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银光脱手，直中蓝忘机虎口，□□应击滑落。温逐流没子弹了，孤注一掷，砸飞□□的同时飞身出来，一脚奔着蓝忘机心口踹过去。
蓝忘机单手擒住温逐流脚腕，按着腿顺势上压，两个人遽然后退数步，咣地一声砸在温逐流身后的树干上，两个高大强壮的身形加上惯性，顿时砸得枯枝败叶哗啦啦地掉。蓝忘机另一只手迅速抵上那人咽喉，温逐流握紧蓝忘机虎口向外侧拉。两个人钉在一处，纠缠不下。
“又是你。”温逐流汗流浃背，咬牙切齿地低吼。十几年特种兵生涯，无论是人高马大的白种人还是浑身腱子肉的黑人，一对一他就没怵过。没想到，竟两回在这个看似斯文白净养尊处优的少爷手下讨不到便宜。
“记，住，了，别，碰，他。”蓝忘机一字一顿，难得回话。
温逐流余光瞥见魏无羡跑过来，正低头在草丛扒拉，寻找蓝忘机的□□。被他找到的话，魏无羡可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主。温逐流猛地松开蓝忘机的手，探向别在后腰的匕首。
蓝忘机瞬间反应过来，松手后撤，避开贴着面颊划过的寒光。
温逐流不恋战，眨眼的间隙，已经转身往回跑。
“蓝湛，别追，后边人多。”魏无羡捡起蓝忘机的枪，塞回他手里，拽着人往相反的方向逃。“快点儿，他们杀了温晁，现在正急着灭口。对了，你怎么可能找到这？你来干嘛，你想气死我啊。”魏无羡拖着人，边跑边说。
可惜，耽误了这么久，已经来不及了。温逐流往回跑出几十米，就迎上追过来的队伍。当即补了枪，转身带着人扫射过来。
魏无羡与蓝忘机两个人刚跑到树林边缘，脱离了遮挡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蓝忘机的单发反击淹没在枪林弹雨中。魏无羡被蓝忘机挡在身前，好几发子弹几乎贴着头发丝擦过去。照这个形势，再跑几步，非被射成蜂窝煤不可，根本没有可能安全地绕到水塘另一端的下山路。
魏无羡当机立断，反手握上蓝忘机双手。“蓝湛，我拽着你，跳。”
“嗯，我会水。”
废弃的水塘，底部各种枯枝败叶淤泥杂草，经过了一个雨季，蓄着脏污的水发酵，浑浊而粘稠。黑沉沉的水下什么也看不清，脚底被水草缠得几乎游不起来。魏无羡抓紧蓝忘机，凭着记忆向水塘北侧底部半游半爬过去。
水塘蓄水不深，但头顶上“呯呯呯，砰砰砰”枪声持续不断地炸响，压得两个人没法探出头去呼吸。越急越慢，说什么也不能让蓝湛陪他死在这，剜心拆骨的焦虑催得魏无羡心慌气短，肺腑似要炸开。
在污浊的水中喝了两口勉强换气，魏无羡呛得咕噜咕噜又灌下几口。泥沙堵进口鼻，蓝忘机伸手帮他清理。
沉底摸趴着，魏无羡终于摸到了，腿脚并用的朝一个位置扒拉。蓝忘机在昏暗中看不清他在干什么，只能从身后扶住魏无羡腰身，便于他使力。几下之后，魏无羡躬身钻进一个洞中，反手急拉蓝忘机。
这是一个水底的坑道，四周是圆形的金属粗管道，内里到处都是腐烂的污垢，魏无羡一手当前扒拉着污浊的阻挡，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牢牢地牵着蓝忘机。
水塘蓄的水本就不多，这个坑道又是斜着向上，急闯了几米过去，两个人就从水里露了头。
陡然出水，氧气扑面而来，虚脱的两个人跌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昏黑的坑洞，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催人欲呕。
“蓝，蓝，蓝湛，你，怎么，找到我的？”魏无羡迫不及待地边喘边问，他简直太好奇了。
蓝忘机没说话，抬手隔着衣服摸到那人贴身的玉观音，按了按。
“不会吧？嗬，嗬嗬，这里边，有，定，定位”
“嗯。”
蓝忘机的声音有些飘忽，魏无羡听不清楚，晃了晃脑袋，控出耳朵里的水，还是听不清。也是，这么恶心的气味和环境，蓝湛肯定受不了，别说张嘴说话，如果能不呼吸的话，估计那人气都不愿意喘。
“蓝湛，你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要不我今天肯定死在这儿了。呸，呸，太恶心了，你闭口喘气，不用回我。”魏无羡吐了几口嘴里的淤泥，终于喘匀了几口气。
“水塘底下好多这种通道，是以前用来紧急情况藏人藏货的，那头有的连着村子里的井，有的连在地窖，有的埋在树洞底下。长的有几百米长，也有很短的。这一个，也，也不知道出口在哪。”
刚说两句，突然身侧的污水如被漏斗吸进去般咕噜咕噜地往水塘那一边冒。
“不好，他们跳下来开了阀，这点儿水，一会儿就流干了。”抽干水塘里的水，这个被扒开的坑洞就会一览无余。那帮人追上来放枪子儿，躲都没处躲去。
“蓝湛，五分钟之内宋岚的人能到吗？不能的话咱们还得跑，命好的话赶上个短的，出去了就好办，不然的话……”等在这死路一条，碰上个几百米长的，恐怕也得当枪靶子。
“别等，走。”蓝忘机轻推了魏无羡一下，说。
“好，定位是防水的吧，那宋岚应该能在最近的地方找到咱们。”魏无羡跪起身子，在前边开路。
“嗯，走，别回头。”蓝忘机抽回被魏无羡紧握的手，挡在那人脑袋上，避免看不见的棱棱角角刮伤。
“蓝湛，别松手啊，你不是还空一只手吗。”魏无羡不乐意地嘟囔，不过两只手连扒拉带爬确实更快些，也就没再勉强握回去。
仿佛冥冥之中被眷顾，爬了没几分钟，便有朦朦胧胧的光影透过另一边洞口缝隙透进来。
“蓝湛，还是你命好，这要是我自己，绝对会倒霉赶上个最长的或者埋死的。”魏无羡兴奋地大喊。
通道出口是个角度不大的斜坡，以往还有用的时候，出口都会被封得一丝不苟十分隐蔽，如今废弃了快二十年，早就自生自灭。
看起来是一个废弃的枯井，井口宽大，井沿不高。魏无羡一脚踩着拐角处的大石头，一脚寻了个凸起的砖块，借着蓝忘机并不大力的托举，一口气蹿起来，两手搭上井边儿翻了出去。
“蓝湛，手给我。”魏无羡旋即探头伸手，却捞了个空。
没有杂树野草遮挡，借着月光望下去，魏无羡心骤然沉底，蓝忘机垂头，一动不动地跌坐在井底。
“蓝湛！”
魏无羡手足无措地跳了回去，跪在地上，颤抖地伸手将蓝忘机移到自己怀里。惨白的月光下，那人浑身被晕开的血水浸染，遍身殷红，刺得魏无羡眼疼心碎。抖得不听使唤的手掌顺着蓝忘机虚搭的胳膊探下去，使尽全身力气，拼命按在那人后腰的血洞上。
“蓝湛，你，你醒醒，别睡，我求求你了。”魏无羡嘶哑着嗓子，灭顶的恐惧与绝望淹没了理智，狂涌的泪汇着滴滴答答的污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淌。
蓝忘机勉强睁开了眼，又闭上，嘴唇微动，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
魏无羡附身贴近那人嘴角，才堪堪听到，他说：“别怕。”
第三十七章
警界新星叽，资深卧底羡。
刑侦主题，很少看，更没写过，纯属心血来潮，所以水平极其不稳定。
预计周更，如果不卡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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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过往的十年，
曾经被近在咫尺的枪口抵着太阳穴威胁过。
也曾从高速翻车的残骸中爬出来过。
还有被捅穿的腹腔和那些早已数不清楚的致命伤。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多了，也便麻木了。每每面对死亡的威胁，或是过后回忆起来，魏无羡不过是迷茫多于恐惧。濒死的那一瞬间，他无牵无挂，没有期待没有遗憾，理所当然也就没觉得有啥好怕的。
所以，他以为，“死”这个字，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冰冷字眼儿而已，与从小翻到大的新华字典中密密麻麻的其他汉字相比，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今天，眼下这一刻，对死亡的恐惧贯穿心肺，几乎要将他钉死在这方寸天地间。
怀里这个人，就是他的命，他的全部。当那个麻木冰冷的字眼跟蓝忘机沾上边儿，魏无羡真真切切地醒悟了，他怕，怕得恨不能以身替之，怕得肝胆俱裂毁天灭地。如果这个人死了，他不能想下去，他怕自己会失控，会丧失理智，会去虐杀报复，会做一切疯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