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姐?”
宣梓看了看这生锈可怖的网,又抬头看了眼安姐,不解。
安姐言语冷淡:“我们金龙斧头帮不收叛徒。”
宣梓一惊:“什么?”
难道安姐这是在责怪自己白天没有叫上她一起去诗会?
“我没有同伴。”
“今天出来的只有我一个。”
安姐重复着宣梓今天对长皇子说的话。
果然……
宣梓叹了口气,把甜点递给安姐。
“那人好像是位贵人,他逮住了我,我以为他要……”宣梓闭上眼睛,开始胡诌,“我当时也是害怕把你连累了,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是背信弃义之人?”
安姐接话。
宣梓连忙摇头:“没有,我从没这么想过。”
“小梓,那是一个男子,”安姐接过甜点咬了一口,声音缓和下来,“他身边也没有护卫,就算是你一人打不过,但如果是我们两人一起,肯定能逃走。”
“我……”
宣梓有些诧异,她抬起头,想从安姐的脸上读到什么。
难道是她误会了?
所以安姐其实并没觉得她攀权附势,得了好处只想要一个人独占,而是觉得既然是姐妹,在危难关头居然不叫上她一同解决,不够意思。
原来叛徒是这个意思啊……
宣梓松了一口气。
“好了,走吧,”安姐拉开铁丝网,朝宣梓伸出手,“大家都很担心,在等你。”
宣梓笑答:“嗯!”
“不过没想到啊。”
安姐慢条斯理地吃着甜点,拉着宣梓朝前走。
“你居然有个师父。”
“……的确是有个师父。”
“能介绍给我不?”
安姐像是随口一句,但宣梓能感觉出来,她很期望得到肯定地回答。
但就是这个,宣梓没有办法满足她。
“我师父的性子有些怪,”宣梓叹了口气,“而且我是她的关门弟子,所以……”
安姐笑嘻嘻地拍了拍宣梓的肩:“别这样,我就随口一问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宣梓点点头,与此同时,心中升腾起了一股不安感。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蛰伏着,潜伏着,只等着伺机而动,给人最终一击。
次日,宣梓是被怀里的包子烫醒的。
周围是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捧着这些来之不易的热包子,小心翼翼地吃着。
安姐看到宣梓醒后,一屁股坐在宣梓旁边,一脸贼笑地凑了过来。
“你小心点吃,”她说,“你这个是白菜肉包,有肉,可别被人发现了。”
宣梓哭笑不得:“用不着的,我……”
“你不吃可就给我,”安姐立马打断宣梓的推拒,“我可不会用不着,我还要练功夫呢。”
宣梓看了看安姐兴致勃勃的模样,又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并在同时听到了肚子抗议的声音。
于是她将包子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安姐:“给,你吃一半。”
安姐毫不客气地接下:“够姐妹!”
大家吃完包子,开始各做各事。突然最外围发出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一灰头土脸的小男孩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老大,外面来了一群人!一群贵人!”
小男孩嚷嚷着,喘着粗气。
这里的小家伙没见过世面,只要是穿着长衣便都叫贵人。
安姐原本在收拾东西,听到这话,赶紧坐了起来:“走,带路。”
“我也来。”
宣梓手里捏着小刀,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几人就看到前头乌压压一片人,个个都亮着尖刀一步步从巷道口压了过来。
来者不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Kidkc投喂的5瓶白白液液鸭~
*长皇子的身份有点像长公主,是君上的弟弟。
☆、种子
宣梓和安姐被带走了。
来人显然早有准备,见到两个小家伙自投罗网冲过来,直接拿出准备好的头套和绳子,将她们打晕,捆了个结实。
黑暗中,宣梓醒了过来。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好像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而她的背后还有一人。
“安姐?”
宣梓挪了挪位置,摸到了一根手臂。
但是这人没有动静,就跟睡着了一样。
“安姐,快醒醒。”
宣梓小心翼翼从袖中掏出小刀,顺着方向准备开始帮她割绳子。
“你是谁?”
陌生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安姐怎么了?”
宣梓吓得手腕一抖,别扭地弯了回来,小刀改了个方向——
还是先给自己松绑好了。
很快,她就恢复了自由身。
取下头罩,宣梓眨了眨眼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这好像是宫中的某个偏殿,有些年久失修的霉味,但收拾得倒还规整,没有太多的灰尘聚集。想来即便平日里没人在这里居住,也有人尝尝来此处打扫。
宣梓绕过柱子,看到这个同她绑在一根柱子上的男子。
男子穿得破烂,瘦瘦小小的,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这种白是因为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而形成的。
看起来,这家伙像是金龙斧头帮的成员。
宣梓给他松了绑。
男子约莫也就十来岁的模样,因为穿得单薄,所以冻得瑟缩,抖着肩膀抬头看向宣梓。他眉眼细细的,眼尾泛红,斜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靠着柱子,像是天生带了一股媚气。
宣梓越看他,越觉得眼熟。
“你叫什么名字?”
宣梓扬了扬下巴,问他。
男子白眼一翻,搓了搓手臂妄图暖和些:“贱命一条,哪有名字?”
这样噎人的说话方式……
更眼熟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前一世,这男子是祝月生的宠君。
宣梓选择不再和他言语,开始观察四周。
楼上有碎瓦微动,门外也有细微的草地摩擦声——前后都有人守卫,就连屋顶都没放过,看样子对方很看得起她,竟派了这么多人手看护。
但宣梓心里念着必须尽快出去找安姐。
她轻轻推开门,朝着门口的侍卫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这位姐姐,能让我出来方便一下吗?”
侍卫冷冷瞥她一眼:“殿内有官房,宣小姐无须出殿。”
宣梓一怔,继续笑道:“既然知晓我是小姐了,那为何还要拦我?”
侍卫不再看宣梓,转过头直视前方:“这是宣将军和长皇子殿下的命令,请宣小姐稍安勿躁。”
“那你看到和我一起的那个姐姐了吗?她叫安姐,瘦瘦高高的,穿得比我还破烂一点,身上很香,”宣梓豁出去了,直接发问,“她有一起过来吗?”
侍卫伸手把住门框,准备把聒噪的宣梓给摁回去:“属下不知,还请宣小姐稍安勿躁。”
宣梓瘪瘪嘴,只能乖乖回到大殿里躺着。
“啧。”
男子砸了咂嘴。
“想不到啊,堂堂一小姐居然会跑到我们这种人呆的烂泥地里睡觉,是想要体验脏污裹身的滋味么?”
宣梓无奈笑笑:“都是为了活命而已。”
男人双手作枕,躺了下去,弯弯秀眉一勾:“新奇。”
宣梓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住了口。
没过多久,宣将军就来接人了。宣梓同男子匆匆道了别,牵着娘亲的手,离开了。
从此世上再无段梓,有的,只有大病初愈的宣家小小姐,宣梓。
宣梓隐隐猜到了几分,这次前来金龙斧头帮抓人的很有可能就是宣家的人。
宣将军虽说将女儿寄养在国师府,但一直心心念念着重逢。所以她趁此机会,把在外游荡的宣梓带回宣宅,并且顺便捏死“段梓”这个身份名字。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是长皇子的手笔。
宣梓走后,宣将军撤掉了所有侍卫。而与此同时,几片碎瓦从屋顶落下,两个身影从上一跃而下,立在殿中。
是安姐和长皇子。
此时的安姐已经被带去洗浴了一番,换了身青蓝的绸衣,因为长期饥饿而有些发黄的发丝被盘起,看上去比先前利落了不少。
而长皇子却是松松垮垮的两件薄衫,堪堪耷拉在肩膀和腰际,就好像刚刚睡醒,从榻上起来还未收拾,他就匆匆跑了过来。
“看吧看吧,这就是你刚刚心心念念要找的宣梓,”长皇子打着哈欠,踱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倚着,“喊着叫着啊,我要找安姐,要找安姐,最后还不是一声没吭地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