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孟德明听到声音回头,望向明显不对劲的王令秋,他面上皆是隐忍之色。
最后等了良久,才艰难地开口:“蕴云再……在京郊,已经找到了。”差点就要说成蕴云再也回不来了,好在他及时将话拉了回来,他现在脑子乱的很,再是能维持面上的冷静,可是这颗心是骗不了人。
孟德明露出惊喜之色,顾不上那么多,甚至是想大笑,可撞到王令秋的表情,便生生止住,“相爷,当真?”王令秋这表情实在不像是找到孟蕴云,反倒像是再也找不回人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孟德明,哪里不了解王令秋特性。
再者,他这边好端端的,并没有寻到郡主的消息,怎么平白说人找到就找到了?
难不成找到的是人尸首?
孟德明呼吸猛地停滞,不由得出声问道:“郡主可是遇害了?”
“没。”王令秋抹了把脸,面上已经含了笑意,“我就是……就是还没习惯蕴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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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好不容易将郡主找回来。”孟德明说着,甚至准备开口问王令秋,该备哪些东西,既然回来,那肯定得回相府,可哪曾想王令秋并没有那意思。
“这后面还有许多事需解决,而且并不轻松,既然蕴云已经找到了,就让程朝宗等人收手吧,他们也能回来了。”这是王令秋早些年撒出去的人,四处帮忙打听孟蕴云的消息,要将人找到也不是件容易的,这些年送来的消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只以为是人难找,也从来没怪过他们,可到底是疏忽了。
“郡主人现在在哪?”
“是赵郁寻回来的,她如今只认赵郁。”
听到赵郁这个名字,孟德明愣了下,可旋即就想到娇芙身上,又联想到赵郁其实在好些年之前就一直在寻人,后面才是寻的他家小姐,“这……赵郁从前找的人是郡主?”
“是。”王令秋没在这事上隐瞒,随后话锋一转,主动提到娇芙,道:“找到蕴云的事暂且不要透露出去,尤其是娇娇那边,不能传出任何风声,别影响到娇娇和昭昭。”
王令秋突然提及娇芙,不得不然孟德明多想,脑子里顿时想到许多狗血故事,小姐时不时的让人捡听八卦讲给她听,他跟着听了不少,不少简直比戏曲里写的还要夸张。
“那郡主几时回府?”
回府?
怕是不能。
不过是假货而已。
月夫人见到他满眼陌生,这种茫然不似假装,她应该是真的失忆了,可这些年到底发了什么?她这张脸怎么回事?她又为什么会失忆?这么些年都没有找到的人,现在却突然被找到?
这样的情况,让她回相府,怕是会把相府弄得鸡犬不宁,还不如让赵郁的人紧紧盯着。若她背后还有人,定然会露出破绽,正好她如今只信赵郁。
王令秋把事情吩咐给孟德明,便将自己锁在了书房。等无人之时,他才敢露出疲惫之色,压抑了许久的心,阵阵泛疼,从来没有这么疼过。
原以为自己能一直找下去,哪怕找不到人,可终归他还有所寄托,可如今既然月夫人出现,还认了她为蕴云,这边的找人的事就不得不停下,甚至往后再找,怕是该找尸骨了。
王令秋手隔着衣裳摸上脖颈处,那里挂着颗乳白色玉珠。
这珠子上等羊脂玉打磨而成,通体温润细腻,常年佩戴身上养人气色,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可王令秋也不是没得过类似珍品,甚至府上库房里还有块巴掌大的上等羊脂玉挂玉配饰,可这颗玉珠却是被他一戴便是整整二十八年。
当年他也才十四,不过九岁的孟蕴云古灵精怪,知晓他们自幼有婚约,不出意外往后会成婚生子,亲自打磨了这颗珠子,串了红绳送给他。
才刚及九岁的小姑娘,小小年纪都不明白何为感情,何为婚姻,却扬着巴掌大的小脸,一本正经地将珠子递给他,“收了我的东西往后就是我的人了。阿娘说你我有婚约在身,日后我是要嫁给你的。这辈子我爹爹只有阿娘,那你也只能有我,你且再等我几年,等我长大,长大了我就能履行婚约嫁给你,但是要你敢有别人,我就不要你了。”
王家可没有娶妻就不准纳妾的规矩,但这句话却刻在了王令秋的脑子里,直到如今他都清晰的记得,“我听着你的话呢,可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微微合上眼睛,脑子里便是孟蕴云的脸,一颦一笑,是那么的鲜活生动。
娇芙得知王令秋回府,便带着红烟往兮秋院而去,谁知在院口就被孟德正挡住。这没在兮秋院会客,却将她拦在院外,还是第一回 。
“孟二伯,爹爹这是怎么了?”娇芙皱起了眉头,瞬间想到是不是王令秋胃病又犯了,还让人瞒着她,她会这么想也是因为王令秋有前车之鉴。
“相爷身子没事,只不过手里有急事要处理,眼下不方便见小姐,等相爷将事处理完,我再进去同相爷禀告。”孟德正语气尚好,这些年哪怕娇芙一口一个伯伯喊着,孟德正也没在她面前托大,该恭敬的还是恭恭敬敬,包括府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主子就是主子,主子待下人好,那是主子和善,不代表下人能得寸进尺。
虽娇芙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心里正担心王令秋的情况,但人家都这般说了,她也不能逼问,只能颔首应好,“孟二伯多提醒提醒爹爹,事务处理不完,别累坏了身子。”叮嘱完这些娇芙才离开,回院子半路上,昭昭迈着快步来接她。
昭昭衣角胸前都沾了泥土,身上活像在泥地里滚过似的,不过也确实如此,他自己在淑芳阁的后院墙角,挑着泥土,不知玩得多高兴。
娇芙也没嫌弃昭昭脏,伸出手让昭昭牵着她,低声问道:“泥巴玩得尽兴?”这么大点的孩子爱玩泥巴当真是天性,娇芙也没想着将昭昭教得一板一眼的模样,大体上的规矩不差就行。
昭昭这孩子低头笑了笑,鲜少有他不好意思的时候,若他当真害羞了,就会乖巧糯糯地撒娇,“玩得尽兴,就是脏了。”
说着,昭昭还瘪了瘪嘴角,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小孩子爱干净是常事,昭昭亦是如此,不过他听着淑芳阁的下人说阿娘去见祖父了,这才不管不顾的跑了出来,他还没忘记自己被赵郁坑了鸡腿和猪蹄,想跟阿娘告状吧,又怕阿娘听到赵郁的名字等下伤心。
小屁孩暗自纠结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同娇芙将,睡觉前还在想着这事,他心里装着事,晚上都比平常要安静,往常恨不得缠着娇芙,让娇芙给他讲三五遍睡前故事。
娇芙瞧着他一反常态,都不要她哄着睡觉,将守儿喊上来细问白天的事,守儿将白日的事都学了遍,尤其是赵郁与昭昭的那些对话,学的一字不落。
娇芙不仅知晓白天的他见过赵郁,还知晓他被赵郁诓去了吃的,如今连孩子的东西都骗,当真可耻,可她这脾气还没处撒,因为赵郁的那些话并不是全无道理,他是在教昭昭如何处事。
她抿了抿唇,想叮嘱守儿机灵些,见到赵郁就早早领着他避开,可转念一想,先前都说了昭昭可以随时见赵郁,这还只是碰巧遇上,她就让守儿盯着点,不让昭昭和赵郁碰见,未免太卑鄙了些。
娇芙摆了摆手让守儿退下,回了内室听见,昭昭这孩子在说梦话,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做梦都在想白天的事,嘴里一时喊着阿娘,一时喊着三爷,一时又说着鸡腿香。
哪怕平常对孩子再好,尽力弥补孩子缺失的那部分爱,但到底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孩子,这孩子哪怕是在梦里梦外都只喊赵郁三爷,何尝不是在顾及她?
第二日上午,娇芙送昭昭到二门处,瞧着守儿跟着他去前院读书,抬脚转身让红烟备辆普通马车,直接出了相府,朝秦王府的方向而去。
普通马车指的是无相府标记的马车,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标着相府记号的马车能避免不少麻烦,至少不用担心有人故意找事,可马车在街道一走,瞧见的人稍加留意用心,怕就能知道她见了谁,娇芙不想让人将她同赵郁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