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如果你不继续走错，不错到这个地步，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告诉你。怀桑，你大哥太了解你了，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他给你留下的这封信，也是对你最后的爱护。”
“可是，录音，他给我的录音的确是真的，我鉴定过，没有篡改的痕迹。”聂怀桑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什么录音，谁给你的？”江枫眠半起身，压迫地盯着聂怀桑。
“我大哥和一个人的对话，声音的的确确是我哥的，没有伪造没有拼接。”聂怀桑无力地说。
“录音里说什么？”
“我大哥说，无论魏无羡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温氏卧底，有变节那一天，他会亲手抓他回来或者杀了他。”
“所以，你认为，你大哥是因为发现魏无羡有问题，想要抓他，才会……”
“不是吗？你们不是有枪杀当天的视频吗？你们不敢给我看的视频，不，不就是这样的吗？”聂怀桑也站了起来，把最后的压抑都吼了出来。
江枫眠反而坐下了，平静道：“怀桑，我没有听到这段录音，所以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魏无羡是你大哥送去温氏的，无论什么原因，这十年他都没有一点变化，今时今日仍旧在温氏履行他作为一个卧底缉毒警员九死一生的义务。这段录音，很可能是真的，只不过是十年前。和你大哥对话的是温旭，明玦说的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有人利用这段话误导你，利用你。”
“他是谁？”江枫眠顿了顿，凌厉的眼眸中射出道道寒光，将聂怀桑牢牢地钉在椅子上。
聂怀桑嘴唇张张合合，反复几回，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个名字。
第五十九章
警界新星叽，资深卧底羡。
刑侦主题，很少看，更没写过，纯属心血来潮，所以水平极其不稳定。
预计周更，如果不卡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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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瓢泼大雨转为绵绵细雨又稀稀拉拉苟延残喘了两日，浇得漫山密林杂树蔫头耷拉脑袋。待到彻底放晴的那一天毫无过渡地刹那间骄阳如火，炙烤得潮湿的地面滋滋冒着蒸汽。数日积攒的水洼，不出几个小时就被会暴晒而干。据那个神神叨叨的气象专家预测，晴空万里的天气大约会持续48小时，之后又是一场暴雨。
随着阴雨消歇，气温升起来，魏无羡来得快去得慢的高烧抽丝剥茧般缓慢退了下去。他是个闲不住的，只要不是烧得人事不省，总想走走看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尤其是现在，他有预感温旭会在这两天完成交易，国际刑警的联合部署来不来得及？温若寒会不会突然发难？温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统统没有头绪。焦灼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得不更加谨慎小心静观其变。
山间的清晨，鸟鸣蛙叫，吵得慌。
早上天蒙蒙亮，雨刚停，就有几辆车赶着最早的一缕晨光驶了出去。魏无羡支棱着耳朵，听到声音扒开破破烂烂的窗帘抬眼望去，只看到一溜车轱辘卷起的泥泞飞溅。
魏无羡赶紧起身推开门，想要跟出去看看。刚走到院子里，打老远就看到王灵娇满脸愤恨地端着对讲机走过来。
“老大找你。”妖艳的女人不情不愿地将对讲机怼给魏无羡，装模作样地走出去几步，眼神跟追光灯似的一个劲地往魏无羡身上照。
魏无羡麻木地接过来，白了一眼手里乌黑的传话筒，鄙夷地哼了一声。他真是想不通，费劲巴力把自己整来，这人却仍然从不见他，变态的联系方式真够绝的。这样也好，他连装都不用装了，反正什么表情人家也看不见。
其实，他连记忆中那人的样子都十分模糊。难道是奇丑无比，还是缺鼻子少眼睛？魏无羡禁不住恶毒地猜测着。现在这种沟通方式，就好像他给人扒光了扔大太阳底下晾着，可他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着，真特么别扭。
正胡思乱想着，冰冷的机器已经传来并不令人期待的声响。
“好点儿了吗？”温旭对他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魏无羡不知道是自己应付得太好，还是那人压根就不在乎。无论自己说什么，怎样的语气，好像都打消不了对方一丝一毫的积极性，甚至产生不了一星半点儿的影响。
“嗯。”魏无羡十分敷衍地回答。那人明知故问，每回于少白从他这回去都得详详细细地汇报，恨不得拿个录像机录下来回去放给他看。他什么时候好的，能不能下床，吃了几口饭，事无巨细，刨根问底，恐怕魏无羡自己都答不上来，何必再问。
温旭轻笑了一声，貌似心情很不错，他道：“都说了，你在医院好好休息，等着我把所有事处理好，送给你就好，非要任性跟过来，真是个磨人的小祖宗。”
魏无羡一阵反胃恶寒，浑身哆嗦。
“我，我躺不住。”饶是魏无羡自诩能拐一百八十个弯的舌头，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话。
温旭很自然的接话：“嗯，多动动也好，那今天好好休息，明早辛苦阿婴下山一趟吧？”
“下山？”魏无羡警惕地重复。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脑中划过，温旭要支走他还是真的想让他做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任何一个安排背后都可能藏着千丝万缕的计较阴谋。魏无羡默默咽了口唾液，心揪得打鼓，强行平静。
“嗯，也不是很远，个把小时车程的地方，吃得消吧？”温旭上扬的语调仿佛融化的蜡液，又软又烫，听在魏无羡耳中确是从头到脚的冰凉。
明早，为什么是明早？
突然，起风了。呜呜的山风乍起，吹得没来及关上的门窗吱呀吱呀地摇摇晃晃。魏无羡转身回屋关上门窗，王灵娇反应慢了半拍没跟上，被他咣当一声关在了门外，气得装不下去斯文，一个劲地骂娘。
魏无羡停了半天没说话，温旭一如既往很有耐心地等着。
“要我去哪？做什么？”魏无羡稳了稳心神，坐在村屋前庭的矮凳子上问。面上语调平静，心头却似燃了把火似的焦灼。
魏无羡期待从温旭的话中能揪出哪怕丁点儿蛛丝马迹，然而并没有。
他轻松地说：“去取个礼物。”
“礼物？”魏无羡莫名其妙地质疑。
“嗯，礼物。”温旭耐心地确认。“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需要你自己去取，回来之后还有份大礼。”
“我不需要礼物。”魏无羡赶紧反驳，这些日子屈指可数的交流，他摸到点儿这人的脾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随时就会挂机，除非魏无羡表现出明显想要交流的意思。
电波那头传来略微沉重的呼吸声，似乎该思考怎么跟他说，温旭也缓了片刻，才说：“别急着拒绝，你会喜欢的，相信我。”
“不说明白我不去。”魏无羡斩钉截铁地说。温旭虽然是个偏执狂，但好像还不至于干绑了他勉强塞车里送出去的事儿，他猜。
果然，对讲里传来不轻不重地一声叹息。须臾，他说：“阿婴，无论是谁欠你的，我都替你讨回来，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放心去取吧，我保证是你想要的。至于要怎么处理，随你，我不干涉。”
什么意思？谁欠我的？魏无羡心慌得攒成一团，是他想到的那件事吗？会是吗？如果是，他该怎么做？感谢温旭？然后呢，报仇吗？作为人民警察，作为父母的儿子，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和意愿。可他没权利报仇，他不是温旭，不是温逐流，他做不了，做不到。
可是，他想那样做吗？
魏无羡愣怔的瞬间，温旭已经果断地切断了电波。
这一日辗转难眠，魏无羡盯着村落房屋斑驳破烂的天花板，思绪纷乱，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实话，他对父母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最鲜明的记忆是，当江枫眠告诉他，他的父母是为国捐躯的人民警察，不是人人喊打的毒贩时，幼稚的孩子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欣慰。
这些年，逐渐拼凑起的点点滴滴，他知道，自己父母并不是所谓的车祸自然死亡。可对于卧底的缉毒警员来说，这其实也算不上多意外的事情。至于充满了江湖意味的“报仇”两个字，他不是不想，只是对于他和父母共同肩负的义务来说，让毒贩接受法律制裁是理所当然职责所在的，并不该囿于私愤。当然，如果自己有机会亲手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必然不会手软。不过，恐怕温旭希望他处理的方式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