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忍着笑:“那是我大哥人品不好?”
月落眼睛都得抡圆了:“开玩笑,霍将军保家卫国奋勇杀敌,乃是不折不扣的大英雄!”
锦绣摊手,笑意溢了出来:“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月落回味过来,知道阁主又在逗她,却也生不出窘迫的心思,她叹了口气说:“是我不好。”
“我的身份,如何配得上他。”
这些天京城百姓们都在讨论霍锦和的婚事,她越听越担心。
若是让那些满心期待的百姓知道他们的大英雄娶了个青楼女子……
他们会怎么说他?
她其实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那些人说她攀附权贵也好,说她贪慕虚荣也罢,她都认了,但霍锦和他,他是个好人,不该被自己连累……
锦绣托腮想了会儿,她明白了,这是典型的婚前恐惧症。
“配不配得上,你觉得谁说了算?”
“换句话来说,我大哥求亲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谁了,你觉得他在乎吗?”
正因为他不在乎,月落才更不想连累他。
“可成亲不是一个人的事,霍家能认可我吗?”
看月落的神色锦绣就知道她这个恐婚症状有点严重,她当机立断拉着月落就进了霍府。
月落本是想拒绝的,但一来她怕挣扎的时候伤了阁主或者暴露身份,二来,入目所见皆是绚烂的红。
她被晃了眼。
没人知道,月落自小就有个愿望,只做正妻,绝不为妾。
她曾想过,哪怕对方只是看中她的颜色,她也要牢牢把握住正妻的位置。
哪怕那人妻妾成群,哪怕那人流连花丛,哪怕他不归家,哪怕他不爱她。
换做那时的她,若是遇到今日这般光景,大概宁愿杀了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也要保住她梦想中的未来。
可是她已经改变了呀。
她没办法因为自己一己之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又不希望霍锦和因为她的原因受人唾弃,她好怕见到霍锦和因为她的事情和家人争吵。
这念头刚刚转完,从府里大步走出四道人影。
“锦绣!”
“姐姐!”
月落连忙躲到了锦绣身后。
霍锦和眉梢一挑,询问的眼神投向自家妹妹。
锦绣耸肩:“在府里闲着没事,来看看哥哥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
第1028章 又不是第一次
“哦对了,哥哥你让我给未来大嫂定的头面和喜服都做好了,你要看吗?”
月落心中一动:原来是他?
霍锦和居然是这么细心的人吗?
怎么办,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霍锦和摇头:“不看。”
月落心头火热冷静下来:也是,大概只是出于责任,走个流程罢了。
真是的,她自己一个人一头热的欢喜些什么呢。
霍锦和后半句话这才又继续钻进她耳中:“我要留着大婚那天看个惊喜。”
月落:为什么她的眼眶居然有些热?
锦绣没看身后,却能感觉到拉着自己衣襟的手有些紧。
她看向虞落霜:“娘你这是打算出门吗?”
后者点头:“对啊,你大哥说你未来大嫂喜欢练功夫,而且对刀法情有独钟,我就让人订了套小巧的弯刀,正打算去拿呢。”
霍镇南跟着帮腔:“原本啊,让人送上门来就行,但是你娘亲等不及,非说要亲自去看看,万一不满意还能当场改一改。”
锦绣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看来爹娘对大哥的亲事很满意呢。”
月落紧张的心跳都乱七八糟起来。
虞落霜笑嘻嘻道:“可不是,没想到你哥这样的大老粗居然能娶到你嫂子那么精贵的人。”
“听说她还是你姑苏阁的得力干将?”
“人美能力强,在边关的时候不比男儿差,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你哥是前半辈子积德才能娶到这样的好媳妇儿呢!”
后面发生了什么月落已经听不大清楚了。
她现在满心都是——他们知道我是谁!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并不在乎!他们还说我巾帼不让须眉!
她觉得自己快飘起来了!
意识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站在莺歌房门前。
也不晓得为什么,在现在这个心情愉快到要上天的时刻,她居然率先想到要把这份愉悦分享给莺歌!
她现在有些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气,门没锁,被她拍了两下直接开了。
屋里传来有什么倒地的动静,月落一时担心直接跑了进去。
“你没事吧?”
屋里,莺歌正被容靳按在桌子上掀起里衣衣摆给上药,一回头和月落大眼瞪小眼。
月落恰好听见容靳不冷不热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挣扎什么。”
莺歌说:“滚。”
这场面让月落顿时产生不好的联想,她二话不说提起凳子就朝容靳砸了过去。
容靳还按着莺歌,药涂到一半懒得动弹,便硬生生挨了一下。
莺歌呆住:“你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又不躲?”
容靳居然笑了下:“在上药。”
这场景真特么叫人莫名熟悉。
熟悉到令莺歌脑仁泛着疼。
神经病啊,等会儿再上,药是能过期了怎么滴?
月落这才反应过来乌龙:“不好意思,我,我误会了……”
具体误会什么,她没敢说。
然后她视线一飘,瞧见莺歌背后的伤痕,以及被伤痕掩盖之下的一个火纹印。
她的瞳孔猛然紧缩。
那道纹,她也有。
有人对她说,那是家族徽章,是为了防止族人流落在外特意纹上去的,代表着家人的羁绊。
第1029章 大婚
当时她对此十分唾弃。
“如果这羁绊当真有用,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骗人的东西,我不稀罕。”
她还说:“既然等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来,那我希望从洗以后,他们都不要再出现。”
“我恨他们。”
月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总之回去以后,她的脑袋乱成一团。
简答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我是谁他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在这里”。
思虑无果之后,她很没出息地选择了逃避,这一逃,就到了大婚当天。
锦绣在远朋楼后院问莺歌:“真不打算认亲?”
莺歌摇了摇头:“谁不知道赵家独子是个废人,还……我要认她,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她有个这样的哥哥。”
“赵家的人都死绝了,与其让她背负着家族的仇恨,不如就这样让她做个开开心心的将军夫人。”
“霍将军说成亲后不必让她留在京城侍奉父母,下次回边关时他会带着月落一起走。”
“就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会和霍家军一起上阵杀敌,也算是为族人们报仇雪恨。”
“而且边关不同于京城,没人会认出她是曾经的花魁,她可以不必在乎旁人目光,活得自在。”
“爹娘若是泉下有知,也定会欣慰。”
这些都是莺歌的私事,锦绣不宜太多过问,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出去帮忙。
远朋楼今儿歇业,但并没关门,作为新娘子的娘家,气派不能落于人后,远朋楼的流水宴摆上了京城大街,沿路都是说喜庆话凑趣儿的百姓。
月落在屋里梳妆打扮,得知最近茶馆演了几出新戏。
戏里说的是一位深明大义的清倌花魁远赴边关送上自己所有积蓄,并且和将士们一同杀敌的故事,不管此事出于谁手,也不管这么做究竟有没有用,这份好意她心领了。
按照大夏的规矩,新娘子出嫁当天得脚不沾地,所以需要一名娘家兄弟背她出门,这活儿被众人争相抢夺,最后用掷骰子的方法决胜负,竟被霜降赢了去。
霜降的年纪可以给月落当爹,且他还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掌握着炼铁纲要的炼铁大师,由他送嫁,月落的面子足足的。
当然,她怀疑那些人是故意使然。
姑苏阁那些人啊,为了给她撑场面几乎全员出动,就连从前嫌弃她矫情和她不大对付的莫向安也笑嘻嘻加入。
当时看到那场面,要不是不想弄花这两个时辰才折腾好的妆容,她差点眼泪都出来了。
姑苏阁众人吵吵闹闹计划着等会儿怎么玩耍,忽然几位掌柜同时捂着肚子脸色铁青。
莺歌闻讯而来,正板着脸想到有外敌上头,就见容靳朝门外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