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还在说：“他竟然跟我说，我小时候喜欢哭鼻子，我到底哪里喜欢哭了呜呜呜！”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五年
林郅看着他一个Alpha满脸悲愤地发出“嘤嘤嘤”的声音，表情滞了一瞬，但想起来又觉得好笑，最终还是嘴上“嗯”了两声，安慰道：“是的是的，你不爱哭，你可是个Alpha，高大威武。”
虽然知道他是客套话，威尔还是被安慰到了，转而露出一个笑，问道：“林哥，你还跟你队友说了什么啊，不会把我卖得一点都不剩了吧。”
林郅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脏像被人抓了一下。
他抿起唇，神经无意识地紧绷，手指慢慢攥紧，但思维却逐渐清晰起来。
他从没有……跟傅黎说过威尔的事，起码在跟他做室友的这几年里从来没有过。
那为什么傅黎会知道威尔，甚至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情。
他掌心冒出汗来，有什么东西想要急于求证，但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想着说不定只是傅黎在不知道的地方知道了威尔这个人而已，一切都只是他想多了。
但是他说的是自己告诉他的……
林郅的思绪逐渐飘远，直到听到威尔一直在喊他，这才回了神。
他眨了下眼，才发现眼睛干涩无比。
“林哥，我这么大个人在你面前都不能吸引你注意力吗？”威尔埋怨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林郅喉咙发紧，心脏鼓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响在他耳边，尽管他一直在给自己暗示，但只能起反作用，左胸腔中的那个东西让他清晰地认知到自己仍存了一丝希望。
这一丝希望原本藏在某个旮旯角落，但此刻忽逢甘露，顷刻长成了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砰、砰、砰。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仅仅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甚至称得上虚无缥缈消息就让他生出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但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是他自己甘之如饴。
“威尔，我到时候再跟你联系。”林郅飞快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等等……”
威尔的话还没说完，林郅已经一溜烟地消失在了他眼前。
林郅一路狂奔回去，路上三次差点撞到行人，但此刻什么都比不上内心的焦急，他忽然有些怨恨自己天生的好记忆，不然也不会清晰地记得这两年多他和傅黎之间说过的话和相处的片段。
他确实没有跟傅黎提过威尔。
和傅黎相处的头一年，两人聊的最多的话题便是林妈妈和Omega信息素残留药剂，虽然是室友，但因为他单方面看不爽傅黎，他们不是在互怼就是在互怼的路上，除了偶尔傅黎刚咬完他，会帮他揉一揉伤口外，就没有其他的交流了。
尽管后面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但真正还是在最近才接触多起来的，他连自己家的情况都甚少跟傅黎说过，更别提什么小时候的经历了。
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答案显而易见，却又像隔着一层蒙蒙的纱，让他不敢掀开。
一路乒哩哐啷地赶到酒店，他站在门前，扫描完虹膜后，咬牙走了进去。
他一路上想了很多试探傅黎的法子，但真正站在面前的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傅黎刚刚喝完每日例行的精神安抚剂，舌尖发苦，看到林郅的身影，略一点头，说道：“你回来了。”
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平常。
“傅黎。”林郅艰难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重，但他却放轻了呼吸，死死盯着他，“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了？”
去他的试探！就算是空欢喜一场他也认了！
傅黎抬眼从他的面上扫过，手指僵了一瞬，虽然微不可见，但还是被林郅捕捉到了。
他的眼中翻涌出复杂的情绪，片刻后归于平静，他直视着林郅的眼睛，说道：“是的。”
室内落针可闻。
“多久之前？”
“如果针对现在的话，已经快五年了。”傅黎闻言笑了笑，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柔，“准确的来说，是四年十个月零八天。”
……
……
“砰”地一声，林郅撞在了身旁的桌子上，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浑身上下，连呼吸都在发颤。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现在才发现？
他早该知道，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偏偏就是傅黎的信息素能缓解自己的症状，不过是因为他曾经在星盗的基地里做过无数次的人体实验，让他的信息素与自己完美契合。
他张唇想说点什么，但发现自己近乎失声，心理的巨大落差让他大脑混乱，他一时分不清现实虚幻，如果只是一场梦，心脏涌上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未免太真实了些。
还好不是梦啊……
傅黎见到他伸手抓着胸口的衣襟，指尖泛白，以为他受了什么伤，再加上他现在的表情，伸手扶住他问道：“林郅，你哪里不舒服吗？”
林郅却趁机紧紧地抓住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力道极大，他扯了扯唇角，想要露出一个笑，但眼眶发红。
“傅黎，当时在白梭的基地，是不是你一直给我提供信息素。”他不依不挠地问道：“当时是不是你救了我，把我塞进救生舱里的？”
傅黎这时候也发现了他的情绪不对，听到他的话，眼里罕见地闪过一丝困惑。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林郅脑子里嗡嗡的，傅黎的声音成了唯一能钻进他大脑的东西，他的心脏一阵紧缩，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以为他早就知道了，也这样受着他的针对和打压么？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极其恶劣的人，心安理得受着别人的恩惠，却对救命恩人满心恶意，他过往的那些做法，在傅黎眼中，大概跟恩将仇报没什么两样吧。
“你到底怎么了？”傅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还是……”
“没有。”林郅喃喃道，他看着他垂下的关切的目光，眼睛里忽然滚出泪珠来。
一颗接着一颗，如连串的珠子，汇集到下巴，又浸入衣襟消失不见。
“傅黎，我以为你死了。”他重复道：“我以为你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忍不住
傅黎从来没有见过林郅哭。
即便是在五年前，他最开始在白梭的基地里见到林郅的时候，他也透出和年龄不符的冷静来。被关在监禁室强迫注射各种药物与Omega信息素，知道自己有可能从一个Beta强行转成Omega，林郅都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乐观。
再到后来，他被校长救下，死里逃生，终于如愿和林郅成为舍友之后，每每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情感，偶尔也会在梦里或者想象中描绘林郅在床上哭出来会是个什么模样。
所有见不得人的阴暗想法在角落中悄然滋生，最后盘踞整个内心。但林郅好像不大喜欢他，他也乐得和他上演针锋相对的戏码，他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收起所有的爪牙，伪装成温和顺从的模样。
不过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吻遍林郅全身的皮肤，扣住柔韧的腰让他与自己融为一体，他漂亮的眼睛一定会颤动着涌出泪水，嘴里发出或惊慌或羞愤的骂声，那也没有关系，林郅的每一根发丝都吸引着他，若能在他身下展现出这么生动的表情，他一定会比现在更兴奋。
但他忍了下来，有时候甚至要依靠药物来抑制自己的欲望，直到此时此刻，林郅在他面前哭着说出来这一句“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傅黎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期待着这一天。
期待着他所做过的一切，能换来林郅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
原来他以为林郅只是单纯地不喜他，毕竟哪个Beta被强行按着注入Alpha信息素都不会好过，却原来是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巨大的喜悦从心脏涌入，令人神经都战栗起来，傅黎的指尖在看不见的地方掐住了掌心，疼痛却没能令他冷静下来，Alpha的本能在他的身体中横冲直撞，他垂眼看着林郅，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低哑，“你这样，我都要误会了……”
林郅本以为自己能止住眼泪，但长久以来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岂能说收就收的，他到后来鼻尖发红，听到这句话急急忙忙地抱住了他，“没有误会。”仿佛是为了确认手下的触感是真实的，他整个人都几乎挂在了傅黎身上，“你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那时候明明才认识几个月，你凭什么就这么把我放走了……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