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她也再不推拒,高高兴兴应下来,直道:“安弥听见了,必然高兴得不知像什么似的。”
郁瑶又陪她谈笑了一阵,直到这小丫头带着人,提着贡橙,开开心心地回王府去了,面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她的脸色才渐渐沉下来。
身后传来轻轻脚步声,季凉从屏风后绕出来,双手扶在她的肩头,传来一丝暖意。
郁瑶没有回头,只是将他的手拉过来,更紧地环绕住自己,脸上显出一种少见的茫然和落寞。
“你说,我做得对吗?”她轻声问。
季凉的声音低低的,却安抚人心,“许多事本无对错,只是任哪一个人,换在这个位置上,都不得不这样做。”
郁瑶发了一会儿呆,缓缓地叹息了一声。
是啊,好一个“不得不”。
安弥有赫赫王族的信物,迦楼罗金铃在身,他不知季凉识得这东西,也不曾刻意避讳过他们,只不知道,他属于王族里的哪一支,是出于什么目的,一年来在这大周的京城隐瞒身份,四处游逛,如今又和郁瑾搅在了一处。
额古纳音一行借游玩之名,到处寻找探听什么,如此怪异举动,是否又与他有所联系,皆是未知之数。
只是不管如何,让两相一见面,想必总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啦,其实没有很吓人,姐妹之情不会崩塌的,只是借着小波折要开新地图啦。
我答应过后半本不虐,就是真的不会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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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恍然大悟
是日, 秋高气爽,天清云淡,郁瑶特意吩咐在御花园中的空地设了宴, 早早候着他们几人。
说实在的,此时的桂花开得还不够好,所谓赏桂, 不过是借雅兴的名头,实际目的,只为让额古纳音与安弥一见, 单看他们二人作何反应。
陪客陆陆续续,皆已到齐, 郁瑶坐在上首, 季凉安静地在她身边。
她扫了一眼席间, 就隐约觉得不妥,心头升上一股惴惴的气息。
除了她等的郁瑾、安弥、额古纳音, 赫赫使团中的人竟也一个都没有到,坐席空着大半, 陪客坐在下面,也间或窃窃私语,显然心中也有疑惑。
开席的时辰已经过了, 圣上宴请也敢怠慢,无疑是大不敬,即便临时出了什么变故, 使团中那么多人,再不济,还有驿馆的小吏,总该有人前来通禀一声才对。
郁瑶回首, 轻声问玉若:“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午时二刻了。”
郁瑶的眉头便轻轻锁起来,“遣人去驿馆瞧瞧。”
玉若答应了一声,正要去吩咐人,却听远处宫人通报:“王女殿下到——!”
郁瑶稍舒了一口气,刚在心里道,或许是什么事耽搁了一时半刻,见到来人时,脸色却不由得微怔——
前来赴宴的,只有额古纳音一人。
她只身赴会,众人都觉出不对来,纷纷面露讶异,而她的脸色也不如寻常潇洒自若,似乎永远带着一层笑意一般,尽管礼数仍旧周全,神情却透出止不住的沉重与心忧。
“向陛下问安。”她站定行礼道。
郁瑶只作微讶状,问道:“王女怎的一个人来了,其余诸位使节不知身在何处?”
额古纳音向她一拱手,眉宇沉肃,“我正是来向陛下致歉的。”
“发生何事了?”郁瑶向前探身道。
“今日晨间,收到信使传来急信,说家中有要事,不得不速速赶回。因此,为免耽搁时间,我已自作主张,令随从在驿馆整理行装,我入宫来向陛下当面辞行,失礼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郁瑶瞧她目中流露出焦急之色,倒也不像作假,既然人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要强留,也是不通人情。
于是只能宽慰道:“实在万分不巧,王女切莫心焦,朕着人将使节队伍送出城去,此番匆匆一叙,未能深谈,他日有时机定当再见。此去山高水远,还望珍重。”
两相客气了一番,也没有更多的可以耽搁,额古纳音便告辞回程了。
面对这般突生变故,郁瑶也是沉吟了片刻,才对玉若道:“传话去问问睿王,怎么还没有到。顺道告诉她,额古纳音说赫赫国中有急事,径直返程了,事出突然,今日之宴,无法让安弥见到家乡来客,只是我们这些人小酌罢了。”
玉若答应着下去了。
郁瑶与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季凉对视了一眼,季凉对她极轻地摇了摇头,她的心头便忍不住沉了一沉。
她方才也无法问额古纳音,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但见她匆忙返回,神色难掩焦急,此事必然不小了。
毕竟两国交战已久,眼下虽然休战,相互之间的芥蒂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清楚,眼下事态未明,赫赫国中若真有什么变故,必得探知掌握,才能占得先机。
郁瑶心里不由就想,急信都送到了京城,他们自己的探子却未曾送回一星半点消息,想来是最近做事懈怠,不甚仔细了,改天该要敲打一番。
但她心里掂量得多,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与底下惊疑未定的陪客臣子们说笑,道是让他们白跑了一趟。
至于试探安弥之事,既然如此,便作罢吧,左右也不是火上眉梢的事,往后再想办法。
她正这样想着,玉若便回来了,只是神色有些怪异,这般似是强忍着的紧张,在经过多年历练的她脸上,是极为罕见的。
她一路过来,直走到郁瑶身后,才俯下身来,声音压得极低,“陛下,事情有些不好,此间不便说话,还请陛下移步。”
郁瑶心里一跳,已隐约觉得不对劲,但当着众人的面,却不好打草惊蛇,只能假称有事,令臣子们先行饮酒作乐,不必拘束,自己带着季凉与玉若到了临近一处小轩里,确定四周无人,才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玉若头低得像要垂进地里去,“启禀陛下,睿王与那赫赫男子,都不见了。”
“……”
一瞬之间,郁瑶几乎大动肝火,怒目圆睁,“什么叫都不见了?!”
玉若倒也非比寻常,如此情状下,犹自能保持镇定,声音平稳,条理清晰。
“奴婢方才遣人去睿王府问询,却见府中正乱,老管事说,今日晨起,睿王殿下遍寻那安弥不着,只在他房中桌上寻到一纸信笺,自言突生变故,出于苦衷,只能不告而别。还说,他愧对睿王良多,请殿下勿要再寻他,若来日有缘,或许能再相见。”
“睿王见信大骇,匆忙纵马奔往城门,问明了他的行迹,一路疾追过去了,身边不过带了两名策马的护卫。老管事还以为,她将人追回来也就罢了,往后再作计较,却不料一去直到晌午,不见人影,杳无音讯。宫中来人三催四请,正慌得不知该怎么回才好。”
信中那般文绉绉的遣词用句,显然是玉若自行加工过的,绝不会是安弥本人的手笔,此刻听在耳中,联想起那张灿烂的少年人的脸,怎么听都不匹配得很,只觉怪异。
在她四平八稳的禀报里,郁瑶的火反倒比刚才熄下去一些,一时间仿佛并不觉得如何,只是静静地揣度着她三两句间的事态。
直到手背忽然被季凉的掌心轻轻覆上。
“小心,”他低声道,“别弄伤了自己。”
郁瑶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窗边听着禀报,双手紧紧地握着窗棂,那木条都快将手心硌出了血痕。
她连忙松开手,藏进衣袖底下,因着不愿惊吓季凉,强忍着火气,直到将心头怒火都硬生生按平了,才吐出一口浊气,“实在是不像话。”
这小丫头,当真是被她惯坏了,即便她对安弥再怎么情真意切,她毕竟是亲王之尊,为一男子如痴如狂,追出京城去,眼下去向不明,她即便不把皇家规矩放在眼里,总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立刻命人去查,”她沉声道,“他们二人究竟往什么方向去了。”
“是。”玉若应了一声,就要下去,却又突然被郁瑶叫住。
“还有,再替朕设法探查,额古纳音收到的急信,是否可知其中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