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10)

作者:春意夏/嗜酒吃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陆施宁看过去,上面有蓝粉笔涂抹的线条,缠绕又断开,断开的地方生生一顿,“不是,都多少年了早就没……我没有在墙上乱涂乱画过。”

原森明显是逗他,“我们小鹿以前可乖了。”

陆施宁不接他的茬,说:“又吵起来了?”

原森说:“不算吧,看她生气我就出来了。”

两个人逛到庭院后的花坛,原森随便坐到一截台阶上。

“有土。”陆施宁说。

原森抬眼拽他裤腿,“什么时候有洁癖了?坐下,我给你擦干净点总行了吧?”

什么时候有洁癖的。陆施宁也问自己,好像是原森走之后吧,两个人的时候好像什么事都能接受,一个人的时候宁可身边是空的,也不愿有人做以前原森做过的事。他期待的回应从来只有这一份,得不到就算了。

自然没有让原森擦,陆施宁主动坐下来。

他说:“你可以抽烟。”

“算了,还是戒了好。”原森很随意道。

陆施宁转头看他,“那给我一根。”

原森迟疑着掏出烟盒。陆施宁微拢着手指拿烟,叼着烟嘴示意原森给他点上。

“真抽啊?”原森掏出打火机给他点,“还以为你讨厌烟味。”

陆施宁吸一口烟吐出来。他抽烟有种静谧的氛围,曾经有人说他抽烟女气,听起来有点讽刺,事实却是如此,点点星火隔着手指一段距离燃起,他吞吐烟雾的模样有种不必要的认真和温吞在里面。

别人抽烟是为了快意和消愁,他抽烟却令人搞不清是为什么。陆施宁眼神仍旧很明亮,漂亮地映出烟雾缥缈的方向,嘴唇沾一点舌尖带出的唾液,湿湿润润的。

原森没有一直看着他,过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

他们就这样坐了半小时,原森问他:“你屁股凉不凉?”

陆施宁:“……凉。”

“那走吧,回去了。”原森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陆施宁起来他又想给他拍。

陆施宁一下跳开了,终于对着原森有了较大的情绪起伏。

“我二十四了,不是十四!”

原森弯着眼睛笑,看着有些坏坏的,“多大不还是比我小?”

陆施宁说:“你是有意的。”

“嗯?”

“报复我。”

“报复你什么?”

陆施宁抿唇不说话了,他心里清楚,原森怨他最开始的冷淡。

像多年前的许多次那样,这一回他也知错。

第10章 我自己揉

原森出来就真的只是散散心,反而是陆施宁有些担心,上楼时问他:“现在回去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我又不是十三四了,不能真的和她较劲吧。”原森好笑地看过来,“不是你跟说叫我让让她吗?”

陆施宁一时语塞。要说原森和他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那一定是记仇这点,他们两个人不相上下。

陆施宁回到家,陆父陆母才刚醒,他爸是个弯腰驼背的小老头,见他进门打了声招呼,“你妈不是说你早回来了吗,出去干嘛了?”

陆施宁回答:“睡不着瞎走走。”

“早说嘛,把我叫醒,咱爷俩打会儿牌多好。”

陆施宁指指陆父身后:“妈醒了。”

陆父一个激灵,最后只嘟嘟囔囔:“我上躺厕所。”

陆母在陆父身后凉凉一句:“晚饭前你也别出去了,给我在厨房打下手吧。”

陆父进了卫生间,陆施宁说:“晚上随便做点就行了,别再整那么多菜了……”

“是你做我做?我们做你吃就是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不吃点好的?这么高个子这么瘦,你说说,跟个小丫头似的。”陆母上前拍拍他胳膊。

“我高中也是这个体重。”

“高中和现在能比?现在不得比高中重点才对吗?”

可他高中到现在就没长高几厘米,十四五岁的时候为生长痛烦恼,还以为能长得和原森差不多,结果每次原森回来都有新的变化,只有他还停滞不前,和高中时没什么差别。这仿佛一种咒语,不断提醒着他,原森已经有新的面貌新的生活和朋友,只有他一点长进都没有。

但奈何家里父母身高相差不多,对比就显得他很高大似的。

陆施宁低下头,陆母捏捏他的胳膊按照惯例絮絮叨叨起来。陆父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儿子坐在沙发沉默听着陆母的训话,他绝不敢在这时候插嘴,也默默坐到一边听着,等到陆母念叨完心满意足地去厨房洗菜,他才讲一句:“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爱听。”

陆施宁抬起眼,眼神过于明亮和真诚,嘴里不着痕迹地撒着谎,“没有不爱听。”

陆父这才说:“她说的你听着就是了,没必要真的按照她说得做,你都成年了还没点自己的主意吗。”

陆施宁点头。

“不过……”陆父说。

陆施宁在心里跟着念,不过。

“你妈有一点说得对,实在不行还是回县里找个工作,离家也近……”

这是新一轮的“洗脑”,陆施宁习以为常。

他总是很矛盾,一方面想常回来看看父母,一方面回来的次数多了父母总以为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迫切想把他留在身边。

陆施宁往前的二十几年实在太听话了,父母让做什么做什么,念什么小学、读什么初高中、填报什么志愿,他都全凭父母一句话,毕业后终于有了点属于自己的想法和决断,还要被一遍遍否认。

他静静听着,偶尔点头,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吃晚饭时陆母特意做了酸菜鱼,一桌子饭菜,陆施宁吃米饭吃得少,陆母便问:“菜不合胃口?”

“鱼已经吃很多了。”陆施宁说。

“那怎么才吃一碗饭?”

陆施宁感觉自己说不清这个道理,干脆不说了又给自己盛了一点饭,最终把自己吃撑了瘫在椅子上。

原森来敲门的时候他还没消食,陆父去开门跟原森寒暄几句。

原森要换鞋,陆父笑呵呵道:“换啥啊,小时候踩得满鞋底子都是泥脱都不脱就往里踏。”

原森抬了下脚开玩笑证明自己,“叔,这回可是干净的鞋。”

陆叔拍了他一下就把人轰进屋里来了。

陆施宁正靠在转椅上看天花板上的灯,灯是很旧很旧的橙黄色。上个月他屋里的灯泡坏了,考虑到儿子也不是经常回来,陆母便指挥着陆父按了个放家里半年的便宜灯泡。

原森随手转了下他的椅子,“什么时候走?”

陆施宁从转椅上起身,“现在?”

“我都行,这得看你,明天上班的又不是我。”

陆施宁又不开心了,“那这会儿就走吧,你跟芳姨打完招呼了?”

“嗯,说完了。”

陆施宁于是出来和父母说了声,出门的时候他爸趁着陆母和原森讲话的功夫,偷偷拽住他给他塞钱。

陆施宁诧异道:“爸,你这是干嘛?”

陆父偷偷摸摸,“哎呀,小点声,我背着你妈打牌赢的,揣着吧,过年都没给你红包就当补上了。”

钱不多,一千四五百块钱,不是全红,还夹杂着几张淡绿和土黄的钞票。

陆施宁推回去说:“我都工作了本来就不该收红包了,你不是打牌吗,自己留着吧。”

陆父还想再说什么,陆施宁转头走了,原森都被他落在屋里。

原森几步便跟上来,“怎么不等我?”

陆施宁脑子有点乱,步子一点没停下直接被原森揪了后衣领。

原森说:“还想走去哪?问你话呢。”

陆施宁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眼睛向上看,“你刚才说什么?”

原森说:“装可怜也没用,后面叫你几声都不停下?”

“我真没听清,你叫我干什么?”陆施宁又补道,“我也没有装可怜……”

原森不计较陆施宁不搭理他的事了,皱眉问:“你和叔说什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陆施宁:“……他给我钱。”

原森也跟着静下来,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就这点事?”

陆施宁说:“就这点事。”

让他难接受的是爸爸的岁数大了还习惯用纸钞,一张一张存下来拿给他,皱巴巴又沉甸甸,远比支付软件上的转账给他的冲击力大。

“他是你爸,疼你不是必然的事吗?”原森往前走,朝陆施宁招招手叫他跟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钱要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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