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番外(31)

作者: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对于他这样孤僻傲慢的性子,这样简单的要求,仿佛透出的一缕微光,隐隐透出压抑于内心中澎湃而纯真的感情。

陆逊微微垂眸:“等再见面的时候,再慢慢谈以后遇见的事情吧。”

孙权并不看他:“你觉得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陆逊道,“譬如江水,终有一会。”

李隐舟凝然东顾,似乎隐隐闻及江水奔流之声,江东丰沛的水脉相互交织,以庐江为源,给下游送去生命勃发的浪潮。

有东风起,吹散凝在月上的冷霜。

孙权终于露出笑意,旋即散于风中,似恍惚一瞬的错觉。

他抬首北望,眼中有广阔无垠的大地:“一脉同流,愿与君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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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隐舟回到药铺的时候,已经近乎三更天,好在孙权坚持送他,走着夜路也不算落寞。

陆逊与顾邵先送孙尚香回府

,难得孙权和他落了单,也许是有话想单独和他说。

毕竟白天那处戏码,等于明晃晃地告诉孙家,不约,告辞。

李隐舟深一脚浅一脚探着路,小心翼翼地走过布满青苔的石板,听着潺潺流水于静谧的夜中流淌,一时间庐江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寂寥。

但一路走到药铺门口,对方也一直缄默,仿佛一个影子,沉静不语。

李隐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经历死别,又要生离的孩子,或许孙权也不需要安慰,他的眼中早已不再是庐江郡这片小小的天空,又更远的江河等着他征服。

半响无言以对,直到街巷到了尽头。

李隐舟客气地道了谢:“多谢少主相送,您没有带仆从,还是早些回去吧,否则老夫人也不安心。”

孙权停下脚步,仰头望了望张机药铺的牌匾,还没有长出的喉结只是微微地突于皮肤,说话间轻轻动了动:“你又会在庐江郡呆多久呢?”

李隐舟亦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张机速来遍行天下,他又会在庐江郡再呆多少时日呢?

却听孙权继续道:“江都虽然没有庐江的安谧,但也有繁华的街景,若是张先生想来,可以随手找权。”

这是他第一次以“权”字自称,不知对象是为人尊敬的张机,还是他这个不起眼的小药童。

“好。”李隐舟推开药铺的门,轻声道,“少主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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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孙氏兄妹做了最后的告别,正准备整理一天的疲惫,却见药铺的桌子上对了硕大的几个箱子。

张机抱着一个硕大的包袱走了出来,腰弯得不像样子,见到徒弟,忙催促:“快来!帮我搬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周三要上夹子,所以明天请天假,周三晚11点双更,按约定今天还有一更四千字,大家不用等,还在修(大概率重写),明早上就能看啦。

对秃头作者来说就是早7点刷新一天,所以二更还算周一的更新量(确信)QVQ

第28章

明朗月色跨入暗沉沉的药铺内, 消磨为一地模糊不清的影子。也许是怕被发现,张机并未点燃烛火。

李隐舟掀开包袱皮,里头露出一沓厚厚的竹简, 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张机这是要走个干干净净,除了爱书,身外之物都抛在庐江郡,这样也减少别人怀疑的可能。

师徒两人的思路在不愿意依附孙氏的交叉之后, 再度相偏了。

张机要借此机会, 假死遁离庐江郡,而李隐舟完全没有想到真的离开此地。

浮萍落于何处就在何处生长,柳絮漂泊千里万里,随风直上青云。他的师傅不愿意扎根于此,欲要四处借力,攀上医学研究的顶峰。

作为后辈,李隐舟很敬佩这样的老先人, 但是作为徒弟, 这个师傅也忒任性了点。

“师傅。”他试探地开口,“你要出远门吗?”

张机将摇摇欲坠的包袱一股脑塞给他,连书带人一起推到桌边,看小徒弟猝不及防的神色, 伸手拈起粘在他肩膀上的芦花。

“这就是你帮我寻的药?”

张机和几个孩子颇算得上忘年交, 知道他们一半的机密, 因此李隐舟也从没想过对他设防:“孙氏要搬离庐江郡, 徒弟少不得送一程,让师傅担心了,嘿嘿。”

做师傅的可比旁人了解自己的徒弟,并不被他的嬉笑蒙混过去:“既然道过别了, 我看不如大家都散了,也算干净。”

李隐舟万没想到他态度如此坚决,一时哑口无言。

张机的眉目于晦暗光线中模糊了轮廓,唯有深浅的皱纹历历可数,如树的年轮,清晰地记录着风雨飘摇的半生。

他背过身去:“后天就走,你明儿好好拾掇拾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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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整个庐江郡静如一池死水,连风都不再掠过。偶有不知何来的水珠不经意地滴落,将人的心湖也撩起涟漪。

李隐舟在这样过分的安谧中有些难眠,翻来覆去地和枕头做斗争,耳朵几乎被擦掉一片皮后,他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地坐立起来。

掰着手指头算算,陆家给的金子,加上上回救甘宁剩余的,扣省点凑合着过三两年不成问题。即便张机不养他,到时

候也能自己坐铺子卖药,张机博文广志,一年所授,足以让学生依仗为一生的饭碗。

更何况他还掌握了超时代的解毒剂,混口饭吃并不难。

但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医术靠谱、思想通达的师傅,若是就此别过,也许毕生都不能再会。

……

熹微晨光在墙上刻出细瘦的身影,李隐舟筹算着未来的生涯,不知不觉竟然靠着墙壁睡着了。

唤醒他的是一阵匆忙的敲门声,如鸣冤的鼓点一般重重踩着心弦,他一个激灵,额头砰然砸中坚硬的墙壁,在剧烈翕动的疼痛中彻底清醒过来。

——难道事情又有变故?

他不及深思,一面批衣,一面快步走出,刚拉开大门,扑面而来的晨光中瞧见一张焦急的脸。

“听说庐江郡有位神医张先生,敢问是否在这里?”

李隐舟拧了拧眼皮,瞳孔微缩,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清楚的来人。

是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妇人,薄薄一层春衣像直接裹在骨架上,枯瘦得看不见一块饱满的皮肉。肉眼可见的营养不良下,浓重的一层黑眼圈更给她的神色添上一层疲倦。

“老夫人有何事?”李隐舟并不急于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牙齿也瘪了进去,说话像含了口水,好在勉强能听清:“老身是来求医的。”

李隐舟眉眼不动:“您来的不凑巧,先生已经病重,庐江城还有几处药铺,不如我送您过去。”

老太如蒙雷击,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我,我寻了上百里水路,从吴郡到庐江,就是为了找张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李隐舟见她说得真切,不像是来试探之人,内里也有些动摇,刚要开口,便听张机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

“什么病?”

老太见峰回路转,大喜过望:“是小儿下泄,已发了二三月,总不见好,屎里还见血!问了我们当地的大夫,都说只有庐江郡的张先生知道怎么治。因此特特来寻您。”

这话说得粗鄙,但症状描述得倒很确切。

张机踏出院门,走到药柜面前,手指翻动,挑出一个不常用的药箱,往李隐舟怀里一掼:“走。”

“先生……”音调微转,提醒他小心低调,这么生龙活虎地走出去,昨

天的戏码就泡汤了。

“咳。”张机抬着拳头重重呛咳一声。

老太有些懵然:“您就是张先生吧,您身子也不利落?”

张机眉毛眼睛扭成一块,佯装病态:“虽有些不爽,还能瞧瞧病,我徒弟机灵,也可帮把手。您老人家如何称呼啊?”

老太这才把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塞回去,抚着心口长长叹口气:“我夫家姓暨,吴郡人喊我暨老太。”

说着,掏出一块斑驳着黑点的竹简,递给张机。这粗造的名帖虽然有些破旧染霉,但并无半点油星子,可见虽然贫寒,也曾是重礼的读书人家。

于张机指缝中,李隐舟打巧看见她的夫姓——

暨。

倒真是个古怪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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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天光稀疏,人影惨淡,师徒二人略作乔装,领着老太从后院偷偷抄小路,绕了个大圈子,才到暨老太暂居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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