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番外(85)

作者: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话几乎等于明牌了!

若不是他早就通敌,绝不至于如此笃定。

李隐舟只觉

心头突地一跳,仿佛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被风掀开,然而又没于雪中,招着他往前走一步瞧个清楚。

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脸,目光拨开晦暗的风雪,轻轻道:“原来是国仪。”

孙辅已将他置于同伴的位置,此刻脱出了老夫人的视野,更不设防备。

他点一点头:“曹公无暇东顾,只能以这样的手段暗杀将军,某一开始还以为是孙栩能者上位,没想到竟是少主有这份胆气。”

两人衣袖纠在一块,看上去极为亲厚。

李隐舟瞬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口中的“胆气”,可不是指平定宗亲之乱,血洗世家,而是认为是孙权联合了曹操,弑兄篡权!

能这样告诉他的,只有一个人。

北风扑朔地一卷,雪瞬时便铺天盖地。

李隐舟已经记不得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大的雪了。

呼啸的风声里,视野被鹅羽般的大雪掩埋,事情的真相却豁然地亮了出来。

曹操利用了孙辅安排许贡的门徒混进丹徒,以世家里的无名之辈挑起陆绩和暨艳对孙策的矛盾,种种筹措之后,又怎么会容得下孙辅带着真相活下去!

孙权的崛起只是个意外。

但孙辅早就成为了弃子。

如今局势已定,他干脆利落地把孙辅推向了孙权,索性借孙权的手除去这个来日的隐患。

难怪孙辅如此急切地剖明心迹,孙权表现得如此雷厉风行,查明真相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与其被他像孙暠那样直接铲除,还不如早早表了忠心,揽下这份“功绩”。

何况,以外人的眼光看,孙权的骤然上位本就极有问题,孙辅知道他隐瞒了一百天的死讯,自然便轻信了这是和曹操合谋的篡权夺位。

李隐舟微微地垂下眸,任雪洒满了眼睫,视线被一点点侵入的寒意凝住。

他按下心头的狂澜,近乎冷然地问:“原来国仪此前都不知道是少主?这番筹谋只是为了报复吴侯?未免,牺牲太大了。”

此前他们一直以为通敌的宗亲必想借势上位,所以对一直没有动作的孙辅动弹不得,如今他自己抖露了真相,难道只为了报复昔年孙策的一个疏漏?

“报复?”孙辅在唇齿间反复地回味这个词,似品着一杯茶

,清冽的滋味里透着些苦涩。

他昂着头,展开双臂兜住风雪,骤然地大笑一声。

檐上的雪簌簌抖落,他的眉间染上霜白。

“不,辅只是认为他不堪重担罢了。他通了世家夺走庐江,又将庐江拱手让给袁术,借着袁术的兵马掠夺江东。”孙辅以一种刻骨的目光看向李隐舟,几乎咬断了牙根,“若不是他为袁术鹰犬数年,袁术一个废物如何能坐拥淮南大地?而今立地为王,就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未免太可笑了。”

李隐舟一动不动地立在雪下。

磅礴的怒意沉淀在胸口,反凝为一个疏风冷雨的平淡眼神,他凝视着孙辅快意的眼,道:“当日他恐怕别无他策,若不通世家,就要牺牲庐江百姓,若不拱手让给袁术,袁术会认为他背信弃义,会用更强硬的手段夺回庐江。当然,将军确实不够狠心。”

若够狠心,又怎么容得下这些居心不良的兄弟把持重郡?

孙辅却不以为然,凛然地道:“牺牲?古往今来,王侯将相,谁畏惧过牺牲?仁义道德不过是招揽人心的手段罢了!他不够狠,别人就会比他更狠,与其人为刀俎,不如我来。”

与其人为刀俎,不如我来。

李隐舟就这么静悄地看着他,挨得极近的两张脸互相染着鼻息,孙辅近乎狂热的心绪似要将雪化开,露出底下血淋淋的肮脏与真实。

“先生是大夫。”孙辅抒了心头数年的积郁,一时倒没什么可遗憾的,反望着茫茫的雪,极为感慨,“让先生的手溅了血,是少主的狠心,但若不是有这样的狠心,江东迟早为人鱼肉。先生勿要因此——”

话说到一半,他脖颈骤然地一凉。

李隐舟不知何时已经抽出匕首,无声息地逼上他的下颌,闪落的银光里映出一双冷冷的眼。

另一只手直接伸上来,不打招呼,也不计后果地用力按住他的脑袋,砰一声直直压在了红墙之上!

孙辅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文弱的大夫竟然敢对他动手!

和平的表象被一瞬的突袭所打破。

刀刃的逼迫下,孙辅硬生生矮下数寸身体,后背磨着冷冰冰的高墙,被死死压在无人路过的角落里。

他选这个时机表明心迹,本就是因为

这条路人迹罕至。

李隐舟和他选同一条路,他以为这是友方之间的默契。

在对方凝着霜雪的眼睫下,他似乎看透了什么,胸口深深地起伏,竟低低笑出了声——

“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少主要摒弃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要牺牲别人,当然要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他慷慨地昂首望着天,苍茫落雪的天被屋檐冷冷地割成分明的黑与白,泾渭分明。

可这一刻,在死神面前,他只觉得快意——他已经完成了他的大业,站上了无上的高地,生前性命身后名,都只是一纸空谈罢了。

孙辅被迫压低了身子,视线却高昂地落在大夫风中凌厉的面庞上,冷风四面八方地灌来,他抓住李隐舟的袖子,似要将他拖入血淖中一般,重重地道:“你这么做是对的,动手吧。”

李隐舟拧紧了眉低头看着他近乎从容的表情。

这人一点也不怕死。

但也没有他自己想象得那么无私。

他垂着眸,心头的风雪慢慢地歇住。如往常一般,他慢慢地、心平气和地问:

“即便你兄长此刻即将毒发身亡,你也觉得理所当然么?”

作者有话要说:匕首是以前权儿给的那把

没有黑化

没有黑化

没有黑化

第70章

孙贲提着剑怒气冲冲地找到孙权的时候, 张昭刚好转身退出了门。

年近半百的人多少带些佝偻,今日着一身淡青色的袍子, 干净里隐约透出些枯朽的老气。极难想象这样一个简朴的老人竟是江东的股肱之臣,那细细瘦瘦的骨骼似一折就要断裂般,不知是如何在乱世里度过了一场又一场倾盆的雨。

孙贲对这位重臣仍旧是尊重的,行了揖与之问好。

张昭已经历经了半个世纪的烟云,饱尝了人情世故的滋味,只一瞟便读懂了他表情中不同寻常的怒意。

他似闲话家常一般:“如今少主继任,伯阳身为长兄理当倾力支持,这样提着剑面见主公,恐怕不大合适。”

孙贲却不领这个提点的情:“朝廷还未下任令,他算个什么主公?”

雪停了一歇,阳光在云间豁出一道口, 落在茫茫的雪地里,将冰晶化开一点冷光。

张昭被晃得眯了眯眼, 淡淡地道:“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孙贲斜着眼冷冷瞥着他:“是吗?”

两人话不投机无需再谈。张昭垂头看着雪里的路, 厚厚好几寸的雪覆盖了石板,然而这条路他已经走了许多回, 极为熟稔。

他迈开步子踏入雪地中。

目送张昭离开,孙贲便一掌推开了门。

这很不合规矩, 然而孙权在他心里配不上主公的规矩, 即便大局已定,他也自信应该以长从兄的身份敲打敲打这个尚未开刃,就已经迫不及待拔刀的年轻主公。

孙权正凝神瞧着手里的信件。

掌中厚厚的竹简上浸着几滴略深的水渍。

看来即便行事再狠厉老辣,未经历练便临时接手这个位置,对着繁杂的事务也终究被难出了一手的汗。

孙贲更觉自己预估得不错,此子果然不堪重任。

索性略去了家长里短的闲话, 拔高了音量开门见山地道:“少主如今坐着将军的位子,可还觉得稳当?”

孙权仍是垂目阅读着眼前的文字,似压根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淡然地道:“尚可。”

见他坦荡得厚颜无耻,孙贲只觉心头怒火大炽,快步踱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重重呵道:“孙暠不过拥兵护卫将

军,你却给他泼上了叛徒的脏水,世家一夕灭门,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好事!将军多年苦心筹谋,竟养出你这么个狼子野心、恩将仇报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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