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承认错了,难道是想把说出口的话,再吞回去不成?
季凉一边在心里骂她蠢,一边睁眼瞧着她,明明眼睛泛红,透着水雾,神情却像是好气又好笑。
“你错在哪儿了?”
“……”
郁瑶一时噎住,无言以对。
季凉看着这人,平日脑子好,主意快,临危不乱,大有明君之相,偏这时候方寸大乱,像只傻狗子一样,只知道紧张地盯着他看,半句动听话也说不出。
既是实在没法指望她,他只能心一横,闭着眼睛道:“那,你若是胆敢负我,我就……”
他内心羞耻难当,连同声音都发起抖来。今日之前,他无论如何不能想到,自己会像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年一般,说出这样小家子气的话来。
即便郁瑶真负了他,又如何呢,她是女皇,他是她的君侍,他难道还能执起刀剑,去与她论个长短不成?
他正兀自颤抖,身子忽然被温暖双臂拥紧,他听见郁瑶的声音在他耳畔低低响起,“阿凉,你信我,我绝不负你。”
他忽然眼眶一热,在心里痛骂自己不争气。
“也不是,”他埋着头,仓皇吸了一下鼻子,“只是……你若将来想要旁人,便先同我说一声,我……”
我自己会走。
但他还没说完,后半句话便戛然而止,只觉得脸颊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将他的眼泪拭去。
郁瑶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泪如珍珠一般,颗颗从睫毛后沁出,忽然胆大包天,倾身而上,沿着他的泪痕一路吻去。
“不会,”她缓缓吻着,声音带了一分含糊,却更暧昧得令人眼跳,“只有你,没有旁人。”
民间女子尚有三夫四侍,哪有帝王能从一而终,没有旁人?
季凉心里道,只是情动时的话,即便醒后当不得真,在这一刻却也好听,没有必要去拆穿罢了。
然而,仿佛知道他心里暗想,存心要堵住他的思绪一样,忽然间,他只觉唇被牢牢封住,那片温暖看似缠绵缱绻,却不由分说,长驱直入,将他心中的杂念席卷一空,再不能做他想。
“唔……”他忍不住低吟出声,整个人热得难以喘息。
那银针的效力仿佛又起来了,腰下酸麻一片,难受得他忍不住微微扭动了几下,同时伴着一股莫名的胀热。
身子一轻,他已被郁瑶抱到了床的内侧,那人本事着实了得,一边吻得他全身绵软,一边还能轻松蹭上了床。
季凉呼吸一滞,认命似地暗暗抓紧了被单。
在他几近失神,呼吸难以为继的时候,郁瑶终于饶过他,从他的唇齿间缓缓退出,拉过锦被,轻柔妥帖地盖在他身上。
“……”
季凉满脸通红,瞪着她。
“不会连借半边床都不肯吧?”郁瑶无奈一笑,“天都快亮了,就别赶我回长乐宫了,我在你身边和衣躺一会儿,保证什么都不碰。”
她不是胡来的人,先不论循序渐进,培养感情,单说季凉被折腾了一夜,此刻腿还没有好全,她也不能在这时候把人给强要了。
“……”
季凉望着这规规矩矩躺在他身边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该把她拎起来丢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郁瑶:朕是个正经人。
季凉:下床跪着!
-
这章有甜到吗OvO 祝大家开心!
-
感谢在2020-10-07 22:22:03~2020-10-08 23:1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冰、4781803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当年旧事
郁瑶说到做到, 当真只是借了季凉的床,和衣躺了两个时辰,次日清早, 就规规矩矩地起身离开了。
她轻手轻脚,没有吵醒熟睡的人,推门出去的时候, 外面候着的人神色都有些异样。
“陛下,可,可要在甘泉宫用了早膳再回去吗?”丹朱问她的时候有些结巴。
“不用了, ”郁瑶小心合上房门,“他还睡得沉, 大约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他昨夜累着了, 你们好好照顾他。”
丹朱偷瞟她一眼, 捣蒜一样点头,“是, 是。”
玉若看着自家这位陛下,神情纠结, 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法说什么。
郁瑶一路回了长乐宫,却也没有闲着, 而是翻出了前一阵子,吏部郎中张书静给她的那本簿子,去年的官员任免名录, 开始仔细研究。
盖因她昨天夜里,实在是生了大气,受了那一场惊吓,如今想起来, 仍是后怕连连。
朱欣固然已经得到了惩治,可是太凤君对季凉的敌意,却是愈演愈烈,再也不能姑息下去了。她很确定,假若不是昨夜,朱欣编谎太过嚣张,让她捉住了难以翻身的错处,太凤君是真的想借此事,给季凉定私通之罪的。
身为后宫君侍,如果真的扣上这顶帽子,绝无活路。
她并不明白,季凉至多是按皇家规矩,不能入眼,但也从未行差踏错,入宫后既没有涉足政事,更没有害人之心,他究竟有哪里,值得太凤君这样苛待?
无论如何,经此一事,郁瑶深刻地认识到,她必须把权柄从太凤君手中夺回来,此事万万不能再拖了。
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原身应当是有所筹谋的,并且已经着手在做,只要她摸到关窍,就能够加以利用。
先前取得的那本官员名录,就是一个入手点。
但是,她全无头绪,为免暴露自己,又无法向人询问,这些日子以来,一个人盯着那本簿子颠来倒去地看,始终不得要领。
这着实令人丧气得很。
她在这里紧皱双眉,像要把簿子看出花来一样,宫人也不敢扰她,只都在屋外做事,这时候,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喊:“皇姐,我来看你了!”
郁瑶单听这么一嗓子,也就知道是谁,刚把簿子合上一放,就见郁瑾满脸明快地走进来,“哟,没有陪着皇姐夫啊?”
郁瑶无奈,“让他好好歇着,我就不去扰他了。”
小丫头自顾自讨了一杯茶喝,笑眯眯道:“听说皇姐昨夜威风得不行,不但处置了太常寺卿的女儿,连父君都给顶回去了?”
郁瑶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隔了一会儿又问:“太常寺卿那里,如今怎么样了?”
“嗐,还能怎么样。”郁瑾挑挑眉毛,“说是先时气晕过去了,醒了之后,先把自己的正夫打了一顿,斥责他没有好好教养女儿,带进宫里赴个宴都能把命丢了,这会儿不知道如何,大约又回去躺着了。”
郁瑶就摇了摇头,家风不正,难怪如此。
郁瑾知道她料理了别人,帮季凉转危为安,心情还不错,于是凑上前来,神秘一笑,“走,咱们出宫喝酒去啊?”
“……”
郁瑶迟疑了一下,“不了吧,你姐夫他……咳,等他醒了,我再去瞧瞧他。”
对面还没答话,跟进来的玉若却先开口了:“禀陛下,季君在您离开后没多久就醒了,已经往太凤君那里走过一趟了。”
“什么?”郁瑶一惊,几乎拍案而起,“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何不禀报朕?”
玉若忙低头道:“陛下莫急,据丹朱来报,太凤君只是传季君去说了一会子话,时间也不久,人好端端地回来了,大约昨夜是乏了,如今又歇下了。”
她抬眼看看郁瑶,小心道:“陛下进书房前,吩咐了不要来扰您,奴婢想着没有大事发生,因而没有立刻禀报。”
郁瑶摆了摆手,知道这事也怪不到她头上去。
一旁的郁瑾就笑:“知道你紧张皇姐夫,但也不必太草木皆兵了,你昨晚做到那一步,无论怎么说,大约父君也要掂量些许了。”
郁瑶缓缓吁了一口气,尽管总不是十分放心,但也承认,或许真是自己过于担心了。
这时候,小丫头便又靠近来扯她衣袖,“好啦好啦,皇姐夫如今又不需要你陪,出了昨夜的事,我可是特意来请你喝酒,替你压惊的。”
顿了顿,又补道:“你上回不是说了,让我下次再挑地方,找些茶楼酒肆,我如今可是按着你的交代来的,你要是不愿意,那下回我们还去……”
“行,行。”郁瑶终于投降,“走,我跟你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