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莲擦了擦嘴角的血，温柔的眼底覆着一层可怖的阴霾。
谢仪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终是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不该与你再纠缠。”
她拂袖起身，往门口走去。
祁莲猛地伸手将她拽回来，气怒地道：“谁都没有错！每次遇到我，你自己都控制不住你自己，为什么还非要说不喜欢我！”
幽蓝色的眸底，渐渐浮现出点点暗红色。
血腥、晦暗、危险到了极致。
谢仪望着他俊美绝尘的容颜，有一瞬间错觉，好像见到了堕魔的仙。
谢仪担心他又发疯，只好道：“算了，别再说这个了。”
祁莲紧紧抱住她，乞求地说：“你承认一下好不好？你就承认一下你是喜欢我的。”
“……对不起。”
祁莲抱着她许久，许久。
“没事，我喜欢你就够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不可闻。
谢仪呼吸微窒，轻皱了下眉心。
她推开祁莲，转身离去。
她不喜欢看到祁莲这个样子，她担心自己再和他呆在一个屋里，会忍不住心软去安慰他。
谢仪并不想故意伤害他，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关系。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他就忍不住沉溺进去。
她活了八千年，自以为意志力坚定，但总是在他面前控制不住。
谢仪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哪怕当年仰慕宗政樾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心慌。
第396章 捡到一只小狐狸（15）
祁莲变成了小狐狸，整日恹恹地窝在谢仪的怀里。晚间的时候，他也以狐狸的形态睡在谢仪的身边。
谢仪倒是清净了不少，就是心里堵的难受。
两人此时已经回到了南紫府，谢仪见小狐狸在打盹儿，就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你先前酿了不少桃花酒，可还有？”
谢仪突然出现在万玉枝的院内，把他吓了一跳。
“自然是有的。”万玉枝说：“尊上要是想喝的话，喊我送去就行，怎么还亲自来了？”
谢仪摇了摇头，“本尊出来透透气，在你这里喝。”
万玉枝拿了桃花酒过来，两人在院里的石桌前坐下。
谢仪给他倒了一碗，“你和本尊一起喝吧，陪本尊聊一会儿。”
万玉枝感觉到她的心情不对劲，忍不住问：“尊上可是有心事？”
谢仪喝酒的动作顿了顿，她淡声道：“没有。”
“尊上，你这话就违心了，分明就是有心事啊。”万玉枝笑着摇头，“既然你找到了我这里，不如和我说一说，我定然不会传出去。”
听到万玉枝的话，谢仪怔愣了片刻。
他也总说她口是心非。
是啊。
她不太习惯将自己的真正心思吐露给别人，她不希望有人能看透她的想法。
谢仪想了想，对万玉枝道：“你说……人为什么会生情爱之心？这等感情毫无作用，关键时刻只会碍事。相爱之人，历尽多年后，还有说不爱就不爱的，说背叛就背叛的，为什么还有人要追寻此情？”
万玉枝沉默了片刻，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谢仪。
“为了那一刻的开心和欢喜？”
万玉枝思忖着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看那些人在一起时，都挺开心的。”
“不，有不开心的。”谢仪严肃地说：“有时会痛苦，会悲伤。若是爱狠了，那便惨了。有一方不爱或背叛，另一人就会痛不欲生，如坠地狱。”
万玉枝狠狠拧了拧眉，这题对他来说有点超纲，毕竟他是个千年单身狗。
“为什么会不爱？为什么要背叛？”
他寻思着问谢仪。
谢仪脸色微变，“因为人的感情最捉摸不透，无法预料。”
万玉枝盯着她看了许久，缓缓道：“尊上，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
谢仪猛地喝完了碗里的酒，因为喝的有点急，导致呛着了。
“咳咳，本尊还有事，先回去了！”
她放下酒碗，身影突然消失在万玉枝的眼前。
谢仪离开后，万玉枝正要收起桌上的东西，就见谢仪原来坐着的地方多了一人。
洁白的衣衫如流云，光风霁月似神明。
俊美绝尘的容颜上，却带着丝郁色，那份圣洁淡了些，多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你……”
万玉枝愣了好一会儿，“你是尊上的道侣？你们吵架了吗？”
祁莲点了点头，温声问他：“她刚刚的意思，是不是不信我？”
“应该是吧。”万玉枝不是很确定，“尊上她，好像不是一个容易敞开心扉的人。”
“嗯。”祁莲赞同他的话。
她是个很警戒的人，小心谨慎到了极点。
第397章 捡到一只小狐狸（16）
见祁莲心情有些低落，万玉枝安慰他：“尊上不一定是不信你，她可能只是不信情爱这种事情能够长久。但确实也是，我虽没经历过，但也见过不少，大多是昙花一现。
修士的寿命如此漫长，充满利益纷争，很少有相守至死的人，大都是孤寂修炼，独行大道。”
“有。”
祁莲肯定地说：“我父母便是，我母亲心怀大义，想要以身献道，我父亲便愿意陪着她去，宁可丢下我一人。
我父亲是出了名的狠戾凶恶，所有人都惧怕于他，从未想过他会做出此等牺牲。”
万玉枝沉默片刻，不由感慨：“令尊实乃至情至性之人啊。”
祁莲定定地望着他，说道：“我也可以，我也能为她舍弃一切，她迟早会信我的。”
他起身离去，万玉枝嘟囔：“还以为是陪尊上喝酒，没想到是来扎我心窝子，有什么好吵的，睡一觉不就能解决的事情？”
有道侣了不起吗？
哼！欺负谁呢！
谢仪回到殿内小睡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小狐狸不见了。
祁莲回来见她睡着了，就变成狐狸钻进她的怀里，懒懒地靠着她。
他才不会变心。
他只喜欢她！就喜欢她！
除了她，谁也不行。
祁莲想起当初黎川仙帝和他说的话，黎川仙帝对他说：哪怕我鄙夷那些无私奉献的愚蠢道义，可若是她要做，我舍命也要相陪，因为父君无法想象没有你母后的日子，我会疯会死会魂飞魄散。等圻儿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你就不会怪父君丢下你了，你会理解的。
现在，他理解了。
他不可以没有谢仪。
他也会疯会死会魂飞魄散。
虽然她不喜欢自己，但他只要能在她身边守着就可以了。
谢仪翻了个身子，将小狐狸紧紧抱进怀里。
小狐狸动了动身子，突然幻化成人形，祁莲将谢仪牢牢抱进了怀里。
“你怎么……”
谢仪迷迷蒙蒙地醒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祁莲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我什么都不做，就抱着你，你安心睡觉。”
谢仪轻应了一声，靠在他怀里继续睡了过去。
两个时辰后。
谢仪突然惊醒，闪身去了殿外。
她望着远方，喃喃：“人妖结界怎么出现了意外？”
“不是妖族，妖族正在修生养息，不会在此时进攻人族。”
祁莲从殿内走来，柔声对她说。
谢仪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许久，她才道：“我要去看看，你在南紫府等我回来。”
祁莲眉心微皱，“我和你一起。”
谢仪没再说话，因为她知道就算拒绝，他还是会跟来。
祁莲化作小狐狸，窝进她的怀里，乖巧又温顺。
谢仪怔怔地摸了摸狐狸的脊背，这才动身离开南紫府。
黑暗血腥的苍茫之地，满是暗红色的暴戾之光。
如浓稠的血雾，笼罩了所有。
谢仪的身边出现一道雪白洁净的光芒，祁莲幻作人身，对她说：“小心一些。”
他紧紧牵住她的手。
谢仪无声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往远处望去，妖族暴动，毒瘴漫天。还有不少人族，像是受了什么东西的影响，赤红着双眼，与暴动的妖族打成了一团。
第398章 捡到一只小狐狸（17）
谢仪思索了片刻，对祁莲说：“此处有点奇怪，人妖都失去了理智，恐怕是被什么东西给影响了。”
“不知是何东西，先吃下清心丹吧，免得心绪受到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