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手机扔回沙发上,门口就进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年纪看起来要比秦云开要稍微大一点,五官有七八分相似。
他是秦云开的大哥,秦氏的老总,秦云昌。
一进到客厅里,秦云昌就看见了在地毯上晕过去的慕羽,蹙了蹙眉心,有些厌恶,却还是去了沙发上坐下。
慕羽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他看得反胃,用脚尖勾了一旁的衬衣扔到了慕羽的身上,把那些青紫给遮住了,这才看着秦云开,不满道:“要搞回房间去搞,别在客厅里弄。”
万一他带人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那不是坏他的兴致吗?
“他自己不识趣!”秦云开点了一根烟,大口大口的吸着,不停喘粗气。
秦云昌却突然笑了,“你不是就喜欢他这样吗?当初他说要公司的股份,你二话不说就给了,我怎么反对都没用。”
“我以为他拿了股份能听话点儿,谁知道还是这个鬼样子。”这么说了一句,秦云开扭头看着自己大哥,“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那些女人要房要车要包包,要什么你不给?”
“这还真不一样。”秦云昌淡淡的笑着,“我不给股份。”
他拍了拍秦云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股份和钱不一样。”
“我知道。”秦云开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轻蔑道,“不过,他这样子能做什么?呵,口口声声不愿意,这些年拿股份拿分红拿资源的时候也没见他手软过,跟我这儿装什么清高?!”
越说越生气,秦云开又在慕羽的身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这些年,他们俩兄弟一个玩男人,一个玩女人,从来不走心。
要说哪里不一样,也就是秦云开有一个想要驯服的对象,而秦云昌没有。
秦云昌只要爽了就行,至于真情还是假意,自愿还是被迫,顺从还是抗拒,他都无所谓。
杨晓到观澜别墅的时候,秦云开两兄弟已经各自回房了,又或者是去外面寻欢作乐了,她不知道。
她到客厅里就看到晕在地上的慕羽,鼻尖一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慕羽,慕羽?”
喊了两声,见慕羽不回答,杨晓也就不喊了,她用尽全力才忍着没哭,颤着手给慕羽穿好衣服,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
慕羽没有意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杨晓身上。
他很瘦,一米八几的人,体重才刚过百,可即便这样,把他扛上车的时候,杨晓还是出了一身汗。
她顾不上别的,开车把慕羽送回了他的公寓,她有钥匙。
一打开门,立刻有个小东西伸着舌头跑了过来。
杨晓开了灯,就看到一条白色的小京巴正扒着慕羽的小腿。
这条京巴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很吓人,虽然它身上的毛很白很干净,肉乎乎的似乎很可爱,但是左边那只眼眶里空荡荡黑黢黢的,什么都没有。
它少了一只眼睛。
“小芦苇,关门。”杨晓轻轻踢了它一脚,它就很乖顺的去了后面,把门给关上了,又跟着杨晓蹿进了卧室。
把慕羽放到床上,又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盖好被子,杨晓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擦一把额头上的汗。
小芦苇跳到床上,盯着慕羽瘦削的脸看了看,伸出粗糙的舌头舔了两下,见慕羽没有反应,它又跳到了杨晓的怀里,一只孤零零的圆眼睛盯着杨晓,小声的叫唤:“啊呜~呜~”
像是在心疼,又像是在询问。
杨晓不停的给小芦苇顺毛,视线却一直盯着床上的人。
她说:“他很快就会醒了,别担心。”
嘴上这样说,但是眼泪却忍不住的滚了下来,滴进了小芦苇那雪白的卷毛里。
杨晓的声音就哽咽了:“你说,他还能撑多久?”
最后,杨晓抱着小芦苇,终于啜泣起来,“为什么世界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就没人能对他好一点……”
深夜里,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小芦苇在她怀里小声的叫唤着,跟着她一起呜咽。
☆、他们很配
江让那碗米线最后也没吃两口。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真的太累了,回临江阁的路上,他在车上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当年在看守所的日子。
秦云开去找了他以后,他心如死灰,他知道慕羽一直以来有多渴望机会,有多渴望成功,他也知道,慕羽抛弃他了。
不过无所谓,慕羽救过他,慕羽是他的神,被抛弃就被抛弃吧,扔掉他这个累赘,也许慕羽的发展会更好。
他本来就是个走到穷途末路的人,得了慕羽是他幸,他会感激,失了慕羽是他命,他无所怨。
至于那个人告不告他,那更无所谓了,无非就是在牢里待几年,或者十几年。
反正他已经无牵无挂了,还出去干什么?
他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天天在看守所重复着枯燥的生活,等着那个人来告他。
这样的生活,在五天以后消失了,不枯燥了。
那天他们外出干活,有几个新进来的人跟他一组。
他们干活的位置比较偏,本来有警察守着的,后来有个人要去方便,那警察去看着他了。
江让规规矩矩做自己的事,没有管别人,只是盯着面前一丛一丛长得蓬勃的的杂草。
他觉得做一丛草真好,天为被地为床,无忧无虑,无惧风霜。
他觉得自己的下半辈子可能就跟这丛草一样,毫无姿态的长着,接受着烈烈夏阳,等到秋天再败得枯黄惹眼,烂进泥土里。
一铁锹,他把那丛草除了,草蔸一起挖了出来,这丛草于是从这儿消失了,来年春天都长不出来。
他刚把那丛草丢到一边,突然后背就被人给踹了一脚。
他毫无防备的趴到了地上,还没爬起来,后背就被人踩住了。
然后有人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啧啧道:“长得是不错。”
旁边就有人笑,“那又怎么样?长得再好也没钱啊,哪里能跟秦云开比?”
“说起来,还是慕羽聪明,要是我是个弯的,我也去找秦云开了,跟了他,要什么没有?”
“只是可惜了江先生,这么年轻就成了牺牲品。”
即便跟这几个人并不认识,但是听到这样一番对话,江让的心里也有了猜测。
他手抓着身旁地上其余的杂草,咬着牙问:“谁让你们来的?慕羽还是秦云开?”
踩着他那个人马上笑了,嘲讽道:“还能是谁?你是因为谁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的,不知道吗?”
旁边一个人也道:“要不怎么说斩草除根呢?”
斩草,除根。
就跟他刚才做的一样,毫不留情。
江让恨得把那把草都揪了起来,在掌心里揉得稀碎。
是慕羽,果然是慕羽!
为了前途,就那么介意他的存在,他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他!
看这几个人这副模样,求饶是没有用了,江让也不会求饶,他只是咬着牙问:“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要你的命!”踩在他背上的那只脚松开,他立刻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衣领被揪着,面前对上的,是一张肥胖又丑陋的脸,“你也别怪我们,我们不过是拿人钱财,□□罢了。”
说着几个人就一起把江让往旁边的山沟旁边拖。
看来他们是想把江让从这儿扔下去,做成毫无疑点的意外。
江让死了命的挣扎,可被几个人按着,他根本挣扎不开,口鼻也被捂住,想叫也叫不出声来。
最后,他就这样,被那几个人从山上扔了下去。
天旋地转。
他虽然命大没有死,但是也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他运气好,挂在了一棵树上。
那时候的树木长得正好,树上枝叶繁茂,他透过茂密重叠的树叶,隐隐看见有光影在晃动。
他身上疼得厉害,双眼渐渐聚焦,满是血污的手扒开树叶,看见下面有好几个人打着手电,刚想张口,就听见那几个人在说话:
“找到了吗?”
“没有啊。”
“应该就在这一片,上面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赶紧再找找。”
“操!这么大地方,得找到什么时候?这儿蚊子那么多!”
“操/他/妈姓慕的,要不是他,老子也不会遭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