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所容纳的妖人，如果真的像这座山一样大的空间，绝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入口。
顾添安收起指南针，向旁边一个飞跃，轻轻地落到另一棵树上面，只有叶子晃动了几下。
这几十分钟，让他对灵力的控制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压力产生动力，在绝境中人们才会激发自己全部的潜力。
顾添安是一个冷静且谨慎的人，他从不会做冒险的事情。
果不其然，悄无声息地向旁边绕了半圈，顾添安眼尖地看到一片被遮掩的杂草，中间有一些露在外面的金属。
闪身，从树上直接一跃而下，衬衣边缘被吹动露出一截紧实的腰腹，轻盈地落到树下歇着的一个妖人背后，干脆利落地抹喉。
顾添安的动作很快，几步上前，将人为遮掩的草丛拨开，里面一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金属门，被锁扣紧紧关着，
没有丝毫犹豫，拿匕首在上面磕了一下，响声清脆。灵力包裹，从细薄的地方下去，削铁如泥，啪嗒一声，锁扣断开，门轻轻地打开。
里面一片漆黑，看起来是一个运送杂货的通道，隧道一般的屋子两边随意地扔了一些箱子和小拖车，没有灯。
顾添安全身除了自己的衣服，只有一把显得可怜巴巴的小匕首，口袋里还揣着清涟的鳞片。
比单枪匹马还可怜。
走廊不长，地面平坦，走了一会，前面突然开阔了一些，这确确实实是一个杂物间，堆放着打扫用具。
透过门上面的玻璃看去，外面是一个阔大的圆形基地，里面按区域看起来是一个研究所，机器都还开着，一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其中静默地工作。甚至可以看到有几个妖人正在巡逻，看起来比外面的那些要高级一些，穿着衣服，耷拉着长长的爪子。
顾添安还在思索怎么进去，就看到旁边一个研究员有些急匆匆地路过这里。手攥着门把手，眼睛眯着，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没一会，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杂物间走出来。他身形高挑，头发有些凌乱，低着头，有些行色匆匆的样子。
顾添安将自己浑身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单手插兜，攥着清涟的鳞片，仅凭鳞片带来的感应分辨气息。妖人们凭借灵力来识别，而研究员们大多是普通人，先不说现在正是心情复杂，全神贯注的时候。
完全收敛气息的灵师，存在感很弱，除非刻意表现，几乎不会引起注意。更何况顾添安还往偏僻的地方走，一副有事的认真样子。
呼吸都放到了最缓，心脏在胸膛中砰砰地跳动，顾添安面无表情，冷静到了极点，所有神经都绷成了一条线。他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身形一拐，淡定地用工作证刷卡，电梯到达，上去，按下地下一楼。
电梯门缓缓关闭，无意间抬眸，从缝隙中正好看到工作区，一个研究员恰好抬头，对视，对方瞪大了眼睛。
不好！
顾添安眉头一皱，手瞬间攥紧。但对方反而好像有点慌乱，眼神躲闪，左右看了一眼，又重新埋头工作。
电梯门彻底合上，只一息，顾添安惊出一身冷汗。
☆、第六十一章
顾添安松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研究所的人。
竟然都不带口罩。
电梯门缓缓打开，顾添安正好和一个研究员撞了个对面。
“你——”
对方刚出一声，顾添安一直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寒光一闪，抵住她的腰侧。
眼睛下意识瞟过摄像头，顾添安垂着头，和她互换位置，盯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动作迅速，没有停留半刻，转身往前跑去。
此地不宜久留，只能尽快找到清涟，不然早晚会被抓住。
地下一层不像一楼，眼前是一个走廊，两侧有不同的房间，门牌上都没有挂具体的名称，灰黑色的门显得有些压抑。
越往里走，能够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妖人的气息，但是更为浓厚，导致空气都有些稀薄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顾添安知道，已经不远了。
走到尽头是向左和向右的通道，到了这里，鳞片的感应差别已经很微弱了，只能够知道清涟就在这附近。
顾添安心里暗骂一声，额角有些细汗。
不知为何，可能是这里没有窗户，显得十分的闷气，或者是心底那一层莫名的焦虑，让他有些烦躁，就连指尖都有些不可察觉的颤抖。
但他并不愿意去多想，左右看了一下，都是弧形的走廊，顶上的灯泡照着，看不出什么差别。
闭上眼睛，没有时间去考虑，顾添安学着亥癸的样子，将清涟的鳞片向上一抛，在空气中旋转了几圈，轻轻落到手心。
正面。
顾添安往右边走去。
一侧是白墙，另一侧是不知道干什么的屋子，刚走出去一些，顾添安的脚蓦然顿住。
再往前走几步，在顾添安的左手边，墙壁变成了玻璃。
玻璃墙壁里面是小房间，里面空空荡荡，只在正中间立着一个十字架类似的装置，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被锁在上面。
小女孩看起来失去了意识，头发被梳得很整齐，垂着头，吊在十字架的中间。病号服有些宽大，显得她更加瘦弱了些。
顾添安呼吸一窒，继续往前走去。
一个，两个，三个……
数不清多少个这样的屋子，里面都囚禁着一个孩子，顾添安甚至看到了袁家的那个丹丹，她看起来十分虚弱，脸色苍白，紧闭双眼，在顾添安忍不住在她这里驻足的时候，竟然好像感应到了一般，睫毛颤抖，睁开一条缝隙。
最后还是无奈地闭上，像是一尊雕塑，了无生息。
顾添安的拳头攥的很紧，青筋暴起。他的眼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许多许多其他的情绪，但是好像被他可以隐藏一般，只剩下痛苦与一些迷茫。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下一下地抽动，带来头痛像是被电钻往里面打一样，像是以前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日日夜夜？顾添安有些恍惚。
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往前走去，脚步很快，他不能浪费任何时间。
清涟还在等他，这些孩子还在等他，外面的所有人还在等他。
他的责任已经不只是从救出清涟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往前走去。
尽管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是生是死，但是顾添安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越往里走，感受到的力量越足。混杂了灵力与妖人的气息以及无尽的恶意与戾气，顾添安想起刚开始搜查的时候，项科长发来的消息，她的猜想。
意识到，项科长猜的应该是正确的。
终于走到尽头，在囚禁室一侧有一个小铁门，仅供一人出入的大小。
顾添安用工作证在一旁的刷卡机上扫过，门却并没有打开，而是突然滴滴滴地响了起来。刷卡器上的屏幕显示着红色的四个字：权限错误。
警报声在这里显得格外刺耳，顾添安一不做二不休，也没有地方躲藏了，直接用匕首将门锁破开，一脚踹过去，金属门撞到墙上。
刚踏入屋内，顾添安就险些冲上去。
屋内是一个双层圆形的结构，外层是一圈研究室同样的区域，靠近里层的地方放着许多设备，桌子前坐着一些研究员，他们好像都晕了过去，瘫倒在椅子上。
而内层圆则被一层玻璃围绕着，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清涟正躺在中间的一张床上，已经化作了鱼尾，没有声息，纤细的手从床边垂下，不知道情况怎样。
她的一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看不清容貌，但是从他的身上涌出无尽的力量，像是灵力又像是灵力的反面，黑雾弥漫，像是有无数哭嚎。
里层圆屋顶是洞开的，穿透了整座山，灵力与戾气从其中不断地涌入，那个黑袍人在吸收它！
所有的妖人都是他用作收集力量的容器，为什么妖人都没有什么智慧，因为他们只是工具而已。
他们在外面的肆虐，只是为了收集灵气与戾气，来供教主吸收。
隔着特质玻璃，顾添安只能感受到威压，但是并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他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入口，随手捞起一个凳子，用力砸向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