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问题，如果战马不能在地上找吃的那就只能完全依靠军队带的粮草，这么多的马匹肯定撑不了几天。
菲斯把水袋放回马鞍上，在旁边一块杂草丛生的地上坐下来，看着迫不及待地奔向河流的士兵们。
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沾了上了那恶心的液体，之前一直跑在队伍前面所以没怎么发觉，现在停下来之后才意识到他们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充斥在空气中，汇聚在一起怎么都挥之不去。
为了尽快摆脱这种恶臭，有些等不及的精灵士兵直接纵身跳进河里，让河水从头到脚将自己冲洗一遍。菲斯希望他们是在遵从自己的命令的情况下做出这种行为的，希望没人把河水喝进肚子里去。
在精灵们的努力下，他们的头发恢复成白色，盔甲也变得鲜亮起来，不过河水却被染成一片绿色，即使坐在远处的菲斯也能清楚看见。但令人欣慰的是这种液体似乎不太擅长应对水流，只要一沾上水它就会被冲走，而且顺流而下的速度非常快，精灵士兵们不用一直泡在脏兮兮的绿水里，从上游流下来干净的水让他们都能好好地清洗身体。
已经把身体洗干净的精灵们面带笑容从河里走上来，如获新生，还在后面排队的精灵匆忙地寻找着空位，有些人要跑到很远的上游才能找到位置。
“真是悲惨。”
菲斯不由得感叹一句。
竟然让如此美丽优雅的精灵军队变得这么落魄，在某种程度上那些看似脆弱的敌人却是最恐怖的。
这就是妖魔吗？可为什么和之前听说的不一样呢？
那些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头上还有两只角长的像牛一样的牛头人。体型和人差不多大，面目狰狞的食人魔，还有像鸟一样飞在天上能卷起狂风的女妖，面对它们中的任何一个自己都有胜利的自信。
但是这些东西，脆弱却让人如此厌恶，不是打不过而是单纯地让人不想去接近，简直就像是腐烂的尸体再爬起来一样。真的很怀疑要是一直和这种对手战斗下去士兵们的斗志会不会被磨灭。
菲斯从地上拔起一颗草，本能性地想要叼在嘴里，刚把草拿到嘴边就闻到从它上面散发出的古怪味道。菲斯愤懑地摇头，把杂草扔到地上。
安德丽尔走到菲斯身边，她四下看了看，决定还是站着。
“你不去洗一洗吗？”
菲斯抬起头看着安德丽尔，她身上一滴都没有。
“不了，”安德丽尔摇头“它们碰不到我，没什么可洗的。”
“恩，看来敌人对你造不成什么影响。”
“当然，它们太脆弱，不过很讨厌，光是看着就让人恶心。”
“我们的报告里面没有关于这种怪物的信息，你觉得它们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线索，刚刚有个士兵给了我这个。”
安德丽尔递给菲斯一片破布，只有手掌大小，满是泥土和臭味，菲斯一开始都不愿意去碰它，但当她看见那上面的图案时立刻靠过去把它拿在手中。
这是一块从某个人的衣服上扯下来的，而且还是肩膀上，圆形的图案保存得并不完整，但是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得出来，这图案是莱德曼帝国的标志，莱德曼帝国的军装上就有这种肩章。
“人类士兵……从哪里找到的？”
“就在刚才战斗的时候，一个我们的士兵从敌人身上撕下来的。”
菲斯猛然想起那些怪物蹒跚前进的样子，的确有一些是穿着衣服的，不过因为太破烂而且还沾满泥土完全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样子。
直到看见这个残缺的肩章，一个恐怖的想法在菲斯的脑中浮现。
“你觉得他们可能是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军队？”
“我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不过尸体不会自己复活，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它们。”
“恩，恐怕这里的环境也是受那个人的影响才变成这个样子。”
“真是这样的话我们这次的敌人就很不同寻常了。”
“我们出发之前就知道敌人不同寻常了。”
菲斯扔掉破损的肩章，脸上莫名地浮现出笑容。
复活的尸体，背后的操纵者，所面临的问题似乎比预想中的要困难，不过这却让菲斯心中燃起一股战斗的欲望，烈火就在冰冷的面孔下被引燃。
“哦……嘿！”
一股冰凉的液体从菲斯头上淋下来，瞬间便浇灭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惊异的表情取代不明所以的笑容，呆呆地注视着作为的罪魁祸首的洛琳，她手上还捧着一个木桶。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难得碰到干净的水就不打算好好洗一洗吗？”
“我们在讨论有关这次任务的事，你不来帮忙就别瞎掺和好不好？”
安德丽尔的语气瞬间变得尖锐起来，菲斯注意到在她的衣服上有一条条水滴滑过的痕迹，看来她也中了洛琳的招。
“因为安德丽尔你都不去河边嘛，我在想你是不是介意那里人太多又把水弄脏了，所以我就去上游打了一桶干净的，诺，用吧。”
洛琳把水桶递到安德丽尔面前，水清亮见底，倒映着安德丽尔带着面罩的脸。
“我不用洗啦，那些怪物根本没碰到我，再说了，天知道这里的水干不干净。”
“大家都用了，没事的，你看！”
洛琳指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她从头到脚都沾着水汽，像一个刚洗澡完出来的人，而身上的紧身皮衣仿佛成了泳装。
“你这家伙，该不会直接在河里游泳了吧？”
“战斗之后就是要全身放松才爽快，哪怕是为了把身上的汗洗掉，安德丽尔你裹得那么严实肯定也出了不少汗吧。”
“我一直坐在马上没有出汗，谁向你似的整天上窜下跳。”
“是吗？”
坐在马上施法的确算不上体力活，但是这样也会消耗体力的吧，洛琳想起从前在战场上看见的那些法师们，一个个都只是站着施法但是最后还是大汗淋漓。
想到这里再看看安德丽尔的装束，要擦汗的话再怎么也得把兜帽和长袍取下来。
“难道说安德丽尔你是因为有太多人在所以很害羞吗？”
“什么！”安德丽尔惊叫一声，即使她带着面罩也能看出脸上表情的变化“你、你说谁害羞啊，我只是真的不想碰那个水而已！”
“哎呀，没关系的啦，我们都是要同生共死的战友了，不要这么拘谨，应该坦诚相待才是！”
说这番话的同时洛琳很自豪地挺起胸膛，那模样就像在告诉安德丽尔“快看我，就要像我这么坦诚才行”。
“谁、谁要跟你坦诚相待！”安德丽尔像只炸毛的猫咪，提起长袍的下摆就要往高处走。
“喂，你等等我啊，我打给你的水啊！”
“不要啦！”
安德丽尔提着长袍很焦急又艰难地往高处走，洛琳抱着水桶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看着两个同伴跌跌撞撞地在滑溜的泥土和岩石中前进，从很早以前就默不作声的菲斯眯起双眼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趟出征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毫无疑问为任务增加了难度，但若是和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一起行动的话，说不定正是一种放松的方式。
第六章
月光投下的阴影隐藏着一个偷偷行动的人，她小心地在一堆白色帐篷中间穿行，其间还躺着不少在草地里睡着的士兵，脱下头盔后长长的白色便散乱在泥土里，有时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噜声。
不过因为是在敌人的地盘上，要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所以他们最多只能把头盔取下，身上还穿着坚硬盔甲，只有身下柔软的泥土会让他们躺上去舒服一些。
前面的道路上左右两边各撑着一个帐篷，留下的空应该刚好足够两个人走过去，但是却有一个士兵恰到好处地躺在那里。
男性精灵士兵，头倚靠在身后的帐篷上，因为周围太安静，可以听见他轻轻的鼻息。
“为什么你不老实地躺在帐篷里呢？是不是跟你一个被窝的人把你踢出来了？”
安德丽尔不满地皱起眉头，那面罩下肯定做了个鬼脸。
但是安德丽尔左右看看，再也找不到其他能走的路，其他地方都是两三个人躺在一堆，至少这里只有一个。
安德丽尔一只手撑在帐篷顶上，歪着身体把重量压在帐篷上，这样就侧过身体让一条腿从熟睡的士兵身上跨过去，为了不碰到他安德丽尔还用另一只手把长袍拉过膝盖。长袍边缘刚好从士兵的盔甲上略过，安德丽尔很惊险地成功来到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