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这边就把他们在武安侯的东西,都搬到新宅子那边去,赵律还没休息,就迎来了赵郁,见到他就递过来一匣子,“这里还有份房契,方才人多没来得及给,也是怕大房的人有意见。”
赵律依旧没有伸手,“你跟我就不必隐瞒了,现在这个才是祖母托你交给我爹的房契吧。”
如赵律所想的相同,他们现在住的宅子是赵郁买的,不过这事不止他一人知晓,赵均也是知道的,而且还同意他这么做,只要把几家墙打通,哪怕分了家也像是住在一处。
“既然得了这处的房子,那你手里那份房契你就留着吧,没必要再拿出来。”赵律不是能心安理得受人好的人,再多要一处房产,他心里都过意不去。
“这事除我以外没有旁人知晓。”赵郁说完,又怕赵律还是不肯接,只好道:“你把东西交给三婶,三婶明白我的意思。”他这位二哥太轴,倒是不想三婶的性子,也不像他那位三叔的性子。
赵律这才肯接过匣子,等到交到金氏手里,金氏一点都不惊讶,赵律见状挑了挑眉头,他还以为他娘不知道。
“你娘我又不蠢,倒是你……”金氏上下打量了眼赵律,“肯定是郁儿跟你说,让你把东西交给我,我自知晓,你才肯接过房契。”自己生的儿子禀性自己知道,要说她大儿子她放心吧,那自然是放心,这些年都是赵保承带在身边教导,可不放心那也是真的不放心,心里基本不藏心思,上阵杀敌只管往前冲,做勇将绰绰有余,奈何做不了一方主帅。
“这房契我们也不该拿,这宅子地段少说八/九百两银子,还不算内里新添置的摆件,花的都是三弟的银子。”
“可你娘也帮了你三弟大忙,让他没了后顾之忧。”赵郁完全不必要当着众人的面,说这宅子是老夫人留给三房的,哪怕是说这宅子是他的,转手给他们,或者是干脆送他们都行,偏生当着众人的面说老夫人给的,只怕老夫人是真留了东西给三房。
老夫人摆灵的几日她也听到些话,那些有关赵郁和相府千金,以及他还有了孩子的话,她都能听到,更何况是赵家其他人?都来这里这么久了,听到的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所以她才安心将房契收着,还特地说老夫人不偏心,念着三房的儿子儿媳,还有下面的孙子孙女们。往后二房孙辈,或者曾孙辈真拿出些老夫人的东西,那也是老夫人疼后辈给的,别人没有空话说。
金氏真的头疼,要她说赵家的这些孩子里就赵郁心思最为深沉,第二鬼心思多的当属赵珏,不过赵珏年纪又小很多,他儿子和赵郁是月份之差,那都娶过一任妻子了,这里是实实在在耽搁了。
此番入京不仅仅是给老太太奔丧,还有就是她得好好挑选儿媳妇进门,再是不能耽搁下去了,大房的孙子孙女都长得青葱苗儿似的,她看着就眼馋。
至于赵老夫人是不是偷偷给了二房大批东西,她一点也不担心。老夫人死前没让赵家打乱,怎么可能死后还干出搅和赵家不合的事情,必然大房那边也或多或少私下留了东西。至于贵不贵重的不重要,以赵家男人的性子都不会计较,指不定还会感念赵老夫人想的周到,就像今儿这事,她告诉赵保承赵家分家了,他娘特地留了宅子给他,没让她和孩子们流落街头,赵保承心里只会想到他娘的好。
赵家忙着分家,赵蓉是出嫁的孙女,深刻感知到这些与她无关,她怀有身孕,索性不往前凑,赵桑又乘机过来寻她,她直接给躲到娇芙那边去了,自到京城以来,她还未见过娇芙。
娇芙携赵蓉到榻上而坐,上下打量了她眼,笑道:“比从前长胖了几分,看起来嫁到布政使司家,你的日子过得挺好,倒是没有吃亏。”
赵蓉怀孕只有赵家内里几人知晓,还不足三月,便未对外宣布,是以旁人都不知道她还怀有身孕,赵蓉也遵守着这不满三月不告知人的规矩,没有直接跟娇芙解释,而是接话道:“那是自然,我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了去?况且他们也不敢欺负我。”
这回还是她夫君陪她一同回京城,这一路上赵蓉是想快些,不停地催促车夫,想早点回京城,可是偏偏她刚查出有孕,快又不能快,有脾气全朝夫君撒,这段时间她没瘦,反倒她夫君都让她折腾得瘦了一圈。
赵蓉扫了一圈屋里,到了相府这么久还没见到过昭昭,就是在侯府里住着,她也只是听闻昭昭头天给祖母上香磕头,但不曾见过他面,“昭昭呢?我怎么没见到昭昭?”
“出了初七就开始上学了,不过离他下学也就小半时辰。”
赵蓉算了下时间,她能留的也就小半时辰,又看了眼房间内的倚绿,屋内的丫鬟刚刚都已经出去了,就连她带来的丫鬟都没有留下,有些话她只想跟娇芙说,旁的人还是不要听为好。
娇芙摆了摆手让倚绿退下,问道:“有何话要说?非得只留你我二人?你应该晓得我不想知道太多秘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件好事。”
“我才听婶婶说原本元宵节后,家里办了场小宴会。”说是赵家准备小宴会,实际上不是赵家自愿,赵世渊与赵奕不用说,外面都知道两父子身体不好,但凡有事就躲了过去,赵家自入京以来,就没宴请过客,也该见见人。“谁知道祖母走了,这宴会自是不会再办。”家里有丧事得禁半年酒宴,下面儿孙该守孝的还得守孝。
“姐姐,你与我家不是外人,有些话我是能同你说的。我兄长的王府可缺着女主人呢,只要你点头,等来年哥哥出了孝期,你们就能成婚。”赵蓉抬眸看着娇芙,她的性子和从前几乎无差,在娇芙面前说话还是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话说出去,只是她说这话却没有考虑过娇芙的心意,倘若娇芙真有重新嫁给赵郁的意思,根本就不用她说这番话。
“你这是在劝我嫁给你哥吗?还是你哥请你过来当说客?”娇芙低头笑了笑,面上不见恼怒的意思,嗓音里还是没忍住疏离了几分,所有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她愿意让昭昭收赵蓉的礼,甚至赵蓉自称她是昭昭的姑姑,她也没反驳,不仅是因着昭昭身上确实流了赵家血脉,还是因为当年她在赵家,赵蓉算是赵家唯一很认真用心待她的人。
赵蓉听出娇芙的疏离,抿着唇连忙摇摇头,“没有的事,哥哥没有请我当说客,我也不是在劝姐姐嫁给我哥,我只是在称述事实而已,宁国公府与朝阳郡主都遭了难,我哥哥府里确实再没别人,我只是怕皇上又突然赐婚。”
且不论她与赵郁之间有没有可能,就是宣和帝赐婚的事,“那不是你我能做决定的事。”娇芙的声音轻轻的,并不在意宣和帝会不会再给赵郁赐婚,皇帝真要赐婚,便是别人有正妻,也能逼得人休妻重娶。
“怎么就不可能啊,哥哥一直在等你答应他。”赵蓉显得比娇芙还要焦急,她是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到如今田地,她一度以为娇芙姐姐死了,哪里知道她换身份重新开始,最初她知道娇芙姐姐还活着,她是生气过为何她不闻不问,是不是真的就这般狠心,连她也不联系了?
可是想到那些年娇芙姐姐受过的罪,她没能狠心怪过她,“要是谁再插一杠,你们真的就再没可能了。”
“当年皇上赐婚,你哥跟我说过,他当年不愿娶朝阳郡主,可是当时局势又不能不娶,后来重逢他又同我解释过,这些我都知道的。”可是知道那又如何?有些路只能往前走,人还是那人,但终究回不过去了。
赵蓉张了张嘴,知道不能强求,若她再多言几句,只怕惹得娇芙连她都讨厌,还是赶紧闭嘴吧,至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块聊天。
等昭昭下学回淑芳阁,就见到红烟绿织她们都在外头,就连倚绿也在外头,他让明朗他们都别跟在他身后了,自己敲开了娇芙的房门。
“估计是昭昭回来了。”娇芙朝着赵蓉低声道了句,而后转头朗声道:“进来。”
昭昭这才缓缓推开门,先是探头往里头瞧了瞧,才迈进去一只脚,就听得年轻的女声,含着笑意传入耳里。
“昭昭快些过来让姑姑瞧瞧。”赵蓉朝昭昭招手,许是怀孕的缘故,她越发喜欢小孩子,见到昭昭便是满眼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