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小妹，你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拿银子去赎画的？”
顾青薇摸索着金子，头也没回，道，“他们若是只想赚你五千两银子，为让你放心，只需写赔你一万五千两纹银就是，也不会再写那个赎回约定。”
顾青蕙恍然，可又问道，“他们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毁了那画呢？若是我没把那画烧了呢？”
“那他们就白赚那五千两纹银呗。怎么算，他们也不亏啊。”顾青薇终于站了起来，“榍石，把金子放进屋里去，好生收好了。”
顾青蕙一听不对，立马挡在榍石面前，朝着顾青薇呵呵一笑，“小妹，怎么着这金子也是因为我才赚回来的，你也不能都拿了去啊。咱们三七开……不，五五开如何？”
顾青薇“哦”了一声，从箱子里拿出两块金条，往顾青蕙手里一塞，将人往旁边一推，让出一条道来，榍石提着箱子就走了。
顾青蕙还想要拦，籽玉就将一张字据怼到了他面前。
“二公子，这白纸黑字都写着呢，说好了，等银子一回来，你就拿五百两，其余的，都是小姐的。”籽玉眼睛弯成月牙状，煞是好看。
顾青蕙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字据简直就要升天，“我……我什么时候签的这玩意？！”
“就在那天，小姐去找您的时候，您再想想。”籽玉将字据好生收好，向顾青蕙行了一礼，蹦蹦跳跳找她小姐去了。
顾青蕙站在院子里头呆若木鸡，风中凌乱。
怀安瞧了一眼自家傻掉的二公子，只是叹息——果然，东西不能乱吃，字也不能乱签啊……
屋子里头，顾青薇拿着金条当积木摆着玩，眼睛里面都是绚烂的光彩。
珊瑚看了直乐，她家小姐什么都不在乎，就是爱钱，看到钱，眼睛里头都闪着星光，亮晶晶的可真好看。
“小姐，这金子您不入库吗？”
“不了，下午就得送到铺子里头，用不着入库了。”
珊瑚满头问号。
“你觉得凭借冯大人的家底，能这么快就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还是黄金的。”籽玉端着一盆清水进屋，伺候顾青薇净手。籽玉笑道：“这银子可是冯公子从银号借的。”
“那又怎么了？”珊瑚不明所以，取了帕子站在一边，等着服侍顾青薇擦手。
“京城的银号是很多，可能随时拿出一万五千两现银的却不多，尤其是这个时候，银号流水多得很，想一次提供这么多银子也是难的。”籽玉接过柔软的帕子将顾青薇的手轻轻擦干，接着道，“咱们小姐为了让冯公子能凑齐这些银子，可是把几间铺子的现银都拿出来了，好不容易才凑出这么多，都存到了京城最大的银号，就等着冯公子去银号借银子呢！”
珊瑚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珊瑚，待会你跟榍石按着单子，把银子给铺子送过去，一下抽这么多现银，铺子也怕周转不开。”顾青薇拿了热帕子覆在眼睛上，平躺在软榻上，声音慵懒，“籽玉，你把冯家当掉的铺子看一下，哪些是能赚钱的，等到银号出手的时候，就把它买下来。”
冯远镇用家里的几个铺子低价做抵押，才从银号借到的银子。要不是他认定那画被顾青蕙烧了，冯远镇也绝对不敢去冒这个险。如今银子已经没有了，那几个铺子，冯远镇是赎不回去了。
珊瑚好不容易动了下脑子，踌躇道：“小姐，那毕竟是冯家的铺子，若是正大光明的收了，怕是要与冯家……”到底冯老爷在朝为官，两家弄得太难看总是不好。
“自打这金子进了侯府，两家就已经交恶了。那冯远镇心胸狭隘，记恨着呢，你就算再狠点，他也就那样。”顾青薇才不管这些。只要是能赚钱的机会，一个都不能放过；只要阻碍她赚钱的混蛋，一个都不能放过。
……
“小姐，荣德院那边吵起来了。”不一会籽玉提着一篮子新碳进了屋。
“大哥回来了？”顾青薇拿掉帕子，从梳妆台上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有细细的膏脂，散发出淡淡的香甜味道，涂在脸上清爽舒适。
“对，据说刚刚进侯府大门，就直冲进荣德院了。看门的仆子说，大爷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籽玉看了一眼顾青薇没再说什么。
崔大已经被关了两个来月，这期间，崔家为了把案子压住，使了不少银子，眼看压不住了，二十天前，大娘子终于亲自过来，请小姐帮忙。那时候小姐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把大娘子劝了回去。而后，顾青薇就给顾青英写过信，大约就是提起了庄子里的事情。
本该还有半月才回的大少爷，现在就火急火燎的回来了，可见是因着那封信的缘故。
小姐不表明心意，硬生生拖了方大娘子这么些日子，最后竟然一转手，将这烫手的山药彻底推给了大少爷。可是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崔大生死攸关的时刻，方大娘子他们等不及，而大少爷，似乎也等不及了。
本次大少爷出差许久，似乎是去拜访什么人，可以为他为官提出助力。要知道，谁要敢阻拦顾青英官场春风得意，定会遭到无情打压报复。越是如此时刻，越是小心谨慎，绝不可留人话柄——崔大，死定了。
在顾青薇看来，凡是祸患皆要彻底清除干净。今日崔大必须得死，免得以后再生祸患连累侯府。
自家小姐处处都算计到了，无论是庄子上的事，亦或是二公子的事，小姐总能化险为夷，处处得益。这般计算，谁能料得到是出自一个闺阁女子之手。籽玉真是心生佩服。
顾青薇本来还打算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突然转身去收拾账本，道：“籽玉，赶紧收拾收拾，咱们立马去庄子上泡温泉！”
大少爷已经回来了，事情由他去做就是，而顾青薇要做的，就是立马抽身，躲得远远的，谁都不要来烦她。
籽玉一下就明白了，也不敢耽搁，立马招呼丫鬟婆子收拾东西，不过一个时辰，主仆几人就坐上马车，朝着温泉山庄去了。
这个庄子并不大，在城郊以东，是张氏的陪嫁，这里没有良田千亩，每年也不能给顾青薇带来多少收入，只是有几处温泉分外喜人，让顾青薇舍不得卖了这处家产。
顾青薇是突然到访，看庄子的老奴实在是吃惊不已，赶忙将人迎进来，又招呼其他人赶紧收拾屋子。这庄子本就不大，也就没多少下人，一通忙活下来，竟已经去了大半天。
顾青薇窝进圈椅里，只觉得浑身黏糊糊得不得劲。外头天已经彻底黑了，她盘算着，不若先去泡个温泉的好。
这处温泉本是露天温泉，今年年初，顾青薇吩咐下人，在温泉上又修建了歇房，如此，这就彻底变成了室内温泉。
这也是为了安全赵晓，也实在是没法子，温泉处在地势低洼处，周遭大树林立，谁能保证树上没有贼人偷窥呢。
顾青薇在外间换了衣服，只着轻衫进了温泉房。她穿着一袭花灰半漂戳纱六角梅花罗云纱，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丛林绿借色绣缠枝芙蓉花绫散花裙，周遭水雾弥漫，虚乎缥缈，顾青薇缓步其中，恍惚间竟如仙子入凡一般。
自打顾青薇一进门，房顶上宵小的嘴角就弯着没落下来过。
准确来说，房顶的横梁上有两个宵小之徒。
宋黎斜靠在梁柱上，眼睛盯着顾青薇动也不动。旁边的池青脑袋被宋黎死按在梁柱上，动也不能动。俩人皆是发丝沾水，衣衫不整，显然是刚从温泉汤里逃出来的。
宋黎与池青自打两年前发现这处温泉，就偶尔会来泡泡澡，休息休息。虽说这是私宅，可那又怎么样？这俩人霸道惯了，只要他们称心如意，其他皆不是烦碍。后来这温泉上又多了处建筑，可依旧没能阻拦他们来这享受。
这都两年了，他们通共也只来了七八次，也从来未被察觉过，谁知道，今天他们栽了。
方才他们刚刚脱衣下水，就听到外头响动，隐约间竟还是女子的声音。这屋子也只有一个出口，他们也顾不得许多，匆匆套了衣裳直接跳上了房梁。
池青本还窃喜，能窥见女子沐浴，该是如何幸事。顾青薇一进门，他只看了一眼，心尖儿都在颤，人间竟有此绝色，当真是开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