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像上级领导慰问似的,竟是一把抓起我的手,然后另一只手将咖啡杯再次塞进我手里。
我:“……我觉得提神就喝美式,挺好的。”
我无言的望着被他啜了一口的杯子,犹豫着要不要下口。
醒醒啊,不过是共用了一杯饮料而已,到底有什么值得纠结的?
搞不好物极必反说的就是我们这种情况。
不纯爱的事情做了个遍之后,突然冒出些纯爱的念头时反而更心跳加速,像初出茅庐的新手一般。
……傻不傻。
我跟自己较劲两秒后,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口,总感觉方才苦涩下喉的液体现在喝起来和白水差不多。
我问:“你不是今天有工作吗?”
“正好做完了。”五条悟不和我贴的很近的时候,就没有那种身高带来的魄力了,恢复到正常社交距离后,他看起来又变成了我熟悉的那个、没被我的滤镜照应得让我头晕目眩的五条悟。
我还是感觉不对,我问:“那你也不是在这里出站吧?”
他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了回来,我这才感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尽管我的语气和平常一样,但我一定是心神乱了才会说出那种话吧——反问他为什么出现,就像是在莫名其妙的恼羞成怒似的。
五条悟不知为何发出了非常棒读的声音:“工作结束了还有时间,就来买点东西。”
“啊……这样。”
完蛋,突然沉默了。
我这才想起来被我晾在一旁的折原临也,他始终是一副有涵养的样子在等待着我和五条悟打完招呼,但是他十分□□裸的探究的眼神叫人并不舒服,眼角好像和嘴角一样上挑了起来。
“一枝同学,这位是?”
真是个不废话的好问题。
好在我现在有一个合格的官方答案了,我说:“是同事。”然后我看向五条悟,如果他自己做自我介绍,那我就不开口了,如果他不乐意,那就由我代劳。
“我是五条。”他偏着头,目光并没有落在折原临也身上,而是莫名其妙的瞥了我一眼,说:“姑且算是这家伙的同事。”
“……原来如此。”折原临也眯着眼睛,他喜欢做出这种看起来什么都懂的表情,但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让和他对话的人心里没底——虽然我早就不吃他这套了。
五条悟对于他表露出的耐人寻味的视线反应良好,他早就习惯各种各样的视线了。
折原临也可能是真的没兴趣了,竟然主动提出了离开。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他说,“希望一枝同学工作顺利。”
“谢谢。”我啜了口咖啡,被他们来回折腾谈话的功夫里咖啡已经凉了不少。
“寿喜锅。”
身旁的人没头没尾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差点怀疑起自己耳朵。
“今晚吃寿喜锅吧。”他说,“好饿啊,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我不信,这种走到路边上真的会去买黄油土豆的人会说出这句话。
“可是我还在工作中。”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吃饭也要至少三小时之后了。”
“那今晚就去新宿吃吧?”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三个小时的话,我和你一起不就行了。”他理所当然的说,“休息和工作的时间搅合在一起的话,只要工作的时间压缩,剩下的就全都是休息时间了。”
“这就是你教授给我的第一条职场经验吗?五条前辈。”我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
“嗯?”
“……没什么,算了。”
有那么一点点想知道,他是不是专门来找我的。
但我想肯定不是,除非他太无聊,或者是我疯了。
我不具备这种特殊性。
“职场经验的话,有。”
“比如?”
“比如寿喜锅也可以在你家里吃。”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摸不着头脑,仰起头看着他:
“……哈?”
第十四章
“所以,三楼也没有异常,是吗?”终里掏出本子飞快的记录,然后跟在五条悟身边扫了一圈附近,“真的一点诅咒的气息都没有啊……”
等待高中部下课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不是他们二人的作风,所以五条悟主动提出那就去楼里一探究竟。
事实上,半点诅咒的气息都没有的现场调查对五条悟来说是大材小用的行为,不过他也不是盲目自大的人,即使有着对等的实力,也不会放任一丝一毫的错误。在那些关键的位置,他是认真的,只是被轻浮的外在表现盖过了,导致人们总是忘记了他不只是强大在武力上。
在终里进行现场的拍照和记录时,他就站在距离她两步之外的位置,跟随她的移动而挪动步子。
很难说清楚在这个间隙他在想什么,也许是有那么一两秒在开小差,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寿喜锅不错。)
(其实大阪烧也不错,但是在家里做很麻烦。)
“好了。”终里收起动作,看向上楼的楼梯,“还有两层楼,我们上去吧?”
这次她走在前面,有趣的是即使是她在前面走台阶,五条悟知道自己的身高也完全足够让他的视线齐平对方的颈部。上楼时黑色的发丝随着动作摇曳时不时露出领口上方的皮肤,看起来似乎是因为太冷而显得肤色苍白了。
走在后面的五条悟本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到这一幕后将自己的墨镜朝上推了半寸。
然后他又开始反问自己——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来做什么?)
他其实不是每个行为都需要赋予意义和目的的人,所以越是反问自己,越是感觉“这不对劲”。
“四楼似乎也差不多啊。”
听见对方的声音,五条悟看见她之后,又觉得干脆什么都别想了。
他听到自己说:“那就去顶楼吧。”
(别想了。)
……
……
我们站在顶楼,冬风来的正是时候,恰好此时呼啸而过卷走我本就不多的体温,没想到还没到傍晚就突然温度骤降,我穿的明明不少,却被灌进西装裤腿的风刮得腿疼。
搜查的过程索然无味,我本来还抱着万分之一的“这可能是隐藏得很好的骗局,说不定背后真的有什么阴谋”的心态来工作的,没想到真的被五条悟判断“没有异常”之后,我竟然松了一口气。没有诅咒就意味着是非灵异事件,只要有正确的力量介入,不必要的伤亡就可以得到回避。
现场的照片我传了一部分回去给伊地知先生,这会儿时间打发得差不多了,我已经冷得想下去喝杯热饮了,结果就收到了前辈万分抱歉的电话——
“那个、警方那边刚才说案件已经有了新的进展,似乎是已经抓到了犯人。”他的语气充满了诚挚的歉意,甚至面对我这个后辈都有点结巴了,看来是对我一天的徒劳感到万分抱歉,“对不起,一枝小姐今天就这么直接下班吧,后续的工作我来处理就好。”
“不是前辈的责任啊。”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他别给自己加一下无畏的心理负担,“不过之前警方不是一直说毫无进展吗?”
“是一位有名的侦探帮忙破案的。搞不好一枝小姐也听过他的大名——毛利小五郎。”
“……这样啊。”还真是听过。
挂断电话之后,感到抱歉的那个人就从伊地知变成了我,毕竟是因为要等我完成工作,五条悟才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陪我来工作的,尽管只有不到一小时,但是耽误了就是耽误了,时间这东西又不可逆转。
我向他说明原委之后,他只是“唔”了一声,没什么太大反应。
……没生气吧他?
“那走吧。”他朝远处的天空投去一眼,然后朝我走来。
他的外套完全没有受到风的影响,对比我已经是风中芦苇的狼狈,五条悟甚至迈过来的每一步都如此光鲜亮丽,差点叫我自惭形秽。
等等……朝我走来干什么,下楼的楼梯可是在他背后。
“不是要走吗,你——”
下一秒,我的耳垂被人用手指按住,然后五条悟用食指和拇指捏揉着我的耳垂,他的指尖靠近指甲的位置有一点茧,而拇指的指甲在他好不留情的动作下还碰到了我的耳垂下方,耳朵和侧脸的连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