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丢弃它,我带你打车。”
这话颇有点一语双关的意味,林望臻懒得理他, 转过身继续向公交站走去。
上了公交后,里面又闷又湿的,后面没有位置, 只有老弱病残那里还空着几个,林望臻坐下后,湛锋也跟着坐在了她旁边。
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被雨雾洗涮过的清新水汽以及.....湿气。
林望臻默默坐过去一点,不想被他碰湿自己的衣服。
然而湛锋长得比较高大, 一坐下来即便不刻意靠近,他的胳膊还是碰到了她的手臂。
“你就不能坐旁边那个位置让大家都宽敞点吗?”林望臻又蹙眉。
湛锋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坐了过去,他们之间就空了一个位置。
林望臻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正狐疑着,没过几分钟后下一站上来了几个老人,然后他们都只得站起来让座了。
林望臻手拉着吊环,湛锋跟保镖似的杵在她身边,不让任何雄性靠近她。
这样并排站着,林望臻才发觉这家伙有多高壮,而自己也算高挑的身材在他旁边却跟小鸟依人似的。
因为是下雨天,交通自然没有平时那样的畅通,公交车开开停停的,车厢里面站着的人就总是时不时因为惯性前倾一下,晃得人头晕。
林望臻无法控制地前倾了几次,身体就无法避免地碰了湛锋几次,搞得她都要尴尬死了,偏生后面站满了人她无法移动到其他位置,只得忍耐了下来,眼眸含火地瞪湛锋。
湛锋一脸无辜地垂眸睨视着她,那意思好像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关他什么事?
.......
周末,林父照例在家休息了一天后,周日又去走车了,而且一走又要三四天才能回。
林望臻这天白天在家没什么事做,就给江亦珩发信息问他要不要过来她家学鼓,而江亦珩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过来了。
照例是先熟悉军鼓和镲片。
江亦珩在架子鼓前坐下后,林望臻就在旁边调整他的坐姿和打鼓姿势。
“这个得手腕带动小臂,小臂去带动大臂,抬手时要自然放松,打下时要爽快干脆,就像打羽毛球一样。”
林望臻用手比划示范着,见他打了几下动作还是不太流畅,她就突然伸过去握住了江亦珩的手腕。
“不用太紧张,也不用太使劲,像这样......”
即便是深秋快入冬的天气,但在室内也不是很凉,江亦珩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衫,刚才因为出了点汗,所以两边都卷起了袖子,而林望臻这会握着他的手腕,他们两人就相当于直接肌肤相触了。
她的手心清清凉凉的,触感细腻却仿佛带了股魔力,电得他整只手都酥麻了下来,差点提不起一点力气。
林望臻恍然不觉他的变化,依旧全神贯注地给他讲着,在基本熟悉爵士鼓的各种构造后,就带他认识音符和节奏,这些完了之后,他就可以自己自由练习了。
在江亦珩练习的时候,林望臻闲着没事就从旁边的书架上抽了本英语词汇出来,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靠着墙记单词,刚好他在敲打时发出的噪音与她背单词的声音交融在一起,互不干扰,也互不影响。
林望臻之所以偏科文科,就是因为讨厌背一大堆东西,不是一串串鸡肠就是一块块的咬文嚼字,不像理科那样根本不用记什么,只要理解就OK了。
“c-h-a-r-t~~~~chart-!Chart!Chart!”
“F-i-r-e-w-o-r-k,firework~~~firework~~~”
一会义愤填膺,一会无精打采,林望臻背起单词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背什么的,江亦珩在一旁玩了一会,那振聋发聩的鼓镲声都差点掩盖不了她那奇葩的背法。
最后他忍不住停了下,站起身向她走去,“单词不是这样背的。”
林望臻愣愣地抬起头,江亦珩在她身旁半蹲了下来,伸手拿过她的词汇本跟她细细讲解道,“例如这个firework的单词,你可以把它拆分成两部分,一个是fire,一个是work,再联合起来记它的意思......”
“而且你不用单单就记这一个单词,可以结合具体例句或者句型来记,那样既印象深刻,也顺带一起记很多东西。”
林望臻听着眨巴了几下眼睛,心里感叹着他真不愧是学霸,记起东西来都是有方法技巧的,不像她,一个个字母地记不说,还得拿起笔来抄写个几十遍还不一定记得住......
林望臻一时被他的教学带起了点对英语的兴趣,从记单词到请教他句型语法,由学鼓最后变成了辅导她英语。
“这个....am i allowed to do sth,为什么用am而不用do?”林望臻疑惑地问。
“问的好。”
江亦珩从一旁拿了一张小马扎过来坐下,耐心十足地讲道,“do构成主动,是一般现在的助动词,而be 动词加过去分词就构成被动语态,be allowed to do的意思是被允许做某事,用陈述句来说是I am allowed to do,而不是I do allowed to do.....”
江亦珩这小子不仅长得清秀可人,就连声音也是清澈见底,温凉如玉的,仿佛雪山的风都要融化了那样,撩得人心都禁不住荡漾起来。
林望臻听着听着,注意力就飘了,目光从课本移到他的手,从他的手移到他说话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从喉结再到....那张自然淡粉的唇上。
不厚不薄,纹理清晰,唇角敛下时清冷如雪,唇角挽起时.....却如寒梅绽放。
林望臻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是踩在棉花上的,魂都飘到了他身上。
江亦珩说着说着,发现她没有在听后,正微微蹙眉,下一刻她就缓缓开口道,“我用这个句型造个句好不?”
江亦珩停顿了一下,“说。”
林望臻定定的目光带了点痴然地看着他,红唇轻启道,“am i allowed to......”
不知道下一句是不是有种会让气氛僵冷下来的魔力,这会这个狭小的书房里徒然安静了下来,静悄悄的有点怪异。
“kiss you”
“.....”
她话音一落,果然,这个空间里的氛围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寂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江亦珩整个人似乎怔住了,目光中带了讶然看着她,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是那耳根,却以肉眼的速度能看到它渐渐变红.....变烫....
林望臻仿佛能听到自己响亮的心跳声,很少紧张的她,这会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不要怪她,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间鬼使神差又或者心直口快地吐出了这句话,现在反应过来却覆水难收了,这下该怎么收场?
是打岔过去,还是直接上?
她这人从小到大都没什么耐心,除了敲架子鼓是一鼓作气为了谋点生计坚持到现在外,其余的就数江亦珩最磨她了。
好歹这前前后后差不多折腾了快一个月,要是再没点实际性的进展,她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林望臻心思百转了十几秒后,心底的勇气就酝酿了上来,她捏了捏拳头,索性下巴一抬就打算凑上去直接‘啵’他一口,就算他事后恼羞成怒,能一亲芳泽也就认了。
然而,当她凑上去的唇与江亦珩的距离相近不到1厘米的位置,自己的鼻间感受到对方落下温热的气息,自己的嘴唇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唇的温度时,对方却猛地撤退了......
江亦珩显然受了很大的惊吓,他脑袋往后一缩,整个身体也跟着往后一仰,小马扎经受不住这样的大力倾斜后,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林望臻,“.......”
要不要这样打击人?
*****
傍晚时分,江亦珩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
游神般进了家门后经过客厅时,在沙发上看文件的舒海音注意到他回来了,就扬起一抹微笑道,“亦珩回来了啊。”
江亦珩没有应声,因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什么都没听见,径直走向自己房间打算冷静一下,而舒海音目光诧异地看了一眼他的脚下,又道,“那个亦珩....你不换鞋吗?”
江亦珩闻言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着的板鞋还没换。
重新去玄关换了鞋回房间后,他就坐在床上发愣。
脑子里满脑都是林望臻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独特的体.香,那张红润的.....唇。
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她那句‘我可以吻你吗’的英文,眼前也跟着不停闪过她凑上前来想吻自己的举动,越是这样,江亦珩的心跳就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