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垂首看着他，目光里透出几分对性命的漠视来，费尔顿却睁着眼睛，似乎想要确认什么，瞳孔清晰地倒映出他的面容。
“你是……”
还没有等他把所有的话说出口，精神力便将他的五脏六腑搅得一团破碎，拉斐尔在一旁惊奇地发现刚刚还油盐不进的人此时像是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往后缩着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他的四肢抽搐，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竟差点挣脱束缚。
“按住他！”
几名副官迅速上前重新绑住他的手脚，精神海损毁的速度骤然加快，差最后一步完全溃散的那一刻堪堪停住——
“我说……我说！咳……”他的声带损坏，发出嘶哑的如同在砂纸上磨过的声音，浑身的疼痛让他甚至无法正常言语，“之前……阿勒雅星的封锁已经被……破坏，白梭在原来的基地上……又扩充了一部分，主要实验室，在地下……”
几位军官立马重新开始了记录，傅黎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将自己带有攻击性质的精神力收了回来。
精神力一撤回，费尔顿瘫痪在了座椅之上，原本就灰败的目光逐渐涣散。
副官给他灌入药剂强行让他保持清醒，让他仍然保留着说话的能力。
“辛苦了。”拉斐尔将傅黎带出了审讯室，说道：“我就在知道让你来干这事是对的，你精神力等级又提高了吧，收放这么自如，要不要喝点治疗药剂恢复一下？”
“您说笑了，这一点消耗不算什么。”
没过一会儿，里面问话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在混乱中传来了一声咔擦的声响，像是人的骨头被敲碎一样，突兀又瘆人。
一位副官慌忙跑到了门口，沉声道：“长官，犯人出事了。”
两人的目光跟随他投过去，里面的人头部歪斜在一旁，呈现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弧度，脸色已经迅速变得青白起来。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其他伤口，唯有颈部的那一小块皮肤坍塌下去，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我们怀疑是白梭星盗在他身上安了什么控制器，一旦涉及机密的泄露便会触发，直接抹杀这个人。”
拉斐尔校长却朝他道：“把你刚刚记录的东西给我看看。”
副官一愣，将纸张递给了他，他迅速浏览了一遍后说道：“已经算得上详细了，他不是什么高层人员，这些应该差不多是他知道的全部内容了。”
“您的意思是……”
“他不是被人控制之后死亡的，应该是基于某种心理寻求解脱的自戕。”拉斐尔校长沉吟道：“我四年前也审问过这样的俘虏，他们作为白梭的棋子，身体从幼时就开始接受批量改造，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拥有独立意识的机器人，甚至可以自己控制一些身体行为。”
他点了点已经在座椅上死亡的费尔顿，“比如说像这样，直接让颈骨断裂。”
副官迅速分析着他的话，只当费尔顿是对于泄露机密之后心存愧疚，自戕而死，但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若他最后都是这个结局，为什么会选择说出机密之后再自行求死。
副官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现在好像也没有更说得通的理由。
“将尸体送去解剖室，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的身体硬度应该异于常人，血液量极少。把口供填入档案之中，还有，调一下刚刚的监控，分析他的微表情和动作。”
“是！”
拉斐尔校长吩咐完后，看到一直沉默的傅黎，叹了口气道：“这里已经不用你管了，回去吧。”
“校长，刚刚那个人……”傅黎皱了皱眉，说道：“他应该见过我。”
“他有段时间跟在我身边，出入办公室都很自由，当然见过你了。”
不对。
傅黎心想，费尔顿应该是在星盗的基地里见过他。
能进入帝国充当卧底的人都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应当不会单纯因为寻常的逼供手段而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么一想，他最后那个恐惧的眼神便有些匪夷所思了。
简直像是某种献祭一样。
拉斐尔在此时又提了一句，“还有，在这里不要叫校长了，要叫长官。”
傅黎被打断思路，便将这件事暂时搁置一边，从善如流道：“长官。”
拉斐尔的面容又散发出慈祥的光辉。
他拍了拍傅黎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去普通士兵训练的区域看一眼，过后需要你们分别带队进行突袭，多熟悉一下也好。”
“是。”
因为他这句话，傅黎走到一半，刚要转回自己休息室的脚步又鬼使神差地掉了个方向。
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去看看。
一直若有若无地传来的各种Alpha信息素让他心情十分糟糕，干脆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
训练2区，格斗室内。
林郅和尤里一共打了四场，胜负不分上下，一边观战的士兵们都不住叫好，欢呼声震耳欲聋。林郅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氛围，下来的时候尤里还十分畅快地对他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他拉伸着身体，放松肌肉，回道：“谢谢夸奖。”
尽管在学校中算得上出色，但真正和有实战经验的军人对上，他还是稍逊一些。
“差不多到饭点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林郅也笑了，“行啊。”
尤里被他骤然生动起来的五官晃得恍了一瞬，觉得后脑勺开始发热。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偏偏是个Beta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是他男朋友
忽然意识到自己脑子里不知不觉地跳出这个想法，他有些吃惊，像是掩饰什么一样，与林郅并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的时候转移话题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参战的有一只特殊的队伍吧？”
“你指的哪个？”
“那一批编号是D什么的新机甲……驾驶员还要接受身体改造手术的。”尤里回道：“我本来也想参与，但可惜身体检测不达标，只能放弃了。”
林郅心想，他不仅知道，他男朋友还在这支队伍里。
他问道：“他们很厉害吗？”
“当然了！”尤里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羡慕，“当初筛选后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身体素质和精神力要求极高。他们在出发前就由陛下亲自加授临时军衔，等结束这一场战斗后回去肯定能获得无上的荣耀。”
提到这个话题，尤里显得兴致盎然，直到两人拿着餐盘落座之后，林郅还听他在滔滔不绝地抒发自己的向往与钦佩。
“听说这个项目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备了，参与研究的战士到了后期甚至可以发展出异能。”
林郅卷起面条送入口中，听到这句话一顿，“异能？”
“对，好像是最大程度开发人类的潜力，但也只是听说，我还没真正见到过。精神力本身就已经很玄乎了，我倒觉得真的有可能。”
林郅放下叉子想，傅黎的那个算是异能吗？
看起来像是利用精神力做到的，但现在也没有谁能像他那样控制机械，说不定真是如此。
食堂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应该是其他队伍也结束了训练，两人早早吃完离开了这里，林郅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把小黑给威尔了。
还留在训练场的威尔觉得自己是个用完就丢的工具人。
他苦着脸看着还在睡觉的小黑，原本以为林郅离开前会把它带走，没想到小黑跟他一起被忘掉了，他只得找了根金属细棒戳了戳它的脑袋，妄图将它唤醒。
一条蛇睡得奇形怪状，蛇腹都翻了起来。被戳到嘴巴的时候它忽然咬住了细棒，再抽出来上面出现一道凹陷下去的印子。
威尔：“……”
他刚刚要是用的是手，现在绝对留下两个血窟窿。
想到林郅之前说它人畜无害，威尔总觉得自己又被耍了，他迫不得已把充电板一起拆了下来，端着这条祖宗准备回宿舍。
他低头盯着小黑，走到门口的时候眼前投下一道阴影，感觉有人挡住了道路。
“麻烦让一下。”
半天没有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声音一下子卡了回去。
傅黎站在他面前，看到他手中的东西，眼底逐渐酝酿出阴沉沉的风暴。
威尔吞了口唾沫，有一瞬间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比林郅更可怕，“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