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深吸了一口气,垂眸回道:“有人喜。”
魏无羡不忍再问,这不明摆着吗,说的是静室曾经的那个女主人。魏无羡想象中,蓝二公子的道侣该是一个家世相当容貌沉鱼性情温婉的仙女。可蓝湛却说,此女喜天子笑?魏无羡一时惘然,原来蓝二公子喜好如此特别。看来这仙女是仙女,但未必是柔弱温顺的那一挂,说不定是个活泼潇洒鬼机灵的。如此想来,两人一静一动,一稳一闹,竟也莫名的般配和谐。可惜了,这蓝二夫人怎就狠心短命?若是能多陪小古板几年,或是留个一儿半女,这人便该不会是如今这般凄清冷郁。这一身伤病,恐怕也是因此而来。
想到这一层,魏无羡看着桌上天子笑的炙热目光蓦地沉静下来,伸到一半的手也讪讪地缩了回去。这酒,他没资格喝。
蓝忘机疑惑地瞟他一眼,适才演得那般卖力,成果近在眼前又放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欲擒故纵?想再加一坛?
蓝二公子无奈叹了口气,将酒坛拽回身前,抬手便要启了纸封。
魏无羡赶忙伸手阻拦,温热的掌心按在蓝忘机冰凉的手背上,两个人均是一个激灵,倏忽收回了手掌。
“蓝湛,你手为何这般凉?”
“天子笑为何不饮?”
两人捏着各自手掌,不约而同地以发问代替尴尬。
“你先回答我。”魏无羡无意识下恃宠而骄,总是抢先一步。
“有些经脉滞涩而已,不妨事。”蓝忘机随意道。“该你了。”
“骗人。”魏无羡不信。
“为何不饮?”蓝忘机不理那人纠缠,执着追问。
“有主的东西,岂可擅动。”魏无羡心底没来由地酸涩,自己毫无察觉醋溜溜地道。
“何物有主?”蓝忘机被这人说懵了,不解道。
“天子笑。你替人藏的酒,我哪有脸鸠占鹊巢。”魏无羡说得义正言辞,仍旧没觉悟自己那拈酸的嘴脸有多无聊。
“我替何人藏酒,你知晓?”蓝忘机心下一颤,不知这人是真知还是假知,明显矛盾的话语撩得他几乎就要藏不住脸红心跳。
“当然。”魏无羡坚信夷陵老祖抽丝剥茧的猜测判断极其靠谱。
“何人?”蓝忘机豁出去一问再问。
“你道侣,蓝二夫人啊。”魏无羡笃定道。
“……”
蓝忘机被一口浊气堵住心口,噎在此处,看着那人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不知说什么好。半晌,胸闷气短憋的慌,恍惚中脱口而出一句:“哪里来的蓝二夫人?这酒本就是存予你的。”
第十七章
终于把这个坑开了,慢更。
全是私设和OOC,写着玩,您也看着玩。
羡羡的献舍从一开始就有缺陷,没事儿晕一晕、“死一死”,又弱又A,
汪叽伤痛积郁十三年,经常忍忍疼,吐吐血,又强又惨。
病弱一个,战损一个,同时搞一搞
不要寄刀片给我哦,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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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哪里来的蓝二夫人?这酒本就是存予你的。”话一出口,蓝忘机便懊丧地心绞痛,心肝肺腑似堵了淤泥般滞涩闷痛。这话语,这声调,怎么听怎么是在赌气。那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要如此消遣他。而自己下了一万遍的决心,总能轻易地被这人一句话瓦解。
蓝二公子下意识找补道:“你喝就是。”话闭,又嫌弃自己更为多余。太阳穴一股股跳着疼,干脆闭嘴,不再言语。
魏无羡这个没心肝的定定的瞅着明明被戳中心事,还故作镇定的小古板,心下暗自笑道:看来姑苏蓝氏这不打诳语的家规算是形同虚设,连掌罚的含光君情急之下也只能扯谎掩饰。也怪自己,从蓝思追他们的态度不难推测,这蓝二夫人之事在姑苏讳莫如深,就算夷陵老祖天纵奇才冰雪聪明,自行猜测出来,断不该如此无所顾忌地揭人家短,戳人家心窝。
魏无羡终于在吃人家喝人家睡人家之后,良心发现,乖乖地闭上了嘴。并且极其没骨气没原则没底线地灰溜溜顺过酒坛,启了纸封,顿时酒香四溢。既然那人扯谎说是予他的,自己就该顺坡下驴,何必再矫情地敬谢不敏。况且,爱酒之人最是知晓分享乐趣,含光君的道侣岂会是小气之人,是以,想来那蓝二夫人也是不会怪罪的。于是,夷陵老祖手上托着酒坛,鬼使神差地在心中嘟囔:人都被你占了,喝你坛酒不过分吧。
如此思索一圈,便心安理得地畅饮起来。上一世从少年到早逝,再算上死去这十几年,这一口竟是有恍如隔世之感。岂止是恍如,确为隔世。
蓝忘机见这人小口啜着,虽无语,却似感慨地要冒出泪花来,顿时心下一软,如被放肆的野猫挠下一块。
两人这一顿午膳食得慢悠悠,各怀心思却又相互惦念。待那人吃饱喝足,恋恋不舍地放下酒盏,蓝二公子妥帖地收了食盒放到门外,回屋后径直走到书架前,取了一方细长的雕花木盒擎在手中,朝那没心肝伸懒腰的招手道:“魏婴,过来。”
夷陵老祖听到召唤,乐颠颠地凑到蓝二公子身前。明明也是隔世再见,怎地就没有丝毫生疏之感。无论是之前套着莫玄羽的外壳,还是如今明晃晃的献舍还魂,都拦不住脑中一个劲提示远离,心下却不由主地越靠越近。魏无羡啊,你这脸皮真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两人对坐在檀香木案几旁,蓝忘机将手中木盒打开,一支通体莹白光泽剔透的玉笛跃然眼前。
“先用这支吧,陈情……我,我未寻到,对不起。”蓝忘机垂眸,声音闷闷地道。
魏无羡一愣,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送他玉笛,是嫌自己随手做得那支太破了吧。陈情,陈情,陪伴夷陵老祖射过日捅过天的鬼笛,或许早已随他灰飞烟灭。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魏无羡蹙紧了眉头,细细掂量那一个字:寻。
蓝湛居然寻过,寻人?寻笛?何时寻,去哪寻,为何寻?该不会是去那怨气滔天的乱葬岗寻那百鬼反噬的夷陵老祖吧?
“不喜?”蓝忘机见人愁眉苦脸,半晌未动,忍不住问道。“暂用便好,待我寻得陈情,再予你。”
“不是,不是,喜,甚喜。”魏无羡回过神来,将这支灵韵充沛的玉笛取出,举到眼前细细端详片刻,又送至口边随意吹出几缕荡漾的音律来。随后,抿了抿嘴唇,轻声道:“蓝二公子,无功不受禄,如此宝物,我受之有愧,无以为报。”
蓝忘机静静地听着,平淡地道:“不必报,如实回我一问即可。”
“何问?”魏无羡两指转着笛子侧头问道,莹润的光泽在细白修长的指尖流淌。
“魏婴,献舍法阵有异,你知晓。”这明明不是疑问,毋须回答。
魏无羡心虚地搓了搓鼻尖,瞒无可瞒,诚实认道:“嗯。”
蓝忘机虽是早知答案,但得当事人肯定,仍是心下一紧,涩声道:“你如何确认?问题可大?”
魏无羡挠了挠脑袋,道:“我在莫家庄莫玄羽的房间醒来时,地下血阵尚在,我仔细瞧了瞧。这献舍法阵本就是失传秘术,当年我也是兴趣使然,从各处搜罗线索,加上自行创研,在手书上留了个大概符样。本不为实践,便也未细究,现下想来,那符篆本身尚不严谨。而这莫玄羽恐怕接触鬼道甚为肤浅,照猫画虎更为走样,居然能成功,也实在是匪夷所思岂有此理。”
夷陵老祖抽丝剥茧娓娓道来,含光君心中却如冰水泼油,火花四溅。幸好,万幸,谢天谢地。
“可知缺陷几何?可否补偿?”蓝忘机沉声问道。
“额,这个……”魏无羡犯了难,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想,但至今并未想出个全须全尾的所以然来。本是不欲让这人替他担心烦难,如今看来,不实话实说反而将人拽得更深更难。
倏忽想起青勤君那句“忧思过甚”,魏无羡赶紧捋了捋思绪,老老实实地道:“法阵不全,强行召回,必有遗漏。但暂且看来,我现下三魂七魄俱在并未缺失。且法阵最为模糊的为中心点,此处可主性命主魂魄主元神主记忆。我清醒时,血阵已开始干涸消失,只来得及瞅个大概,是以,即使是我自创的阵法,暂时也捋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