,他越来越习惯有他在自己身边,他不愿意计都离开自己,有时他都不愿承认,计都陪着他的这些日子,他有时都会暂时忘了璇玑离开他的伤痛。他想要他在身边,他努力说服自己,只是因为自己不想让他住在那冰冷阴暗的焚如城罢了。
罗喉计都深深地看进司凤的眼睛,司凤那双清澈的眼眸没有任何的闪躲,末了计都轻轻说:
“好。”
同榻而眠
三日后,禹司凤一行四人辞别了少阳诸人,回到了他与璇玑共同生活过的那片世外桃源,那里有一幢看起来非常雅致的木屋,木屋四周绿树环绕,门前小桥流水,景色很是宜人,魔尊非常满意。
然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栋木屋只有两间卧房和一间客房,那么该怎么分呢?司凤的本意是计都与羲禾一人一间,他与浮生在客房挤一挤就行。然而魔尊听完他的想法,不赞同地摇起了头。
“孩子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怎么能让他和你挤在一起睡呢?还是我与你挤一挤吧。”魔尊笑得月朗风清。
浮生听闻赶忙插嘴:“我不要紧的,我和先生睡一间房就行,师父您不用这么照顾我。”
魔尊听闻,顿时血气有些上涌,这个没眼力见的,平时看着不是挺机灵的嘛,他悄悄回身瞪了浮生一眼,浮生被瞪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立马噤声。
“就这么定了。”霸道魔尊总结发言。
“不行,要不这样,我再盖一间房好了。”司凤急忙反对道,不知怎么,他耳根子有些微微发烫。
魔尊正要反驳,忽听羲禾扯了扯他爹袖子奶声奶气说:
“爹爹,你卧房里的床很大的呀,都可以睡三个人了,为什么要盖新的呢?”
司凤顿时哑口无言,魔尊在一旁憋笑憋的难受,这闺女,没白疼她!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禹司凤心中暗暗懊恼不已,直叹自己是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住宿的事敲定,接下来就是晚饭了,其实神仙和妖精本不用吃饭也可以,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自会长存于世,但是在修行这种枯燥乏味的日子里,能够品尝美食也是一种乐趣,而在人间生存的久了,每天按时按点吃饭也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司凤与璇玑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多年,又要照顾孩子,厨艺自然是炉火纯青,只见他轻车熟路地去院前池塘里捉了一尾鱼,顺手挖了一截藕和几株青菜。魔尊大人在一旁也没闲着,撸起袖子帮司凤收拾起鱼来,哪知那鱼剧烈扭动扑腾,滑不溜手,哧溜一声,从他手中滑脱了出去,顺便甩了他一脸的水……司凤本在淘米,听到动静就转过头来,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下更惹得魔尊恼羞成怒了,一团修罗火笔直飞向前方还在扑腾的鱼,一股鱼香味悠悠弥散在空气中,得!已经熟了。
于是,帮倒忙的魔尊被请出了厨房,司凤这才清净了下来,不多时,他便做好了简单的几样小菜。
四人说说笑笑得吃罢,就已经入了夜,山里的夜晚格外寒冷,司凤给羲禾和浮生各加了两床被子后,便自己坐在堂屋的桌前怔怔地出神,这里处处都是璇玑的影子,他与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放,她的笑靥如花,仿若昨日般生动。
拖动椅子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计都坐在了他对面,拿手支着脑袋,静静看着他,看到他回神,便轻轻说道:
“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司凤一窘,轻咳一声避开了计都的目光,起身往外走:
“要不,我还是去与浮生挤一挤吧……”
司凤的脚还没有跨出门,计都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了卧房,直接丢在床上,然后自己坐在外沿,堵住了他的逃跑路线。
“你睡里边,我睡外边。”
计都说完,没有理会司凤,径直脱了外衫,拉过被子睡在了外侧,连眼睛都闭了起来。司凤有些无语地看着某装睡的魔尊,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盖住了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他忽然看到计都的发冠忘了摘,于是伸手帮他取下了发冠,魔尊还在装睡,然而没忍住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一切,司凤有种想把他掐醒的冲动,终究是忍住了,随后自己也脱了外衫,这屋里只有一床被子,司凤替计都掖好了被角,熄了灯,自己也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魔尊醒的很早,他醒的时候,身旁司凤还在沉沉熟睡着,胳膊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腰上,计都抬手,手指轻轻抚过司凤的眼角,那是十世里每一世为他点下血痣的地方,那些记忆于他亦是清晰深刻,他自己也说不清,那到底是璇玑的记忆,还是他的记忆。中天殿中他最终收回了手,落寞离去。万年的时光很长,然而这么长的岁月里,真正为他付出真心的人却寥寥无几,别人畏他惧他想要利用他,只有司凤用一颗纯净的心温暖了他,即便他知道,那爱是给禇璇玑的,而他只有幸得到了一丝半刻的真挚,也觉足够。
就在这时,司凤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相对,计都俯下身,轻柔的一个吻落在了司凤的眼角,温热的唇贴上去的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流遍全身,竟使司凤全身酥麻,这个吻他并不讨厌,看着眼前那张略显可爱的脸庞,乌溜溜的眼中透着一丝紧张,司凤的心不受控地咚咚咚猛烈跳动了起来,他有些慌乱地推开了身前的人,强自压下心头的悸动。
计都见司凤神色漠然的推开了自己,心中难掩失落,他没有再说话,起身穿好衣服束好发冠,对司凤说道:
“我去叫他们起床。”
说罢便出去了。
司凤拥着被子,他没有注意到计都的神色,甚至连他说的那句话都没听清,他此刻心绪大乱,脑子里璇玑和计都的脸在交替着闪过,这样的悸动陌生又熟悉,他下意识的不想承认自己有可能是动了情,只是这样想就让他觉得仿佛背叛了璇玑般难过,他告诉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有他的心,所以才会这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