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的手指动了动，张开唇的时候喉咙中溢出血气，萨顿想要扼杀他的意识，再重塑另一个没有感情无坚不摧的神识，这种做法十分冒险，但也确实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他凝起最后一丝精神力，在自己掌心割下几道伤口。
皮肉翻卷，隐约可见那几个英文字母——“Lin”。
只要他想，精神力造成的伤疤可以一直留在皮肤上，无法彻底愈合。
假如他的意识真的消逝了，就以这种方式永远思念着林郅吧。
林郅眼前全是血色，模糊中他看到傅黎倒在了地上，有人上前又朝他的身体里注射了什么，将他拖着架了起来，希尔凡钳住了他的胳膊，如铁一般无法撼动，他转过头去，眼里迸出疯狂的恨意与悲痛。
希尔凡轻声道：“不要担心，你马上就能见到一个新的他。”
林郅几乎呕血，“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希尔凡叹了口气，没有答话，迫不得已又将他敲晕过去。
林郅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沉浮浮，他觉得自己的上半身几乎与下半身脱节，剧痛让他根本无法完全地昏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半边身子却又胀又麻，原先的受伤的地方都被包扎起来，内里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压抑不住的燥热。
他昏昏沉沉地坐起来，发现眼前是熟悉的铁栏，不禁有些自嘲，原本是来救人的，现在却自己也被关进来了。
晕过去之前他好像看到傅黎被带走了，不知道萨顿又要对他做什么，想到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林郅心里又是一阵揪痛。
他喘了几口气，扶着墙壁费力地站起来，身体里翻涌的灼热感他太熟悉了，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次来得又凶又急，让他几乎直不起身。
门口传来一阵声响，林郅抬起头，看到希尔凡打开门走了进来，他拉起林郅身上缠绕的锁链，“跟我来吧。”
“傅黎在哪儿？”
“现在带你去见他。”希尔凡指了指他的脖子，“对了，给你打了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可能有点难受，不过这个代谢过就好了。”
林郅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你和他精神海互通，帮助融合再好不过。”希尔凡淡淡地笑了一下，“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来说毕竟更有吸引力一些。”
林郅抿着唇，他大概也知道了这个所谓的融合是要干什么，但他不相信萨顿会有这么好心。
然而等希尔凡将他带到房间的时候，他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傅黎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容与毫无血色的唇让人以为他就要这样一睡不醒，林郅几乎要落下泪来，他颤抖着手捧住他的脸，仔细检查着他身上还有没有伤口。
他之前见到傅黎浑身皲裂的模样仿佛是一场幻觉，如今的他虽然气息微弱，身上却完好无损，皮肤冰凉。
希尔凡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林郅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他身上，毫无所觉地散发着甜腻的信息素，当他的手指再一次地抚过傅黎的面颊时，手忽然被大力攥住，傅黎在此时睁开了眼。
林郅眼中还没来得及爆发出惊喜，笑容便僵在了唇角。
傅黎的瞳孔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看向他的目光里一片漠然。
林郅被那冷漠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悸，小心翼翼地问道：“傅，傅黎……”
傅黎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将他往怀中一带，鼻尖凑向他的颈侧，哑声道：“你好香。”
林郅撞上他的胸口，慌乱地想要直起身，傅黎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尚未愈合的伤口传来一阵疼痛，林郅的腰一软，被他锁在了臂膀里，侧颈忽然被他咬住。
傅黎刚刚全身凉得不像是个活人，此时的神情却带了几分愉悦，身上也稍稍回暖，林郅以为是因为自己身上这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心里一酸，但还是没有反抗。
傅黎凭本能注射完信息素，开始小口地吞咽他的血液，林郅没有注意他的动作，脑子里混乱一片，思考着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有没有受到过虐待。
察觉到他的走神，傅黎的眸子微微眯起，拽住他身上的锁链，一阵天旋地转，林郅便被他压在了床上。
林郅脑子发懵，独属于傅黎的薄荷味逐渐侵入他的嗅觉，那双血红的眼睛看下来的时候竟然显出了几分邪肆，林郅的唇抖了抖，被他落下的吻堵回了所有的话语。
林郅环住他的脊背，闭上眼睛颇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就先这样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抽离感情
林郅醒来的时候感到胸口发闷，睁眼发现自己还被傅黎从身后牢牢地抱着，两个人挨得这么近，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冰块包裹着，他犹豫了一下，把傅黎放在他面前的手揣进了怀里。
腰后传来难以言喻地酸痛感，昭示着他们之前干了什么，体内的灼热散去不少，他仔细嗅了嗅自己的胳膊，奈何全都是薄荷味，只从中逸散出一缕极淡的、柔和的香气，像是某种花香，应当是之前希尔凡给他打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希尔凡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个不会像之前的信息素药剂那样在血液中长久停留。
他这么一动，身后的人也醒了过来，那无法忽视的目光烧得他后颈发烫，林郅转过身，原本想讨要一个吻，看到他目光的那一刻又停滞下来。
傅黎眼中完全没有事后该有的温存，看着他满是牙印的后颈和脊背，伸手覆在上面摸了摸，似乎是对这种触感十分好奇，逐渐加大了按揉的力度。
林郅嘶了一声，皮肤上出现几道红印，他拍开傅黎的手，坐起来问道：“别弄了，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傅黎没说话，目光落在他破碎的唇角上，又按住他的后脑压了上去。
林郅反射性地后退，还是被他拉着亲了个结结实实，傅黎的动作中透着完全不该有的生涩和粗暴，林郅觉察到不对，推开他大口呼吸了几下，唇上泛起水光。
傅黎看着他的动作，眼里竟然显出几分戏谑，“我们以前不是情侣吗？”
以前？
林郅脸色一变，“你……”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抹了把唇道：“你说什么……？”
“既然是情侣，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
林郅大脑都眩晕起来，他抓住身下的被褥，想要找到一个支撑，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许多可以被他忽略的细节都在脑中放大，他就说为什么傅黎的动作处处透着生疏，生疏又野蛮。那时他的脑子不清醒，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希尔凡跟他说，他会见到一个新的傅黎……
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试探地问道：“……你失忆了吗？”
“失忆？”傅黎偏头冲他一笑，“没有，你以前跟我相处的画面，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笑完全没有抵达眼底，甚至透出几分散漫。
林郅舔了舔干涩的唇，觉得脑子里乱的很，低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你还想离开吗？”傅黎指着他手腕上的锁链，“你的精神力被我暂时压制住了，行动也受限，这里还有层层防守，怎么样也逃不出去。哦对了，之前和我们一起进入基地的士兵，大部分也清理了出来。”
他咬重了“我们”两个字眼，林郅懵了，如同被人当头一棒，他揪住傅黎敞开的衣领低吼道：“你在说什么啊？”
他万万没想到，萨顿真的能让傅黎这么简单地就转移立场，他妄图从他眼中看出什么伪装的痕迹，然而没有，傅黎的语气中甚至都是对生命的漠视，也没有半分对曾经同僚的同情或是愧意，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一样。
林郅如坠冰窟，难以置信上一秒还在缠绵的人下一刻就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拽着被子包住自己赤l裸的身躯，面色难看起来，他怀疑这是傅黎分裂出来的新人格，又或是萨顿对他洗了脑，但他以前的记忆还存在，却完全没有了共情能力。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跟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霸占了傅黎躯壳的其他人上了床，林郅悔得肠子都青了。
傅黎淡道：“做都做了，你包这么严实有什么用？”
林郅捏紧了拳头，“闭嘴！”
“干嘛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他笑了一声，“你以前不是和我上过很多次床了吗，应该很有经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