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有遗传病史,每一代女性患乳腺癌的几率非常高,他小姨,母亲还有外婆都是因此而去世的。
母亲死后原本这所研究中心就停运了,只有附属医院还在运营,就在五年前,霍朝又捡起来,继承了这个项目。
没有什么伟大志向,就是要个结尾。
赵院长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早就准备好了,这审批都一年了”
他有点感叹,
“这么想想,这批药一研究就是十几年,现在真等到快要上市了,倒没多少兴奋了,就感觉如释重负,真是太久了。”
“装什么”
霍朝笑了,
“没有兴奋的感觉,不是因为你所有的激情都给了新药?”
赵院长讪讪地摸摸鼻子,
“这不能比嘛,毕竟新药是创新药,是我一手弄起来的,真要是成了,我这妥妥的诺贝尔医学奖!”
霍朝放下手中的资料,
“行,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跟我提。”
赵院长有点犹豫,
“霍朝,这一批药光是研发就是花了几个亿,还有你给那些病人的补贴,这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现在你都破产——”
“我之前打过来的钱不够吗?”
“现在肯定是够的,但是研发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个长期战线,上一批药一研究就是十几年,这才刚刚审批结束。”
他虽然对制药这方面很有理想,但他现在不是一个毛头小子了,现实就很骨感。
没有钱就是不行。
没有势力也不行,要不然他现在还在牢里呢,还搞什么制药。
霍朝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有那么天真,
“等这批药上市,资金至少也能周转个七八年,真要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个项目就转给国家吧。”
赵院长气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不是,转给国家?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这么多心血,你全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个创新药在你手里弄出来,这个东西会值多少钱?”
他要是想去医科所,早就去了,说不定成就还更高。
但他赵元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要不是霍朝,他现在还被冤枉在牢里,绝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好事。
他是想在霍朝手底下工作,也是想给霍朝挣钱。
怎么这小子就——没点想要的东西?
霍朝听着,低头看了眼震动的手机,谭刊给他发了个短信,
—监控录像那事,吴泽同意了,下午酒吧门口见?
呵。
总算找着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女人敢一而再地在他头上蹦迪。
霍朝一边回短信,一边敷衍赵元,
“你不是一直想招揽......那个叫娄什么的做学生吗?他去了医科所,他不来你去也行。”
“......”
徒弟不来还让我这个师父亲自找上门?
赵院长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刚走两步吗,又突然想起来,
“等等,这个月的身体检查还没做把?赶紧的,你以为我很闲吗?”
第14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求婚呢”……
乳腺癌的遗传率其实并不高,尤其是男性的遗传率,几乎只占1%,他们家遗传的也都是女性。
但是以防万一,每个月霍朝都会做检查。
等体检完事,天都黑了,邓佳的影儿都没有。
—割了?
半天没有回复,外面倒是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雨,赵元本来打算留他一起吃个饭,被霍朝以“有年龄鸿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等他出了门,站在湿漉漉的大马路上,才想起一件事
——他车也卖了。
“......”
有钱跟没钱还是有点影响的。
霍朝迈着两条大长腿,靠在公交站牌旁边,雨越下越大,出租车来来往往,都是满座。
霍朝拿起手机,正想给谭刊打个电话,他们约了八点,现在看可能会晚。手指刚划到谭刊的姓名上,霍朝手机换到左手上,活动了下手指。
虽然当时给他做断肢再植手术的是国际一流的医生,但是那时候他心思不在这,恢复地并不好,稍微承重一点,就会麻木无力,有点屈伸困难。
尤其是天气变冷的时候,他还没感觉到冷,小拇指倒是有反应了。
霍朝活动了一会,盯着哗啦啦的大雨,不知怎的就想起林晗来了。
——她手上的伤。
霍朝单手在屏幕上划了划,
信箱里除了几封垃圾短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刚打了几个字,
——手还疼
ma刚打了个拼音,又很快删除了。
—吃饭了吗?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
霍朝正要打个电话。刹车碾着雨潮声,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车窗拉下来,原埂半斜这身子从车里探出来,
“霍先生,您要去哪?我带您去吧?”
霍朝有些意外。他知道原埂是个销售,没想到还干这个。
“上来吧,不耽误生意,现在雨下的正大,不好打车。”
霍朝看了眼天色,不到半个小时是不会停了,他和谭刊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就弯腰上了后座。
两人算不上熟,大部分也都是霍朝来了几次医院找院长的时候才见得到,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原埂先开口了,
“我双休,周末闲着也是闲着。有时候也送外卖,不过没有干这个方便。”
如果不是生活需要,哪有人会嫌弃空闲。
与其说闲,不如说是缺钱。
乳腺癌这样的病对普通家庭都是一个重负,更何况是对于原埂这种家庭,他母亲病史有30年了,父亲去世的又早,他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世间少有的孝子。
霍朝应了一声,也没再搭话。
一会儿,邓佳的短信打破了车厢的沉默。
— 割什么割,能不能打对重要的字?!你再等会,我还有点事。马上来。
霍朝想了一会,
—你在禹淑琛那儿?
正在别人家客厅偷发短信的邓佳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看,
—你不会是在我身上安了窃听器吧?这都知道。我得晚点,你让老赵赏你一顿饭吃。
还挺见色忘义的啊?
霍朝回他,
—不用,两个小时后我要是没有音信,记得来ROCK给我收尸。朋友。
这句话调侃居多,就看个监控录像而已,霍朝觉得吴泽还没那个胆。
他关上手机,往后靠了靠,估计是刚才打字的缘故,头有点晕。
过了一会,原埂的车突然慢了下来,霍朝睁开眼,正好对上了后视镜里的视线,原埂正皱着眉,有点犹豫,
“霍先生,我想再载一个人可以吗?”
霍朝顺着他的视线让外面看了下。
车前不久的路上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看上去很急,身上的睡衣都没有换,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只漏出一个手到处乱抓。
看那像是夹螃蟹的姿势,就知道是个新手。
正在马路边上不停地招手。
霍朝收回了视线,往里面让了一个座位。
这是默许了。
原埂立刻停在了路面,朝外面的正焦急的母亲招了招手。
她带着一路风雨过来,进了车里,还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第三附属医院,师傅,求你,快点。”
原埂安慰了她两句,去医院的路并不远,但是这段路却是最挤的。
她急的满头大汗,霍朝坐在另一侧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孩子。
看起来只有1.2岁,一边哭一边咳嗽,伸出来的手还是一节一节的,上面却有一大片的红斑点。
孩子的母亲见霍朝的眼神看过来,把孩子抱得更紧了,抓着露出来的手放进了裹布里,焦急道,
“就是过敏了,没有传染性的。真的。”
霍朝收回了视线,也没有说什么。
女人松了一口气,她把孩子包的更紧了。孩子的声音越哭越弱,母亲眼泪就掉下来了,急的六神无主。
原埂一边开车,一边安慰这个年轻的母亲。
霍朝突然出声,
“别包的那么紧,他呼吸不过来。”
女人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霍朝伸手把裹在他头旁边的布往外松了松,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有多长时间了,发烧?吃过药吗?”
女人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原埂突然插话道,
“他是学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