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添安抬眸，看到清涟，皱起的眉头突然松开了，夹着手机挥了挥手。
所有人的目光看去，正看到清涟。
她看到顾添安没事，放下心来，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钻进去，小步跑向顾添安。
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什么伤后，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在家突然感受到鳞片毁坏，就知道你出事了。”清涟拽着顾添安的衣袖，有些着急。
顾添安朝电话那头简单吩咐了一下，挂掉，往兜里一揣，掏出一片黑色的东西。
这正是清涟之前给顾添安的鳞片，顾添安一直随身携带。
只是现在已经不似之前的流光溢彩，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块焦炭，灰蒙蒙的。
清涟从顾添安的手心捏起来，指尖一用力，就将它捻成了灰烬。
“诶。”顾添安好像没想到清涟的举动，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
“我回去再给你一片。”清涟抿着嘴说。
两人正说着，秦助理往这边走来，看到清涟，打了声招呼。
他虽然也没有重大伤，但是看起来却比顾添安严重一点，脸上破了相，胳膊上也有一些细小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包了起来。
“顾总，警察那边说是意外。那个卡车司机疲劳驾驶，没有看到，就撞了上来。”
“我知道了。”
但是清涟好像没有听见秦助理的话，看着被警察扣押的那个司机出神。
妖人的气息。
那个司机不过三十多岁，眼下大大的黑眼圈坠着，胡子拉碴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晕晕乎乎的样子，眼中满是红血丝，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睡觉了。
但是只有清涟看得到，司机的身上蒸腾出一些淡若烟的黑色雾气，充满令人恶心的味道，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笼罩着他。
黑影好像感觉到清涟的视线，根本看不见的眼睛朝清涟看了一眼。
清涟分辨不出哪里是五官，可是她能够明显感觉出来，对方确实看了自己一眼。
背后发凉，清涟还没来得及上去，一阵夏风吹过，那道黑影便像是被吹散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淡淡的雾气，依旧笼罩着司机。只是应该也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散去罢了。
清涟意识到，这绝非是意外。
屠灵教的阴谋。
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警告吗？还是威胁？
愤怒冲上心头，清涟十指握紧，咯吱咯吱的响，眼中蓝绿色本如浅海透彻温柔，此刻却泛起了旋涡，深海一样吞噬着一切光亮。
☆、第三十四章
这件意外特管局很快就知道了，人界几乎所有这种重大一些的意外事故，只要和非正常现象有关的，都逃不出特管局的眼睛。
不需要监控，不需要监测。妖怪与灵师们不作声息地汇聚在人群中，他们是最好的信息网络。
有可能小区楼下那家卖包子铺的看起来总是凶巴巴的老板就是一头熊妖，也有可能学校地中海总是叉着腰的教导主任是一只羊妖。
或者说马路旁拿着大扫帚清扫落叶的老爷爷就是退休的灵界家族掌门人之一，甚至广场中那个跳广场舞吸引无数老头目光的卷头发老太太就是曾经风靡灵界的□□仙子。
他们伪装成，或者说根本不用伪装，和普通人一样的样子，为了生活打拼，乐此不疲。
顾添安和清涟一起被请到了特管局京城分局。
之前两人给清涟做检测去的地方，是特管局总局，位置不对外透露，只是处于一个结界中，不存在可以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地方。
为了方便，特管局在每一个城市都设立了分局，一般来说以派出所作为伪装，其中一栋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小楼就是当地特管局。
屋外看起来简陋，屋内该有的倒是一个不少，灵力压制让本就不太高兴的清涟更加不爽。眉头一皱，眼睛一耷拉，看起来蔫蔫的像是一颗海草。
所有工作人员看起来都有些拘谨，但又有些好奇，瞅着清涟和顾添安。
录完笔录，本来可以走了，突然被叫住，说局长有话说。
被员工领到局长室，京城分局局长见到两人，还没来得及收起自己的愁眉苦脸，眼泪都快从眼眶溢出来了。
说来他也倒霉，作为一只鸽子妖，本身是十分爱好和平的，攻击性不强，但是工作能力还算厉害。
但是这刚上任不久，就发生了屠灵教绑架女孩的重大事件，随后更是因此小事故不断。
要是今天的事故没有这位鲛人保护，一旦旁边这个在人界十分有地位的人类去世，京城必然动荡。
先不说会有多少人浑水摸鱼，光是特管局还有鼎鼎有名的顾家，就够自己重新返回深山老林了。
局长室看起来小小的，只有一个办公桌，一个书架和倚在墙边的长沙发。顾添安和清涟对视一眼，就坐到了沙发上。
谷局长看起来年岁不大，头发却秃了一片，看他身后墙上的照片，好像以前还是个茂密青年。
清涟看着他身后的虚影，感觉这毛秃的，现在能不能飞起来可能都是个问题。
“两位呀，事情经过我们已经大概了解了。真是太危险了，幸亏鲛人大人灵力高强，不然恐怕又要出不少乱子啊。”谷局长斟酌着说话。
话说完，等了一会，两人没有说话的动静，又硬着头皮说。
“这件事情呢，我们确认有妖人的踪迹，应该就是屠灵教的手笔。我们这边认为呢，动机有好多种，暂时不能下定论。”他说话有些慢吞吞，一字一句都在斟酌。毕竟眼前两位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特管局已经在全力追击屠灵教，这些天也是人心惶惶，但是实在是需要时间。”
“在这段时间呢，我们也会尽力地保全两位的安全。”
清涟托着脸，“你怎么保全？”
“这……我们会派专人保护顾总的安危。”
“不必。”顾添安出声，“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
“啊这……”谷局长有些为难。他叫两位来，其实一个小心思就是尽量安抚两位的情绪，毕竟哪个也不好惹。出现这样的事情一方面来说确实是特管局将一些不必要的仇恨牵引到两人身上，而特管局最大的忌讳就是不能牵扯到不必要的普通人。
“这件事我并不怪你们，只是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尽量解决这件事，为了公众的安全以及社会的秩序。”顾添安常年和这些老油条打交道，自然知道对方的心思，说话彬彬有礼十分圆滑，挑不出任何毛病。
谷局长露出一点松一口气的轻松，甚至还觉得有些感动，突然又插进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那能不能让我参与特管局的一些事务调查？”清涟一出口，两人表情都是一变。
顾添安不想要清涟参与这种危险的事情，人都是自私的。谷局长先是一喜，随后又是愁眉苦脸的。
“这……清小姐，我们也很希望您能帮助我们，但是……您毕竟对人界还不算熟悉。”谷局长说话慢悠悠，说一句想一句。“但是，但是！我们以后如果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一定会去请教您的！毕竟您也是我们特管局的顾问嘛。”
清涟表情有些低落，但还是点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虎落平阳被犬欺哉！
要是让谷局长听到这句话估计头上的毛又要被气掉两根，姑奶奶，谁敢欺负您。
但他说的话其实不假，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恐怕真的得请这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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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个小区内，越水幕正坐在沙发上休息。就算是私下五人的地方，她也脊背挺直，十分板正。
经纪人翻看着手机，又翻着手边摞成堆的剧本和一些企划，是不是探口气，眼角悄悄瞥这越水幕。
越水幕一动不动，合着眼睛，柔顺的直发披在身后像是一件披风。
“有话就说。”
“得嘞，那个……你认识这个女生吗？”经纪人眼睛一亮，翻转手机对着越水幕，上面是几张照片，分别是不同时期被偷拍到清涟。各个角度，从最开始在商场，到跟亥癸，最后是今天和顾添安在车祸现场。
越水幕缓缓睁开眼睛，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又重新合上：“认识。”
“我就知道！”经纪人十分激动地握拳，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