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倒是还能物尽其用,可以利用一番。”赵郁落下最后一笔,将写下的东西交给徐子初。
“真要如此?”徐子初问道。
赵郁凤眸微抬,声音沉稳和气:“传出将她扶正,与因她而将文氏送回文家有区别?”
徐子初看了眼坐在案桌后眉目如冰的男人,竟然觉得这人端的是无情。
赵桑身边嬷嬷神色匆匆,她正欲开口询问,就听到嬷嬷跟她报信,禧和院正在搬东西,侯爷似乎是准备将大太太送走。
赵桑心一咯噔,来不及多想,连忙往文氏的禧和院去,一路上匆匆忙忙,那些规矩仪态都被她抛之脑后,旁的都来不及多想。
她刚到禧和院门口,就见赵世渊冷着脸站在院里,下人正清理她娘的东西,她娘正坐在廊檐下抹着眼泪,眼里透着灰败神色,嘴里似乎还在控诉赵世渊:“哪怕侯爷不为我想,也得为几个孩子着想,我走了几个孩子该怎么办?”
文氏被许嬷嬷提醒,已经有人将赵桑找来,她急切地站起身,趁着赵世渊不注意跑向赵桑,双手紧紧拉着她,嘶哑着声音道:“桑儿,你爹要送娘回文家,你快替我跟你爹求求情。”
“爹,你真的要把娘送回去?”赵桑被文氏拉得踉跄,愣愣地看着赵世渊,眼角红红的,不敢相信她爹娘二人闹到如此地步,颤抖地嗓音恳求道:“爹,你不能这么做,不要把娘送回去,让娘留下来好不好?”
赵世渊揉了揉赵桑脑袋,慈爱的眼神望着赵桑,知晓她难怪却不知如何安抚她,只能道:“你还小,不懂。”
“我就怎么不懂了,我知道娘做错了事要受到处罚,可您已经将娘禁足,不准任何探望,为何现在还要把娘送走,让我没娘。”赵桑拂开赵世渊的手,声音越说越大,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桑儿,娘平时最心疼你,娘不能离不开你。”文氏紧紧抱住赵桑,在旁声泪俱下地哭诉,“你一定要求你爹,只有你才能让娘留下。”
这会儿文氏是真的怕了。
原以为她只是被禁足,中秋近在眼前,团圆之日她总能出来,只要能踏出禧和院,有一定自由重新管家也不是不可能,可谁知她突然要把被送回文家。
文氏最知道文家那些人的嘴脸,惯是欺软怕硬、捧高踩低,她这把年纪再回娘家,靠兄长脸色而活,怎么活得下去?
赵桑见赵世渊不为所动,提着裙摆就跪下去,扯着赵世渊衣袍,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爹……女儿求你了……不要把娘送走好不好?”这么久都没说要再处置母亲,现在突然要把人送走,“爹,娘有错我来弥补,我已经同蓉儿,还有娇芙道歉了。她们不追究此事,您也别追究了好不好?”
文氏被禁足于禧和院,对外界发生的事知道得少之又少,不晓得赵桑还为她专门求得赵蓉和娇芙原谅,突然间无面失声痛哭,后悔让嬷嬷将赵桑带来。
赵世渊眉心拢起,不想让赵桑认为他将文氏送走与赵蓉、娇芙有关,到时又是一场争锋相对,可文家做的那些事又不能大肆宣扬。
他只能声音严肃,将赵桑扶起:“你起来。”文家的人等下回来接人,赵桑这般让人看到难免会遭笑话。
“我不起来,”文氏的声音哭得赵桑心里烦,明明是她让她跪在求爹,现在又是她不让她求。
赵桑就是不起来,侧头看向身边嬷嬷,“快将大哥和六弟都喊来,就说爹爹要把娘送回文家。”
“站住!将人给我拿下!”赵世渊看了眼赵桑身边的嬷嬷,那嬷嬷不敢动弹软腿跪在地上。本来他是准备将文氏偷偷送走,等人离开一切都成定局,谁知文氏竟然让人传消息给赵桑。她口口声声说着心疼姑娘,结果哪个都不喊来,偏偏喊来赵桑。
“来人,把四姑娘带回宁乐院,不准出院子半步。”赵世渊铁了心要送文氏回文家,任凭赵桑哭诉都没用,怕自己一时心软,他抬眸看向文氏,目光冷然。
“你回文家问问你的好兄弟做了些什么事,若将孩子们牵扯进其中,不要怪我不念夫妻最后一点情面。”要不是念及三个孩子大了,都需要脸面,他不会只是将文氏送回文家,而是直接将文氏休弃。
文氏心里一慌,文家兄弟做的事她并不知情,可也知他们办事从来没规矩,要不然到现在都扶不起,还得依靠着她在赵家的地位。
赵桑被赵世渊的人送回宁乐院,关在房间不停祈求,可外面的人不为所动,就连窗口都有人把守,坚决不让她出去。
原先娟好静秀、性情柔和的一时气急攻心,将屋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噼里啪啦地响,突然屋里静寂无声,就连哭声都听不到,外面守着的下人愣了下,不敢耽搁,赶忙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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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欺负人
谁都没料到赵桑竟然会想不开割脉自残,这事发生时赵蓉正在南苑,她寻了好些新鲜食材,各种山货送来。这消息本来是送到宁喜院,结果她人在娇芙这儿,倒是让娇芙也知晓了。
既然娇芙也晓得了,她好歹要过去看一趟,她让倚绿准备了些补品,又扫过那些山货,着实都是好东西,娇芙扫了眼赵蓉,道:“借花献佛,行不行?”
“行,下回我再弄些过来。”一点山货赵蓉还不至于心疼,况且她送的不是别人。
等赵桑醒来时,文氏已经被文家人接走,她床榻边围了好些人,赵奕、赵珏都在场,这事至今还没告诉赵老夫人。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肝火郁滞、暴躁易怒,她本就对赵郁纳娇芙为妾不满。长久之下阴虚火旺,肝气郁结,她便对着谁都没好脸色。上回赵桑替娇芙同她求情,将她哄开心了,又一连好些日子都过去逗老夫人开心,她才郁气稍散,没再将那些事放在心头。
眼下闹出这种事情,再让赵老夫人知晓,铁定再起一番风波,所以只能让慈安堂的人都老老实实闭嘴,谁都不准再赵老夫人面前提起。
“爹,我娘呢?”赵桑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开口就同赵世渊问文氏去向,手腕处传来阵阵疼痛,隐约可见缠绕的纱布下渗出鲜血。
赵珏心疼得直皱眉头,可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刺激到赵桑,低声开口,“你小心点,别碰到伤口。”他和大哥已经清楚内情,原先还觉得将母亲送回去不妥,可见到赵桑因为这事直接割腕自残,他是连那点不妥都没了。
母亲被父亲处罚找谁求情都行,哪怕是她犯下天大的错,只要她开口让他们求情,他们都不会拒绝。这是他们做儿女欠下的恩情。可她不应该只找四姐一人,哪怕那通风报信的婆子已经被处置,可四姐还是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割腕。
她先折腾二房,折腾完轮到大房,文家那边也总惹事,或许送回去冷静冷静也好。再者父亲从未说过不接她回侯府,只要父亲没有休弃母亲,母亲依旧是武安侯夫人。
小文氏坐在她床头,将她手轻轻地托在掌心,宽慰道:“你先别激动,再大的事都没你身子重要。你想见姑妈,等你身体养好可以去文家住几天。”
赵桑听到这话,目光不由得往赵世渊看去,只是赵世渊心狠,哪怕她刚生一场病好,现在又伤到手腕,依旧没有松口这个请求,反而面色冷凝,没有往日的慈和温雅之气,显然是对赵桑自残的行为动了怒。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倒是气不过说割腕就割腕,全却然不知道顾念父母的心情。
赵桑等不到赵世渊答复,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似的,实则是在默默反抗。
还是赵世渊先开口:“你们先出去,我有事情同她说。”
赵桑身子微动,忍不住抬眸,余光却瞥见赵蓉正抬腿出房间,她身边还跟着娇芙,只是方才二人所站位置靠后,她没能看见她们。
她扯着嘴角露出冷笑,谁稀罕她们过来看。
哪怕赵桑知道文氏先做错在先,后离府的决定也是赵世渊做的,可还是免不了迁怒娇芙与赵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