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媳妇还想说什么，黄大嫂一个厉眼瞪过去，她立刻蔫了。
最终，咬着嘴巴上了牛车。
药铺中，学徒看到被黄大嫂搀扶的小媳妇，顿时了然，“你们在这等等，我这就请大夫过来。”
说完，特意搬了一个凳子。
“先坐下，别累着，”黄大嫂把凳子放到儿媳面前，“你这月份还浅，可不能累着。”
凳子上的黄山媳妇，简直如坐针毡。
“娘，”她委屈地看着黄大嫂，“我真没怀孕，咱们回家行不行。”
她可不想丢脸丢到镇上。
“你这孩子，”黄大嫂有些头疼，“怎么就是不相信娘的话，娘这个过来人，还能骗你不成？”
“可我真的没有……”
“侄媳妇，”姜暖看着快要发飙的黄大嫂，连忙打住她的话，“怀不怀孕再说，咱们就让大夫把把脉，看看身体有没有问题，有问题抓药，没问题也可以安心。”
“就是，”黄大嫂立刻附和，“你现在可不行，就是那书上说的讳什么医什么？”
“讳疾避医。”
“讳疾避医要不得，”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从后方幽幽地传来，“别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多少人就是小病拖成大病，最后成了不治之症。”
“大夫说得对，可不是这个道理，”黄大嫂一脸认同，“我记得钱寡妇她公婆，就是这样拖死的。”
刚开始只是风寒，不愿意浪费钱，拖来拖去，严重了，想治也治不好。
大夫点点头，指着黄山媳妇沉声问，“可是给这位娘子看病？”
“对对对，”黄大嫂一脸笑容，“我这儿媳妇怀孕了，劳烦大夫给看看，能不能开点保胎药。”
“怀孕？”大夫古怪地看了黄山媳妇一眼，而后，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把脉。
盏茶后，才松开手。
“大夫，怎么样啊，我儿媳妇怀多久了？”
“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不可能呀？”黄大嫂一脸不信，“她肚子确实胖了那么一点，是不是月份太小看不出来？”
她儿媳的肚子，她每天盯得可紧了，有那么一丁点变化，她都能感觉出来。
这几天，肚子明显圆了一点。
大夫摇摇头，“五脏不调，阴阳偏有虚实，三焦不和，冷热并结，上下不通而后不利！”
“丫丫，大夫这话，什么意思？”黄大嫂小声问。
“大嫂，”姜暖一脸尴尬，凑到她耳边解释，“后不利的意思是便秘。”
“大夫，”黄大嫂听到便秘两个字，简直要抓狂，“你再好好脉，是不是弄错了，我儿媳，她，她怎么可能便秘呢？”
“娘，”黄山媳妇羞的把头都买在了胸口，“你别说了。”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才慢悠悠地开口，“饮食燥热肠胃不结，房事过度阴气凝结，再加忧思过重，才会食欲不振，大便不通。”
第158章 委屈
听到房事两个字，黄山媳妇噌的站起来，无措地低头捏紧手指。
她真没想到，大夫连这个都知道。
真是羞死人了！
大夫的话，让姜暖明白了原因，“大夫，你看着给抓点药吧。”
这事，确实让人挺难为情的。
“大夫，”黄大嫂没怎么听明白大夫的话，“我儿媳妇怎么会便秘，咋回事呀？”
“吃的太燥，房事又太过频繁，”黄大夫执笔，写出一个方子，“多吃点菜疏，房事上克制点，服两三天药就行。”
这直白的话，让黄大嫂又羞又恼。
“谢谢大夫，”姜暖接过药方，拉着黄大嫂去一旁抓药。
这事太过出乎意料，若不是黄大嫂脸黑的厉害，她都忍不住笑出来了。
“害羞什么，”老大夫摇摇头，“都说讳疾忌医要不得了。”
回来的路上，黄大嫂冷气嗖嗖地往外冒。
“这是咋了？”黄老爹一头雾水，“大夫咋说的？几个月了？怀象咋样？”
“别提了，爹，”黄大嫂满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地方说，“大夫说她后不利，难怪我瞧着她肚子鼓了一些。”
拉不出来，可不堵在里面。
原以为是自己孙子，谁知道是这些个污秽玩意儿！
“啥叫后不利呀？”黄老爹满脸失望，“怎么就没怀呢？”
长孙无子这件事，一直都是黄老爹的心病。
原以为今天能解决，谁知白高兴一场。
“就是便秘，”黄大嫂狠狠地瞪了儿媳妇一眼，“还有些更羞人的，我都没脸说。”
“那个，”姜暖清了清嗓子开口，“这事大山也有责任，大嫂回头嘱咐一下，小年轻不懂这些利害，咱们做长辈的还是要多操点心。”
“大山有啥责任，”黄大嫂不满地斥责，“老大媳妇，别整天就知道缠着你男人，大山服徭役够辛苦了，回家还要应付你，你不心疼自己相公老娘还心疼自己儿子呢。”
这话，说的黄山媳妇脸色煞白。
“好了，”姜暖柔声劝解，“事情过去就算了，他们还年轻，难免有些疏漏，多教着就好，大嫂别生气了。”
这种事，一个巴掌怎么可能拍的响？
只是这些道理，即使说了，气红眼的黄大嫂也听不进去。
“七年了，连个蛋都没下，你说让我怎么不生气？不能下崽，老实伺候男人我也不说什么，弄出这些糟心事干啥？”
“这事，”姜暖摸了摸鼻子，“怪我。”
她就不该说什么看大夫。
“怪你干啥？”黄大嫂奇怪地看了姜暖一眼，“你还能让她下蛋？”
咳咳……
“大嫂，”姜暖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连忙转移话题，“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也不能全怪侄媳妇，或许只是缘分没到，咱们再等等哈，不急。”
“我都等到别人家孙子打酱油了，”黄大嫂满肚子委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家大山，比小川成亲还早。
现在呢，大牛都能帮着家里干活了，她孙子还没影呢。
每次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堵的厉害。
第159章 难受
闻言，姜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这种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什么滋味。
良久，才小声说，“会有的，肯定会有的。”
两人说话间，黄山媳妇越想委屈，呜呜的哭起来。
顿时，刚平下气的黄大嫂立刻忍不住喷火了，“我又没怎么着，又开始掉你的猫尿了，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
凭良心讲，黄大嫂觉得自己这个婆婆做的够好的了。
虽然有时候会骂儿媳妇几句，却连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儿媳嫁进七年没下崽，她也只是嘴巴上威胁几句，并没有动真格。
每年各种求神拜佛进香求菩萨保佑小两口早点生孩子，又找各种大夫……
她这一天天操碎了心，还没怎么着呢，人家开始委屈上了。
“娘，”黄山媳妇情绪很崩溃，“我受够了，你干脆休了我吧。”
孩子孩子，天天睁眼闭眼都是孩子。
她不想要孩子吗？
可怀不上，她有什么办法？
各种办法都试过了，还是没孩子，她也不奢望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休你？”黄大嫂气的啪一下拍在车板上，手瞬间红肿起来，“走，这就把你送回娘家，你这儿媳，我是要不起了。”
“大嫂，你这是干啥呢，”姜暖真急了，“好好的，说什么休不休呢，咱们做长辈的，哪能跟一个孩子置气。”
说着，给黄山媳妇递一个眼色，让她赶紧哄人。
“娘，是媳妇错了。”话说出口，黄山媳妇也后悔的厉害。
冲动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才感觉到后怕。
倘若真的被休回娘家，不能生孩子的自己，除了死还有什么出路。
更别说，自家相公对她那么好。
“好了，”前方的黄老爹突然出声，“这种话不能乱说，咱们是地道人家，不兴休妻。”
“爹，”黄大嫂委屈地流了眼泪，“儿媳难受啊。”
“这么些年，儿媳自认没做过磨挫人的事，即使她没生孩子，也没真对她干嘛，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给她养身体，还没怎么样呢，她就开始委屈上了……”
“凭什么呀，还要我当祖宗供着不成？”
“天天哭丧着脸子，给谁看呢？”
“今天更好，就说了这么几句，人家直接自请下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家多刻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