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太后这般与祁文安周旋亲近,无非是为了和亲的事,可端阳公主作为当事人,却这幅姿态,丝毫不上心的样子,可真的是心大。
太后又拉着祁文安闲聊了几句,刚好看见了站在他背后,一声不吭的容颜。
“哀家听说你最近,宠幸一个有些汉人血脉的胡姬,特意让你带过来看看,替你把把关,免得你这么好的孩子被教坏了。”
闻言,容颜心中一凛,随后跪地对着太后磕了一个头,道:“贱妾容颜拜见太后。”
祁文安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皱了皱眉。
那自称的一声“贱妾”听着怎么那么刺耳。
太后却很满意:“嗯,还算是个懂规矩的,起来吧。”
容颜站起身来,太后看清了她的脸。
面颊上有着几分过敏一样的红疹,眼下淡淡的青色,偷着一种疲惫之感,虽然五官精致,却未免有些暗淡。
细细地打量了几分,太后叹息道:“看着也是花一般的年纪,就是憔悴了些。”
说着便让人端上了个托盘,上面有一瓶精致的小瓷瓶,太后伸手拿过,将其打开,一股淡淡地兰花香气飘了出来。
“女孩子家,还是要多注重外在些,毕竟是服侍世子的,还是要注重体面。这兰花膏是前段时间端阳拿来孝敬哀家的,我这老太婆也用不着,你拿去用了便是。”
容颜一惊,太后突然的赏赐,她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
祁文安却开口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
容颜连忙伸手接过:“贱妾三生修来的福分,能得太后恩赐,实在是受宠若惊。”
太后笑了笑:“哀家这个孙子自小就性子冷,难得见他把个小娘子放在心上,哀家看着也高兴,至少老三家的血脉以后还要靠你们来传承。”
她口中的老三,应当就是指的平南王了。
太后身后的贵妇开口道:“母后,如此贵重之物,赐给一个亲王府小辈的姬妾,怕是不妥吧。”
太后还未开口,端阳公主就直接开了口:“我送给皇祖母的东西,她想送给谁都行,谁也管不着。”
那贵妇面色一僵,太后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妥不妥的,送出去了就图个高兴,行了,孟淑妃你也跟我入座吧。”
容颜看了下端阳,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说的话有没有得罪人,一切全凭喜好。
不过这般率性在这戴满面具的深宫之中,倒也是难得的一番奇迹了,看来太后是真的把她当做心肝宝贝来宠。
落座后,乐声奏起。
这夏日的宴会,因为错过了花季,不免显得有些单调,可酒水茶点和瓜果确是琳琅满目地布在了每人的案前。
容颜一边替祁文安剥着葡萄皮,一边送到他的嘴边,小声问道:“甜吗?”
祁文安张口含住送来的葡萄,甘甜清凉,而他却看到了被冰镇过的外皮上还有一层水雾,粘在容颜的指尖上,看上去比口中的果肉还要甜。
祁文安点点头:“甜。”但是没她看上去甜。
容颜笑道:“那我再多给你剥几个。”
祁文安点着头,听着容颜又问道:“还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祁文安看了一眼桌案上,道:“要吃酥皮酪。”
容颜应了,拿了一个小托盘,用筷子夹了一个讲酥皮酪递到他的嘴边咬下去,另一只手拿着托盘在他下巴下面接着。
这酥皮酪外表的皮一咬便碎了一堆,掉落在小托盘上,刚入口香浓的奶味便涌了出来。
祁文安咬了一口,留了一半在外面,那酥皮酪里面的奶浆封不住口了,一滴滴地往下淌。
“哎呀,你应该一口吃掉的。”容颜道。
虽然有托盘接着,可是祁文安嘴角还是沾了些碎屑,她习惯性地拿出帕子替他擦嘴。
她感受着来自对面女席上的灼灼目光,不用看,就知道基本都是盯着祁文安的。
有一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紧接着容颜就听到了一声娇声道:“皇祖母,淑妃,儿臣有个提议。”
容颜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太后也看她:“哦?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让哀家看看这太子妃可有什么好玩的主意。”
容颜听到是时丞相家的,顿时微微挑眉。
女主的炮灰嫡姐时香凝,那个在书里面前期只知道欺压女主,抢了女主的姻缘,做了太子妃,后来被疯狂打脸的恶毒女配。
而时香凝一旁与她坐的很近的那个女子,正是先前讨好端阳公主的那个,她的目光痴痴地看着祁文安,就差魂被勾了去。
容颜顿时有种自己家种的萝卜被贼盯上了的感觉。
她这么细心喂的美美哒的世子殿下,居然就这么被人赤果果地觊觎了。
只见时香凝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起身道:“这宴会总要各家小娘子展示些才艺,才算是有乐趣。
可这每次都一样,也没什么意思,孙媳看见方才皇祖母赏了那胡姬一样东西,不如就让这个当个彩头,让她展示下她的才艺。
听闻胡姬善舞,不如让她跟着这乐竹声来一曲,跳的好了,才能收下皇祖母的赏赐,如何”
第41章 凤凰舞花丛 另一个炮灰
跳舞?她的话音刚落,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容颜。
容颜姿态谦卑,默默地躲在祁文安后面,并不动作。她现在是祁文安的人, 从明面上来说, 她的一言一行都只能由他来做决定,自己不能擅自应答。
祁文安也抬头看向对座, 默默地盯了她半晌。
时香凝虽然一度维持着太子妃的高贵姿态, 可是被祁文安这么看着,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祁文安默默地移开了实现,对太后道:“我身后之人虽为婢妾, 却也是尽责安分之人, 且入府那日便让她入了良籍, 如今若大庭广众之下做那舞姬之事, 怕是不妥。”
太后点点头:“确实不妥。”
时香凝却道:“不过是宴席间的的嬉闹罢了, 哪里就是什么舞姬了。在场的官家女子都时常一展才艺, 怎么一个下等的胡姬却不可以了。”
她讲话及其刻薄,直接算是把容颜贬低到了尘埃里。
祁文安的眸色冷了冷, 想要开口。可下一秒却被容颜的手握住。
回头一看, 容颜对他俏皮一笑, 摇了摇头。
要是这种时候再给他添麻烦,就太过意不去了。
容颜朝着太后的位置拜了拜道:“太后无故赏赐妾, 确实难以服众,只是容颜虽身为胡姬却并不善舞,若是强行表演, 怕是也会让在座的见笑。”
时香凝笑道:“哎呀,那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这受了世子宠幸的女子, 却是个无才无貌的粗鄙女子,实在是…”
最后她没说完,反倒是掩嘴笑了一下,又拉着她旁边那个盯着祁文安看的入迷的女子道:“如此,还是让曾家妹妹奏一曲吧,她的琴艺一向是出众的。”
话赶话地就把容颜给埋汰过去了,太后似也是不想在容颜身上过多纠缠,于是到:“嗯,曾太尉家的女儿一直是不差的。”
时香凝又道:“不过也不能厚此薄彼,不知这位可有什么其他拿得出手的才艺没有?不如想一个擅长的,与曾妹妹一较高下,谁赢了,谁拿走那瓶兰花膏如何?”
容颜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身后的曾姓女子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似是及其想要在祁文安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同时甚至不忘把自己贬低一番。
虽说其实以她的身份,无论出丑不出丑都没什么人在意,但是她是祁文安带过来的,打了她的脸就等于打了祁文安的脸。
更何况……容颜微微眯了眯眼。
那姑娘看着祁文安的眼神,可真是让她不舒服。
于是容颜开口道:“妾虽不善歌舞,但如今能与官家娘子相比,实在是荣幸,妾不才,只有些拿不出手的雕刻功夫,如此献丑一番,还望太后莫要怪罪。”
太后本来也没什么想法,听她这么一说却来了点性质:“哦?你还会些雕刻?”
容颜道:“会些食雕。”
太后看了祁文安一眼,眼中有了些兴味:“这倒是新鲜,比试一下也好,图个乐子。”
太后这么一说,那曾氏女子有些忐忑地看了时香凝一眼,被她一个眼神安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