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辉并不知道他身边的白蓝,现在内心已经上演了多么精彩的自问自答,继续悠悠道:“我一直在想,怎么能让朱大人的死,更精彩一些。”
“他不是右丞相的人。”
关于朱大人的底细,从他被提到京城后,白蓝就已经派了大量的人手去暗中打探,他确实和右丞相没有丝毫关系。这脏水想要泼上去,有些难度。
白玉辉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那他能不能和右丞相大人现在扯上点关系呢?
答案是可以。
白玉辉吃饱喝足,仰靠在窗户边上的软榻上,看着窗外月饼一样的圆月,想了一个很不要脸的计谋。
白玉辉自知自己是个很不要脸的人,从他发现他对自己的师弟有非分之想开始,他就知道。
他也挣扎过,往君子的行列里爬过,不过太累了,索性放弃了,爱咋咋的吧。
君子也罢,小人也好,他不可能又要贞节牌坊,又想逍遥自在。
所以他断然的走上了不要脸的道路。
从前调戏小师弟的时候,他以为他差不多也就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
进入朝堂,他学着老狐狸们的行为做派,将自己变成了一只更加狡猾的老狐狸,才发现不要脸,是没有边界的。
半月后,白玉辉的不要脸,终于被金陵月发现了。
那日,阳光正好,是个斩首的好日子。
朱大人骂骂咧咧的吃了送行饭,来押解他上路的官差给他上了枷锁,将他从牢房里提出来,朱大人突然就暴走起来。
“你们做什么?收了我的钱还要杀我?右丞相呢?右丞相大人呢?他说过会保我一命的,我给了他我所有的身家,他答应我会保我一命的!”
!!!
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押解的官差,监斩的官员,跑回宫复命的侍卫,龙椅上的皇上,还有,一脸懵逼的右丞相。
他说什么?
我答应了什么?
龙椅上的人显然对朱大人的呐喊并不相信,但是为了显得自己也是个讲规矩的人,所以还是问了问传令的侍卫,“他还说了什么?”
侍卫咬牙说道:“他还说,右丞相大人还派人给他写了信,他有信件,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他愿意以自己九族性命起誓他没有说谎。”
朝堂上开始了小范围的议论声。
右丞相没有说话,但是离得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右丞相大人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想要捶死谁一样。
皇上假装身体不舒服,想要糊弄着先退朝,再单独召见右丞相商议。
可是这种难得踩一脚的好机会,左丞相不会放过的,他当即出来给星星火苗倒了一桶黑火油。
“既然有证据,皇上何不给他一个辩驳的机会。反正已经捆到了刑场,也跑不出天去。看看也无妨。”
呵呵,你当然无妨,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皇上斟酌几番,终于松口道:“那就延缓行刑,将人提过来问清楚。”
想了想不太妥当,又加了一句:“好还丞相一个清白。”
第30章
朝堂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等着,等着那个敢于把右丞相拉下马的朱大人的到来。
金陵月头一次见这种阵仗,尽量装的不在意,眼角还是有意无意的瞟向白玉辉的身上。
因着白玉辉站的比较靠前,金陵月只能看到一个站的笔直的背影。
倒是白玉辉身边不远处的李副官,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环视了整个朝堂一圈,然后缩了脖子小声朝着白玉辉的方向嘀咕。
“别说皇上不信了,我都不信。右丞相会在乎朱大人那一点儿小钱,给他打包票?鬼扯。”
白玉辉轻笑摇头,并不作答。
感受到背后的灼热目光,白玉辉猛地一侧头,嘴角的弧度正好落入金陵月的眼中。
直觉告诉金陵月,白玉辉又作妖了。
再看一眼已经开始压不住火的右丞相,金陵月内心期盼,千万别出大事。
可是老天似乎没有听到金陵月的呼唤,等朱大人被两个人拖拉到朝堂上的时候,金陵月就知道,好戏开始了。
朱大人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累得,整个人气喘吁吁的,喊话也喊得断断续续的。
“右……右丞相……大人,你不是说……给你我全部身家,你就救我的吗?”
右丞相先是给皇上行了一个礼,而后转身,大步行至朱大人身前,抬起脚踹了上去。
朱大人这一路被拖来本就头昏脑涨,才跪下就被踹了一脚,自然招架不住,整个人又因为手背捆麻了不能撑地,整个人直接仰翻了过去。
右丞相不解气,作势还要多加几脚,被旁边的几个大人连忙拉扯住,好言相劝道:“丞相大人消消气,皇上还在上头坐着,自然会还你清白,何必污了你的脚。”
右丞相甩袖转身,重新回到了队伍的首位。
皇上也不恼,只当没看到,对朱大人厉声道:“你且上前来,若是说不出来名堂,罪加一等,朕一定连你九族也赔进去。”
朱大人边哭边磕头,然后跪坐在地上,回忆道:“小的自知闯了大祸,不奢望能逃出生天,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知昨晚一个带了面纱的大人突然来了大牢告诉小的,只要交出全部身家,他有办法保我一命。小的在那种时候,自然是不在乎身外之物的,但是我得知道眼前的人是否有这本事啊,就问了他来历。”
整个大殿安静的不像话。
朱大人就像是一个讲故事的人,整个大殿的人成了听故事的人。
故事让他讲到了关键的时刻,都竖着耳朵等着下文。
朱大人也不敢故意卖关子,喘了口粗气接着说道:“那人自称是右丞相的左膀右臂,代表右丞相来走一趟。”
皇上看一眼脸色更加难看的右丞相,道:“他说是右丞相的人你就信了?”
“当然不会。是他拿出来一封信,还有一块丞相府的腰牌,小的才敢将全部身家交托与他啊,请皇上明鉴啊。”朱大人哭着又磕了下去。
“信和腰牌,你都带着?呈上来朕看看。”
朱大人抽抽搭搭道:“那人只将信件留下给小的做保证,腰牌只给我看了一眼就收回去了。小的虽然官小,但是对于丞相府向往已久,丞相府的腰牌,小的还是认得的,那确实是丞相府的腰牌啊皇上。”
“信件呢?拿来。”皇上示意公公过去将朱大人怀中的信件拿过来。
只看了一眼,皇上就将信件派给了右丞相大人。
这字迹有些眼熟啊,看到落款的时候,皇上有些尴尬,只得将烫手山药扔给了右丞相。
右丞相气呼呼的接过信件,打眼一瞧,满脸狐疑的看了一眼金陵月。
随着右丞相目光的扫过来的还有皇上玩味的笑意。
金陵月呆愣在原地。
为什么都看我?
右丞相大人只疑惑了一瞬间,怒斥道:“少从这胡说八道,金大人昨夜与我同皇上在御书房议事,他哪里的□□去大牢里探望你?你栽赃也要算好时间。”
金陵月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慌张之意,他明白了,他被陷害了?那信件估计和自己有关。
可是,会有什么关系呢?
右丞相将信件传到金陵月手中。
金陵月终于明白了。
整篇文字全都是模仿的自己的笔迹不说,最后的署名,赫然写着金陵月三个大字。
虽然单凭一封信不能信传话的人是右丞相的人,但是他又加了一块腰牌,再者说,朱大人在那时候的求生欲,估计是有生以来最强烈的,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会死命的抓住不放。
这几样加在一起,朱大人会孤注一掷的相信,倒也说的过去了。
“朱大人,还有别的证据吗?你这证据,我看着不充分啊。你可知道,昨天朕同右丞相和金大人在御书房待到很晚,金大人出了我的御书房,是朕派了御赐的轿撵送回府的,他应当没有机会去牢里见你。”
朱大人垂死辩驳:“可是那信件。”
“哼,别以为这点把戏能瞒得过我。金大人的字迹模仿的再好,也不是金大人所写。别的不说,单就那一个我字,我就能断定不是金大人亲笔所写。”右丞相斩钉截铁道:“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取金大人历来亲手写的奏章对比一下,金大人的落笔,最后一笔一定会收势极为稳妥,半点没有拖泥带水。再看这信上的,草草的就像是急着赶时间投胎一样。这么拙劣的栽赃,真是让我佩服。朱大人,你到底是收了谁的钱财,才能在临死前还咬我们一口?说出来,待你死了,我为你讨回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