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白嫩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撩拨,属于尤克里里的那种声音便流露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神情明明灭灭,光洁圆润的肩头在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微微抬头,似漫不经心的轻笑,“亲爱的顾厌小先生,恭喜您获得顾瓷首次演奏会的独家欣赏机会,下面我将给您带来一首尤克里里版《sur》,希望您能有一个甜美的梦。”
带着些许轻快的话,让厌厌高兴的拍起手,他听懂了妈妈的话,妈妈要给他单独开演奏会!
话音落后,轻快又干净的琴音便从她的指尖流露出来。
她的演奏,整个人都会投入进去,跟着轻快的琴声,让人真的感受到了夏天的味道。
干净的公路,半开的西瓜,路边的雏菊。
纯净又热烈。
厌厌躺在被窝里,随着悦耳的琴声,渐渐进入梦乡。
短短两分半钟,顾瓷停下弹拨的手。
她看着自己刚买不久的尤克里里。
以前她还没有成为歌手之前,只是一个音乐学院的学生。
她从小就对各种乐器感兴趣,对声音敏感,别人听不出的差别,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听出来,她喜欢各种乐器发出的不同声音。
可惜的是,顾瓷并没有钱。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有些小孩儿因为乖巧可爱,都被别人领养走,只有她从来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并不在意。
只要有饭吃,有觉睡,她在哪都无所谓。
直到上小学,她听见钢琴教师传来阵阵噔噔铛铛的声音。
好听极了。
她想拥有那样的乐器,想每天都听到这种声音。
可钢琴对于一个每月连一块钱的零花钱都十分奢侈的顾瓷来说,真的是太贵了。
她看着琴房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他们都穿着小洋装,而顾瓷,却穿的是在普通不过的校服,那一刻,她明白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她仍旧想要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
这个执念让顾瓷腾起奋斗的,她知道饮料瓶可以换钱,放学后就会去捡饮料瓶,同学笑她,她也感受不到任何羞耻。
她的脸皮很厚,每次上完课都会准时来到钢琴教室,听钢琴老师弹钢琴。
别人笑她撵她,她都没走。
久而久之,老师也就没在管她。
直到有一天,顾瓷忽然站起来,冲着音乐老师喊:“你有一个声音弹错了!”
音乐老师当然不愿意承认她的错误,沉下脸让顾瓷离开。
顾瓷梗着脖子,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也许是天眷,那天,赞助学校钢琴教室的一位老者听到顾瓷为了证明自己而弹奏的钢琴。
第26章 第26颗厌厌
那一天,无论过多少年顾瓷都铭记在心。
她得到了触碰音乐的机会,甚至担心自己的双手太过肮脏,而慌乱的去洗干净手。
站在比她都高的三角钢琴前,她心跳如鼓,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
其实刚洗干净的手又开始冒汗,不齐的心律让她感到阵阵眩晕。
可她不想退缩。
因为顾瓷知道,这可能是她人生唯一一次触摸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当手指碰到黑白键,清脆的琴声落在她的心尖,手不停的颤抖,大脑兴奋到了极致。
她的眼睛亮到发光,仿佛找到了人生的终极目标。
弹钢琴要比她想象中的难。
纵使她从老师的弹奏中知道了哪个键对应哪个声音,按哪些键会弹奏出什么样的声音,可理论归理论,到实践上的时候,就是另外一件事。
最开始指法上的生疏,引的哄堂大笑。
他们都叫嚣着让顾瓷赶紧下来,别在上面丢人现眼。
顾瓷镇定得很,熟悉琴键之后,她的动作就利落了起来。
听着那不算悦耳(对顾瓷而言)的声音是从自己的手下面传出来的,顾瓷就感到一阵阵的颤栗和兴奋。
等到老师出错的那个地方,她停了一下,认真的看着老师,“你要仔细听!”
说完,她就将之前老师弹的声音又弹了出来。
和刚才老师弹的一点都不一样。
老师面红耳赤,看了一眼琴谱,说道:“我今天没弹错,是昨天弹错了。”
顾瓷:(°o°)
众人嘲笑的声音瞬间就响彻整个教室。
“原来她根本不知道哪个是乐谱,她是笨蛋!哈哈哈。”
毫无顾忌的大笑让她的脸瞬间变红,像是被煮熟了一样,头顶都在冒烟。
顾瓷慌乱的跑了出去。
那时候她个子很小,俩眼红的像小兔子。
莽莽撞撞的,一头栽到眼前人的腿上。
“啊!”顾瓷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屁股也疼,羞愧交加,张开嘴委委屈屈的哇的哭了起来。
滚烫的泪水往下滑,她哭的很伤心。
她在自己最想表达,最想证明自己的领域闹了大笑话。
“呜呜呜哇哇哇!”
老者看着坐在自己眼前哭的不能自己的女孩儿,有些想笑,又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老师弹的是《小星星变奏曲》你没有听过原版,所以不知道什么样的版本是错的,对吗?”老者蹲下来,含笑的对她说。
有人给她找到了借口,顾瓷一边呜咽,一边点头:“是,是的。”
“以前学过钢琴吗?”
“没有,我买不起钢琴。”
顾瓷的脸还有点红,但哭声已经止住了。
脸红纯粹是因为她在别人面前大哭,显得很丢人。
老者细心的听出了她话中的其他信息。
“你能听出来老师弹出来的音乐不同吗?”
“能!”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目光闪亮。
“喜欢音乐吗?”
“喜欢。”
老者轻笑,拉着顾瓷的手,朝着走廊外走去。
--那里迎着光,迈向的地方,是属于音乐的殿堂。
后来顾瓷才知道,这位老者是当代最著名的钢琴王子,而她,是她的弟子。
顾瓷学的乐器太多了,各种民族的乐器都有涉猎,因为它们发出的声音都各不相同,顾瓷很喜欢去探究乐器的声音,后来她开始尝试自己写词,编曲,演唱。
那时候的她犹如一匹黑马,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席卷整个乐坛。
而现在。
顾瓷摸摸自己的喉咙。
嗓子限制她的发声,没有绝对音准,她就没有办法辨别音乐中最细微的差距,哪怕她弹奏的再好听,也没有办法将音乐表达到极致。
顾瓷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出暗影,藏起的瞳孔颜色浅淡,承不住那么多的思绪。
倒在床上,顾瓷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声长吁,短暂的厌世被她抛诸脑后。
再看向手机时,屏幕上安睡的小家伙,让她神色温软。
现在,她找到了新的究极目标。
她安心的挂断视讯,躺在床上,闭眼睡去。
处在漩涡中央的主角,睡的安稳,可是,有些人却没有办法入睡。
首都某处豪宅中,一辆宾利驶入。
管家走过去,将车门打开。
“先生,您回来了。”
从里面出来的男人,看上去不过中年,可身材挺拔一丝赘肉也无,身上的高定打理的一丝不苟,面容儒雅,眼尾的几丝鱼尾纹,非但没有折损他的俊朗,更为他多了两分岁月沉淀的韵味。
他走进房中。
还未说话,迎头而来一个花瓶。
“滚!你不把事情解决!别回来!”
花瓶应声而碎。
“”
“把他赶出去!”
女声呵斥道。
“别闹了。”
中年男人满脸无奈。
他一边移步走到女人身边,一边说道:“我派人盯着呢,虽然闹腾的比较厉害,但依照咱们孩子的性格,不可能这点困难都挺不过来。”
“你知道什么!?”女人不让他碰,桃花眼一瞪,“你难道就不想看看我们外孙长什么模样?”
“你说你和女儿置什么气,一闹就是这么些年,这么多年了,一次电话都没往家里打过,你太狠心了!”
说着,女人就开始抹泪,声音哽咽,面露悲切,“现在你连亲闺女都不帮,我外孙要是被人给吓着了,我跟你没完!”
男人:
他梗着脖子,又不想服软,“她有困难怎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我找她!”
女人被他直男语录给气的险些昏厥,不由目露凶光,“你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