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先下了马车,准备扶苏竞晚下车,苏竞晚不用她扶,径直跳下了马车,抬头看向她母亲为她留下的这处宅子,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小姐一路辛苦了,宅子都打扫好了,小姐一会儿看看可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王福早早便立在了大门口,满脸堆笑地看向苏竞晚。
他在韩家不过是个三等小管事,因没有关系一直到不了主子跟前,就连几位少爷那里他也沾不上边,这次夫人阴差阳错派他上京,他觉得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小姐虽不是老爷夫人亲生,但天资聪颖,还破了那个什么案子,听说连太子殿下都惊动了,这次又考中女官乡试头名,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说不定,这就是他王福出头的机会!
苏竞晚点点头,道了句“辛苦”便抬脚向院内走去。
平安、顺利、长寿和万福一块将车上的东西抬到院里去,青梅、青橘、青梨、青提几个小丫鬟一起为苏竞晚收拾屋子,严管事则对着清单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归置。
冬笋怕苏竞晚口渴,从箱子里取出从萦州带来的君山银针,先给苏竞晚泡了茶,又给其他人倒了几杯热水。
看着大家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苏竞晚只得再次感叹苏清兰的明智。
若是她只带了冬瓜和冬笋来,怕是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了,两个丫鬟虽然勤快,但毕竟只是十四五岁的姑娘家,论起力气怎么也比不得外院的小厮。
“小姐,我看东边几间屋子的房梁上有些破损,不如赶明儿叫了匠人来修,还有院子里的花草,是否也叫了花匠来修理?”
严管事恭敬道:“之前王福也想修理来着,只是这到底是小姐母亲的陪嫁,没有小姐的允许,王福不敢轻举妄动。”
“王福倒是个谨慎人,不过既然要住人,自然是要修理的,这些事严管事看着办就好。”
苏竞晚自小对这些庶务不大感兴趣,便一律交给了严管事来做。
姑母看中的人,应该不会错。
丫鬟小厮们忙活了半日,到了晚上总算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严管事、王福和几个小厮是男子,被安排在外院的南厢,方便出去办事,苏竞晚是这院子的主人,但却是待嫁女子,便住在后院的正院,几个丫鬟要伺候苏竞晚便被安排在苏竞晚院子的后罩房。
傍晚,林婆子将晚饭做好了,菜式很是丰富,有松鼠溜黄鱼、荷叶粉蒸肉、奶香豆腐、香菇板栗、八宝粥和糯米糕。
苏竞晚尝了一口鱼,鲜香可口,滑而不腻,确实不错。
“辛苦林婆子了,今日这么赶,她还做得这样精致。”
“一会儿奴婢去给林婆子发赏钱。”冬瓜脆生生地应道。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统统多发一个月的月例吧。”
虽说她于庶务上算不上精通,但天下断没有又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的好事,而且姑母将秦老爷当初送的两万两银子都换成了银票给了她,如今她手上还算宽裕。
今日累了一天,晚上吃过饭,苏竞晚便早早歇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晚晚终于进京了!
第14章 拜访周钰
苏竞晚这一晚睡得很好,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伸了个懒腰,趿拉着鞋子下地,打开窗户想看看外面,却迎面扑来一股花香。
她这才发现昨日还杂草丛生的院子现在已经大变样,大簇大簇粉色的山茶花在院子里争相开放,旁边还有各色菊花以及一些她叫不上名字的品种。
花团锦簇,绿意盎然,好看极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暖暖的,让人心情莫名很好。
只听“嘎吱”一声,冬瓜推门进来,“小姐醒了,奴婢伺候小姐洗漱。”
见苏竞晚一直盯着外面,笑着解释道:“严管事说院子里空落落的,怕小姐看着心情不好,就一大早找了花匠来整,这不一下就变得好看了。”
苏竞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严管事确实是个细心人,还知道她最喜欢山茶花。
“对了,一会儿让严管事写两张帖子,一张送到周钰周大人府上,一张送到永宁侯府。”
按说她救过永宁侯府的老夫人一命,老夫人也在圣上面前保了她一次,她们算是两清了。
但她毕竟受过永宁侯府的恩情,老夫人又是长辈,她这个晚辈到京于情于理也该去侯府拜见一下,再者礼多人不怪,若她以后能够留京,和永宁侯府打好关系总归没有坏处,再加上太子殿下与永宁侯府的这层关系,她这趟是非去不可了。
“是。”冬瓜一边伺候苏竞晚洗漱,一边应道。
苏竞晚用过早膳后,就去了东边的屋子温书。
那里采光好,苏竞晚将自己常用的书一本一本摆到了架子上,以后这里便是她的书房了。
晚上用膳的时候,冬笋进来说,周府已经派人过来传了话,说是苏竞晚随时可以过去。
堂堂翰林院掌院,不知有多少学子等着求见,她这里却应得这般快,看来邱先生早就和周钰通过信了。
饭后,苏竞晚从箱子里找出一幅字帖。
这是两年前苏竞晚在一个书画铺子里偶然淘到的,是前朝王大家的孤本,只是那铺子的主人不识货,反倒让苏竞晚捡了便宜,虽说不知周钰喜欢什么,但是文人墨客送这个应该没错。
第二日,苏竞晚一大早便往周府去了。
到了周府,只见门口乌泱泱地站着一堆人,还都是年轻姑娘家,听说话口音怕也是从各地来京参加女官会试的。
也是,周钰身为翰林院掌院,以后若是真的考中,八成要被放到翰林院,提前在上司面前混个脸熟,自然有益无害。
苏竞晚本以为自己还要再等一会儿,谁知刚报上姓名,门房便笑着让到了一旁。
“原来是苏姑娘,快请进吧,我家老爷提前吩咐了,您若来了直接进去便是,不用通禀。”
就这样,苏竞晚顶着众人的目光走进了周府。
她刚进院子,便有丫鬟上前引路,“姑娘请跟我来,老爷现下正在前厅。”
苏竞晚本想着门口站了那么多人,周钰现在应该在待客或者忙公务才对,谁知一进门就见周钰一个人靠在椅子上,一边悠悠地喝茶,一边随意翻动着手中的书册,旁边还摆着两盘干果,一盘蜜饯,看起来十分惬意。
“民女苏竞晚见过周大人。”苏竞晚上前向周钰恭敬行礼道。
周钰起身虚扶了一下,“你既是子正的学生,我唤你阿晚,你叫我伯父便是,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邱先生全名邱玄,子正是邱先生的表字。
周钰看着五十来岁,个子不高,四方脸,眼角有几条细细的皱纹,说话时脸上常带着笑,让人看着便觉得心生亲近,举手投足之间又带着文人的儒雅。
“多谢伯父。”苏竞晚笑着应道。
“你刚才进门在看什么?”周钰面带疑惑。
苏竞晚淡淡一笑,“晚辈刚才见门口人不少,还以为伯父在见客,没想到……”
“没想到我躲在这里享清闲是吧?”
周钰接过话茬,轻捋胡须,爽朗大笑。
“伯父就不怕……”苏竞晚微微皱眉,神情有些犹豫。
“怕什么?”
周钰丝毫不在意,洒脱道:“于公,我是翰林院院首,我谁都不该见,于私,我和子正是好友,你既是他的学生,我理应好好招待,但今日我休沐,所以不谈公事,只谈私事。”
“在我看来,公私分开即可,既不能以权谋私,也不能因公废私,如果真算得那么清的话,我的小儿子明年也要参加科举,我岂不是连他都不能见了?这又是何道理?”
苏竞晚听罢深以为然,随即对着周钰恭敬作了一个揖。
“伯父真乃世间少有的通透人,晚辈佩服。”
“所以我只以伯父的身份给你指导文章,你可不要指望从我这里获得别的什么好处啊!”周钰打趣道。
苏竞晚自然知晓周钰说的是玩笑话,便也笑着应道:“这是自然。”
“父亲……”
说话间,一个男子从堂后掀帘儿走了进来,
看到苏竞晚时脚步一顿,眼睛有些发直。
他们府上……
不不不,京城什么时候有这么貌美的姑娘了?
就只是单单那么站着,便如一朵出水芙蓉似的让人挪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