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咏仙楼外瞬间天色变换,楼内的青幔翻飞,窗外的光亮逐渐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吞噬殆尽,蓝思追和蓝景仪对视一眼,同时回头看向窗外,便看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了窗角,咏仙楼里立即暗了下来,楼内众人不由得脸色一变,神色慌张起来,都将希望放在了楼里的八位年纪尚小的仙门子弟身上。
姑苏蓝氏一族的校服即便是在普通老百姓中也是广为流传的,尤其是这八个小少年额上皆佩着的一条一指宽的卷云纹白抹额,这更是表明了这八人都是有蓝家血统的亲眷子弟,既然如此,楼里的普通百姓自然将希望都放在这行蓝氏子弟身上,无论是否有邪祟出没,反正都有这些蓝氏子弟替他们挡着,定会保他们安然无恙。
蓝思追和蓝景仪默默提高警惕,环顾四周,其余六名蓝氏子弟纷纷安抚楼里的普通百姓,而在下一刻,蓝氏子弟各自摆放在茶案上的佩剑同时颤动起来,发出细碎的声响,急促而刺耳的响动声令人莫名的心烦意乱起来。
有邪祟出现!
作为此次夜猎的领头,蓝思追和蓝景仪再度对视一眼,点头,拿起佩剑同时起身离开坐席,率着其他六名子弟离开咏仙楼,匆匆向莫家庄赶去。原本打算休息调整一番,可是这番天色异变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赶路,以免多生事端。
走在最后面来断后的蓝景仪回头望向已经落在他们身后的咏仙楼,眉头微皱,下意识抬手抚上胸口,衣怀里的乾坤袋散发的热度渐渐降低,不再像先前那般烫得人心口直疼,有些懊恼地抿抿唇,重新跟上了的大家的脚步。
这咏仙楼里的说书人,还是等除去邪祟后再找他聊一聊好了。
咏仙楼内,雅间里的人展开了扇子,上好的乌木扇骨映衬着绢丝制成的扇面,称得上一声“风雅至极”的赞美。
“真不愧是,”他以扇掩唇,听着这咏仙楼里的客人对于蓝氏子弟的突然离去而不满的指指点点埋怨嘲讽,温顺的眉眼间慢慢溢出冰凉的笑意,“姑苏蓝氏小双璧啊。”眸色渐渐暗沉如黑夜,目光移到窗外,“看来他已经回来了……既然如此,”扇尖轻轻点了点胸口,“你也要出场了。”
既然主角已登台亮相,配角纷纷到位,戏班准备就绪,大幕徐徐拉开,那就请他们,唱一出跌宕起伏的折子戏好了。
这世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谁又能分得清楚明白呢?
第2章 莫家庄的“疯子”
莫家庄
东院厅堂
唇角含笑坐姿端正的蓝景仪一副雅正端方仙气飘飘的陌上白衣君子样,真的是唬了莫家庄人和堂外围观的人一把,更别提蓝思追更是斯文秀雅,仪表不俗,谈吐温文尔雅,行为举止优雅,真真是位令人眼红的仙门世家子弟,而姑苏蓝氏连门生都拒收五官不整者,因此这一行八位姑苏蓝氏子弟更是没一个是相貌次等之人。
蓝景仪优雅地端起茶杯,心里大笑出声,还真是俗话说得好,人都是看脸的,貌美即为正义啊。幸好思追貌美如花,要不然他们说不准还要费一番周折呢。
蓝思追安静地听着莫夫人述说莫家庄发生的怪事,尽量除去莫夫人言语中对自己儿子的夸奖炫耀,理清楚莫家庄的邪祟之事。无意间,他眼角余光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仪表端庄的蓝景仪,又好气又好笑,他自幼和蓝景仪一同长大,现在蓝景仪这副雅正能骗过其他人,又怎么可能骗过他?
收回目光无视又在心里嘲笑他“貌美如花”的友人,蓝思追暗暗考虑要怎样才能不失礼节地阻止莫夫人继续夸耀儿子时,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突然从院外蹿了进来,抬着手在堂前转了个圈,嘻嘻笑道,“哎哎哎,我在这我在这!”
蓝思追:“……”
蓝景仪:“……”
蓝氏子弟:“……”
莫家庄人:“……”
厅堂瞬间一片静默。
来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未被银白色面具遮住的嘴唇一扬,唇红齿白,嬉笑道,“我说谁叫我呢?这莫家最有仙缘的,”拍了拍胸口,嬉笑,“不就是我吗!”
“噗——”
看着莫夫人神色扭曲的面孔,早就听烦了的蓝景仪终于维持不了“雅正”,小小地笑出声来,然后毫不意外地被蓝思追不赞同地看了一眼。
蓝景仪讨好地朝蓝思追笑了笑,收敛了神情,但在下一刻脸色却瞬间一白,身形微晃,随刻便恢复了正常,但若不是他自己正好坐在坐席上,恐怕就要丢了姑苏蓝氏的面子一头栽倒在地了。
蓝景仪趁蓝思追护着那个现在正在厅堂上撒泼打滚抱柱子又哭又闹还扒开衣襟露出胸口脚印的疯子,背过身拉开衣怀一看,被他放在衣怀里的乾坤袋就像是有人往里面倒了几百桶滚烫的热水一般,不止发烫,居然还开始蹦跶起来,黑白交混的光芒闪闪灭灭,吓得蓝景仪连忙一个法诀掐下去,止住了乾坤袋的异动。
“哗啦——!”酒香四溢。
蓝景仪回头,就看见原本摆在自己案上的青瓷酒壶摔碎在地,看这阵势,分明是莫家庄的公子抄起酒壶砸那位疯子,没砸中,反倒砸在地上了。
蓝氏子弟纷纷皱眉起身,若说初来乍到不好在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插手他人家事,但现在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欺负弱小,并且居然还要伤人,那即便是他人家事,蓝氏子弟也不能任由其伤人了。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
蓝思追护在那疯子面前挡住还想要打人的莫子渊,蓝景仪也感到不悦,走到了蓝思追身边,一同护住了身后的疯子,虽然刚才自己忙着阻止乾坤袋的异动,但好歹也听了全过程,了解了前因后果,顿时不客气地开口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他是个疯子,又何必同他斤斤计较,还有,不管怎么说,那些东西好说歹说是这位公子的,就算他现在用不了了,也不能自己拿啊,不问自取就是偷!更别说你还打人了!这酒壶砸到人身上,非死即伤好不好,这公子刚才可没伤到你!”说着,还下意识地反手拉了拉身后人的衣服,把人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误会误会,”莫夫人被蓝景仪毫不客气地怼了一番,又恼又气,但顾忌到蓝景仪的身份,又看到蓝思追护着人的架势,只好离开坐席走下来,勉强笑道,“这位仙师误会了,我儿子没拿过这疯……侄子的东西,这个是我妹子的儿子,这脑子有些不好使。这莫家庄人都知道的,自小就犯疯病,常说些怪话,千万不能当真的,仙师千万不要误会……”
“谁说我的话不能当真啊?”双手叉腰站在蓝思追和蓝景仪身后的人打断莫夫人的话,绕到莫子渊面前,抬手指了指莫家庄的几个人,“我再给你们说一遍啊,你们今后要是谁再敢偷我的东西,我断他一只手,”看向莫子渊,特指道,“听到没!”
“你!”莫子渊气急,又要抬手打人。
蓝景仪都快要被这些人气笑了,一手把这个看不清楚情况竟然还敢放狠话的疯子扒拉到身后,回头骂了一句,“你这疯子好好待着!捣什么乱啊!”也没管“我我我”的疯子,看着莫子渊怼道,“他说的是偷他东西的人!你不是说你没偷他东西吗?那你气什么!”
“景仪,”蓝思追拉住还要怼下去的蓝景仪,向莫夫人拱手行礼,“莫夫人,正事要紧,今晚便借贵府的西院一用,请千万记住,傍晚以后不要再出来走动,更不要靠近那间院子。”
“啊,好好。”莫夫人尴尬地应声,“那就麻烦各位仙师了。”
蓝氏子弟纷纷拱手行礼,转身离开厅堂。蓝景仪一把拽着疯子的衣袖,拉着他离开,被蓝景仪拽着衣袖而脱不了身的某人哭笑不得地跟着蓝景仪离开,当然,他离开前还不忘了顺走一壶酒。
走了一段路,蓝景仪松开手,皱着眉瞪了带着面具的人一眼,“你这疯子,明知道那些人不好惹,你还凑上去找骂,你是不是傻啊?!”
“景仪,”蓝思追摇头,“背后不可语人是非。”
“我当着他们面也敢说的啊!”
“这位公子,”一名蓝氏子弟走过来,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药瓶,“你胸口的淤伤需要涂药,拿去,每日三次,涂两日便可恢复,如果你身上还有其他伤势,这药也是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