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不停地嘘寒问暖，发小也帮他夹菜，孩子们好奇地看着自己，不停地问出各种稀奇古怪地问题。
一时间，感觉魂儿都要飘了。
“姥姥，”赖子真诚地望着姜老太，“这些已经够吃，您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吃。”
“走年纪大了，胃口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小伙子，”姜老太摇摇头，“这碗小米粥就够喝了，多了不消化。”
听着两人反反复复一样的对话，姜暖有些无奈。
“娘，你不用这么客气，都是自己人，让他自己吃就好。”
她娘这个喂法，也不怕把人撑着。
这会儿的功夫，赖子已经被催着喝了三碗粥，还吃了两个肉包子。
“也是，”姜老太眯着眼开口，“那我就不劝了，你自己吃，别客套哈。”
“谢谢姥姥，”赖子重重点头，“我自己吃就行。”
天知道，他已经撑得走不动路了。
平日，早上一个包子就能对付过去，今儿吃太多。
不过，他依旧没停下嘴巴。
只因为姜暖说的都是自己人那句话。
赖子的好食欲带动了其他人，黄老大几兄弟个个比平日多吃了一个包子。
就是姜暖，也因为他，多喝了半碗粥。
第91章 无力
早饭吃完后，赖子并没有多待，趁着没人的时候离开了。
黄老大要他中午过来吃饭，他只是笑了笑，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赖子走后，黄小四终于找到了吐槽的机会。
“娘，你不知道，赖子哥家里多埋汰，院子里不仅堆了各种破烂，什么断了三个腿的凳子，落满灰的箩筐，稀碎的砖瓦……好多好多，用了一宿才整理好。”
“所以，”姜暖嘴角抽了抽，“半夜三更的，你们一群人在打扫院子？”
这神操作，姜暖简直给跪了。
什么时候打扫不行，偏偏要大晚上。
想到这，姜暖有些同情赖子的邻居，也不知道昨晚吓到没有？
“不止呢，”黄小四抽了抽鼻子，“赖子哥家真的埋汰，屋子里都有一股臭味，厨房都落了蜘蛛网。”
说着，黄小四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日子的，这么大人还不会照顾自己，真是可怜。”
想到院子里的埋汰样，黄小四就觉得赖子真是可怜极，住那种地方，还不如住他们家的牛棚呢。
想到这，他立刻紧张起来，“娘，咱们家的牛怎么样了，没被偷吧？”
“没有，放心啦，”姜暖摸了摸黄小四地头，“把黄毅叫过来，今天再教你们几个字。”
“嗯，我这就去。”
教完小四跟黄毅，姜暖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
说好的去黄叶家搬白菜的，她居然给忘记了。
拍了拍脑袋，姜暖连忙把儿子叫过来，“你们几个，去黄叶家把白菜搬回来，原本说的是昨天，我给忘记了，也不知道他们急了没。”
何止急，黄叶媳妇都急哭了。
姜暖走后，她立刻把白菜收拾干净。
老的、黄的、烂的叶子全都掰下来自己吃，白菜跟上的泥也全都洗干净，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角，就等着黄老大他们兄弟过来拿。
结果，从黄昏等到月上中梢，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她想去问问看，既舍不下脸面又觉得天晚，急得一个人坐在厅堂哭。
也不敢大声，怕扰到已经睡着的黄叶。
大夫曾再三嘱咐让黄叶吃好喝好睡好。
前两件她没办法做到，也只能让他睡好。
哭了半宿，实在又困又累，才回房睡得觉。
清早起床时，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怕被发现一直低着头。
不过，终究没瞒下去。
“媳妇，”躺在床上的黄叶敏感地察觉到妻子的异样，“咋啦？是不是出了啥事？”
“没，没有，”黄叶媳妇有些惊慌，连连摇头，“啥事都没有，你别多想。”
“没有你低什么头？”黄叶并没有相信妻子的话，“抬起头，我看看怎么了？”
“真没事，”黄叶媳妇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当家的，我去给你做早饭。”
说完，慌乱地逃出房门。
见状，黄叶无力地放下手。
他这个连婆娘都无法保护的废人，不配活在世界上。
他媳妇多好的姑娘，却因为她日渐憔悴，现在更是瘦的没个人样。
大巴的铜板砸出去，这双腿依旧没有半点感觉，或许……
第92章 出事
想到这，他看了看纤细的胳膊，艰难地用手拖着身子，一点点靠近墙，而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撞。
……
黄叶媳妇儿煮好白菜汤端过来时，看到斜躺在床上的黄叶，一片殷红，脸色煞白的没有一丝血丝。
啪！
盛着热汤的碗落在地上，顿时水花四飞溅，破旧宽大的裤腿上满是沾满白菜叶的汤水。
她哆嗦着手，把手指探到黄叶的鼻尖。
幸而，最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鼻尖的气息虽然微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
这让高度紧张地黄叶媳妇松了松心弦，而后，一直压抑的恐惧喷薄而出。
“当家的，”她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你的心可是石头做的？就这么想抛弃我？”
悲切凄凉的声音，如失去爱侣的孤狼，心中悲痛不已，却隐忍而压抑。
抹了抹眼泪，她爬上床把黄叶的睡姿矫正，又用温水清理干净额头的血水。
而后，急匆匆推开门去镇上请大夫。
黄老大几兄弟过来时，看到满脸慌张的黄叶媳妇，连忙叫住人，“嫂子，去哪啊？我娘让我来你家搬白菜，钱都带过来了。”
“大川，”黄叶媳妇像是遇到救星，扑通一下跪下来，“嫂子求你，救救你叶子哥，帮忙把大夫请过来好不好。”
她一个妇人，脚力比不过男人，走一趟镇上，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
“叶子哥咋啦？”黄老大一头雾水，“嫂子先别急，我先进去看看，不行立刻请大夫。”
“那你快点，”黄叶媳妇急忙把刚锁的门打开，“你叶子哥想不开，自个撞了墙。”
“什么？”黄老大满脸骇然，连忙小跑进去，“怎么会这样？”
匆匆看了一眼黄叶，感觉他气息稳定后，黄老大让黄老二在这守着，自己急忙回家一趟。
“嫂子别担心，”黄老二安慰，“我家里买了牛，咱们用牛车把叶子哥送到镇上，肯定会没事的。”
黄老二表面稳重，心里却急得不行。
即使平常打的交道不多，这也是自己隔房兄长，到底血脉同族，怎么可能一点不关心？
他真怕黄叶出了什么事。
“嗯，”黄木媳妇感激地冲着黄老二笑了笑，“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个主意，幸好有你们帮忙。”
黄家，姜暖得知黄叶寻死后，心中很是复杂。
她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儿子，“镇上不行就去县城，别怕花钱，救命要紧。”
很多时候，寻死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过于绝望。
对于这个被现实压垮的汉子，姜暖心中很是怜惜。
他也只是比黄老大大五六岁而已，本该朝气蓬勃的年纪，却承受了太多太多。
黄老大点头应和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娘，咱们家还有别的衣裳没？我刚发现叶子哥只穿了一条渎裤，在家里还行，到外面就不好看了。”
“箱子里有你爹以前的衣服，你等等，我这就去拿。”
从家里出来，黄老大没敢耽误时间。
几兄弟齐心协力把人抬到垫着被子的牛车上，急匆匆驾车出村。
第93章 院子
这事挺让人难受，无论如何，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姜老太知道后，沉沉地叹一口气，“谁家都有个艰难的时候，往后，能帮把手就帮把手，好歹别把人往死路上逼。”
“嗯，”姜暖一脸懊恼，“以前就觉得他们家艰难，我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早知道该早点伸把手的。”
她当时想等几天卖了白菜有了闲钱再看着帮忙，现在才发觉，不是所有事都按照自己的意志发展。
黄叶的事到底传了出去。
黄家兄弟用牛车送人的时候不少人看到了，得知情况后，不少人跟过去帮忙。
这件新出炉的大事，吸引了黄家口全部人的注意力，连姜暖家突然多了一头牛都没人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