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几秒，从纯打字回复完。
后来她没想到，还真的没法反悔。
一转眼。
路边的黄叶铺满地，走到金秋之末，调皮的小鸟儿腔调华丽，唱累了在松树边上扑棱羽毛休息，无意打下几个松果。
透过玻璃窗往外看，枝桠在风中瑟瑟发抖。
天冷得要加衣服，从纯站在走廊贴学生会通报。
贴完，她拍拍手中的灰尘。
面前的通报是给参加物竞学生的比赛时间表，下面害仔仔细细标上注意事项。
上个礼拜，上级通知，北江设置为初赛比赛场地。
今天下午，北江中学全体学生收拾考场，迎接物理竞赛的到来。
隔天，初赛就要开始了。教学楼已经外拉上警戒线，分开开考试区和普通区。
从纯走回教室，李燕正踩着凳子擦走廊的窗户。
见到她，李燕眼里一喜：“从纯！你来的正好！”
“帮我递个东西，”她抹抹额头，指指旁边，“就你脚边那张报纸。”
从纯捡起递过去。
李燕道完谢，接着说：“啊，对了，我们安排让你去擦黑板，两面黑板都满了，你赶紧去吧。”
“好。”
教室里，同学们一个个都忙着。
窗帘飘扬，阳光撒在空气里。
如李燕所说，黑板果然写得都满满当当。
粉笔写下的字体各异，三四个题目罗列在一起一同推导，旁边张扬的字体把过程写得很精彩。
几乎一眼，从纯就认出是陆禅的笔迹。
能把字母写成花体的，也就他了。
看到多余没见过的题目，肯定又有人拉着物理老师问竞赛题。
找出她没做到过的题目，从纯根据已知条件算起来，顺着公式一步步做。
还差一个条件就能求到关键数量，她却卡住。
重新推几遍，还停在原地。
到底是哪里求错了。手指握着粉笔，她想。
百思不得其解后，从纯要拉过另一边黑板看步骤。
收好的窗帘又不老实的扑腾起来，飞出窗外。
有双温暖的手覆上她的手，划掉多余的数据，写下正确的步骤。
“这里有问题，”陆禅站在从纯身后，“改掉就可以求出正确答案了。”
原来是这样。
眼睛一亮，从纯豁然开朗。
“我懂了。”
一步步算下去，终于求出最后结果。
“1，”从纯雀跃回头，“答案对吗？”
同时，陆禅正好低头。
眼神相接，距离无限接近。
真是睫毛精啊。
近距离观察，陆禅的睫毛又长又浓密，令人羡慕。
“对。”眼尾上挑，他说。
从纯得到答案，迅速回头。
平常的举动能变得脸红心跳的原因就是——你心中有对对方无法抵抗的喜欢。
呼吸也有些紧张。
后排倒垃圾的同学出门后，班里只剩二人。
陆禅自然的拿起黑板擦开始处理写满的黑板。
“我来吧。”她说。
说着，从纯伸手要夺黑板擦，下一秒陆禅抬高手臂，她根本抓不住。
“黑板擦还我——”
陆禅低头看她，笑说：“不用。”
她身高170cm，明明在女生中不算矮个，但陆禅187cm，两人站在一起一比，她还是略显娇小。
算了，认输。从纯放下手站在一边。
陆禅眉眼间笑意更浓。
从纯问：“你没有任务吗？”
“没有。”
他刚拖完地，所以只剩下作为考生的任务——好好复习。
两大面黑板擦了足足五分钟。
黑板擦放好，空气中充满细小的白色粉尘微粒。
讲台上摆着一把美工刀，不知道谁落下的。
从纯好心拿过，一手抵住刀刃前端，另一手按着上面凸起的按钮要把刀刃收下去。
哪知那按钮早已锈钝，使力按下也不动，她正要撤回手，按钮松动，刀片迅速下滑，锋利的前端直接划破手指。
“嘶——”
轻轻一声。
丝丝血珠顺着伤痕渗出来，流入指根。
“怎么了？”
陆禅迅速反应，拿过她的手。
身边没有碘伏，无法消毒，只能退而求其次，拿出随身带的酒精棉片。
一手轻轻握住少女的指尖，另一只手拿着酒精棉片的一端，温柔的擦拭。
少年低着头，神情认真。
虽然他手上的动作很轻，但伤口让酒精刺激着，仍有些疼痛感。
小时候受伤，江连雨告诉她，最好的解疼方法就是转移注意力。想点别的，疼痛转眼就会忘掉。
眼神定住，从纯发现陆禅左边眉尾有颗小痣。
清理好伤口，陆禅抬头：“好了。”
视线近距离接触，穿过空气距离，互相抵达对方。
经过之前的种种表现，喜欢都是其原因吧。
他对自己，是喜欢吗？
从纯不知怎么，忽然问：“陆禅，你——”
喜欢我吗。
刚说出“你”来，她耳尖发烫，又有些犹豫。
少年望着她，眼里有光。
“嗯？”他疑问不解。
少女的眼神与平常有些不同。他深深望着，终于打探到相关心迹。
心跳如雷。
“大小姐，”陆禅收敛一贯的笑容，语气认真，“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周围静下来，呼吸仿佛也细微可闻。
陆禅摇头笑笑，轻轻握住从纯的右手，手指在她掌心写字。
竖、横折、横、横。
日。
撇、横弯钩、横、横。
月。
……
空气很静，陆禅写完一句。
“日月长相望”。
从纯瞬间明白。
原句是“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①
手指不自然一动。
睫毛眨几下，她转开视线。
写得有点累且慢，陆禅松开她的手，要开口。
这时，走廊上响起说话声：“哎，隔天就初赛了，我心里没底啊。”
“谁说不是，这也太快了，我都没准备完。”
“……”
应该是倒垃圾的同学回来了。
几秒之间，两人各自瞥开视线，各自找事做。
陆禅拿起讲台上的试卷打掩护，却发现拿反。
从纯装作擦黑板的样子，却一手拿起粉笔。
同学推门进来，望着两人满脸问号。
怎么气氛这么奇怪？两个同学互相交换眼神后摇摇头。
下午六点多，余芳交代好在家休息时的注意事项，终于通知放学。
叶周提前到门口等从纯，
从纯背起书包要离开，陆禅见状，埋下头，手伸进抽屉，知道在找什么。
叶周应该是刚跟赵礼发完消息，笑吟吟地望过来，喊声也温柔很多：
“从纯，你干什么呢，赶紧的！”
陆禅闻声，只说句：“等等。”
终于找到，陆禅把一袋大白兔奶糖放在桌上。
说来惭愧，当初他因为从纯的棒棒糖一时兴起要戒烟，以糖代烟。期间他吃完一整袋棒棒糖，每日抽烟次数明显下降，但嗓子越来越沙——糖太齁。之后他又开始稍微淡一点的大白兔奶糖，还是受不住。
于昊说女生都喜欢甜的，从纯应该会喜欢吧。
从纯：“给我的？”
“嗯，”陆禅说着，闪开位置，“带走吧。”
叶周加大音量喊起来，走廊上的同学都顺着门望进来。
“从纯，愣着干嘛，快点的，我饿死了！”
这个叶周。
从纯微笑道谢，拿起大白兔要走。
哎。
陆禅突然叹口气。
脑中想起什么，从纯又打开收拾好的书包，拿出那支米菲兔按动笔，顺手撕下一张草稿纸。
她在上面写到：
祝陆禅同学考试顺利。
写完，她画个笑脸，把笔和纸一起留下。
“加油。”她最后笑说。
清淡的香气飘远，陆禅的手指插|入黑发，再一次惊诧于二人的默契。
收好米菲兔幸运笔，他兀自笑起来。
有了大小姐的好运加成，考试肯定没问题。
叶周：“你怎么现在才来？”
“忘拿东西了。”从纯说。
走出校门，叶周撂下从纯跟赵礼走了，从纯跟江连雨发完消息，说自己回去。
耳边响起一道略带惊喜的女声，从纯觉得有些耳熟。
“纯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