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外面?”
沈月柔将头埋进棉被里,她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无助、害怕。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推开了门扉, 艽子似乎没有阻拦,难道他也是庄贵妃的人吗?庄贵妃没有惠妃抽骨做药引,便来寻她的骨头了吗?
怀孕的女人竟然如此脆弱。
那人越走越近, 向她的床榻过来, 鞋底摩擦地面,发出难听的声音, 将沈月柔的心绪拨的凌乱。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沈月柔缩在被子里,无助的问着。
当被角被人撩起时,她看见那张冷峻的脸庞, 含着暖暖的笑意,冲她眨了眨眼睛。
“皇上!”
沈月柔蹭的扑了上去,猛地勾住他的脖颈,一直隐忍在眼眶里的泪珠,哗哗的落了下来。
“怎么了?为什么哭?”
“我害怕!特别特别害怕!”
“不怕,朕在呢,朕护着你,一直一直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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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衍依靠在床榻上,看着腿上的人儿终于睡熟过去,轻轻摸了摸她雪白的脸颊。
这样惊恐脆弱的她,苏衍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可以策马奔腾在无边荒漠之上,也从不曾说一个怕字,可以不惧艰险,踏上千里寻夫之路,没说过一个怕字,可就是这样勇敢、坚强的女孩,竟然在这深宫之中,怕的缩到被子里,不敢示人。
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呢?
苏衍将身旁之人的手指紧紧握着,他忙了两日,不分昼夜的批完积累的奏折,又跟内阁大臣将重要之政事商议了个柒柒捌捌,这才抽出时间想来看看她,知夜已深,怕打扰她,便便悄悄而行,连刘冉都只留在珑月阁殿外守着。
然而他却没想到,沈月柔却没睡。
或许是太累了,苏衍想了一会,便也觉得困倦,将人揽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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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柔醒来时,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噙着笑,闪闪亮亮的。
“皇上,您在看什么?”
“看朕的小娘子,睡相可真甜啊。”
沈月柔脸上一红,将小脸埋进那结实的胸膛里,嗔笑道:“不打呼噜吗?”
“嗯,让朕想想。”
苏衍修长的手指将她的下巴勾了起来,微微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道:“不曾打鼾,倒是流了口水呢。”
“嫔妾才不……”
不流口水。
话还没说完,红唇便被身边之人覆了上来,他轻轻捻磨着,吸吮着,呢喃着:“好甜,娘子好甜呢。”
沈月柔微微张口,便被一条柔软偷了进来,抵在上颚。
她心口重重一跳,有些手足无措,雪白的耳根染上红晕,额头上也渗出一片湿汗,她唇瓣红润,柔软而泛着水光。
铺天盖地的吻席卷而来,炙热又似乎隐忍,更多的是疼惜,沈月柔被他吻得几乎要被融化了,喉间忍不住轻声哼了哼。
她的声音很绵很细,像只刚出生的小鸟,稚嫩又让人不忍欺负。
吻了很久,沈月柔觉得头都有些晕了,直到屋外刘冉的咳嗽声响起,他才不舍的离开那香艳柔唇。
沈月柔的衣衫从肩膀滑落下来,苏衍盯着那雪白,俯下头,细细亲吻。
隐忍而又神情。
“月柔。”
沈月柔有些动情,声音都微微发颤,哼了一声。
“你是朕唯一的女人。”
他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四目相对间,沈月柔有些惊奇,微微张口。
像是无声的引诱一般。
苏衍俯下头,唇瓣又贴了上去:“不许问,不许胡乱猜想,你是朕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
沈月柔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天子的告白吗?
所以,这是需要互相回应的吗?
“唔……皇上也是嫔妾的第一个男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说完,却听见那人轻笑一声,这是什么?嘲讽吗?还是说自己回答的格式不太对呢?
来不及多想,便又被那人一阵亲吻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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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苏衍的一番话,以及……清晨的那番旖旎,沈月柔觉得昨夜的那些难受、不舒服,甚至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害怕,都被那个又长又甜的吻清扫的无影无踪。
嗯,我又可以了!
苏衍穿戴整齐后,便在她的额间一吻,轻声道:“朕去上早朝,娘子再睡一会儿,今日朕让内务府给你来量尺寸,要做封后的衣裳。”
沈月柔本来还有些沉溺在那个吻里,然而却被他的话突然惊醒:“封后?”
苏衍狭长的眸子微微一弯,嘴角上扬:“皇后,你一直想要的。”
说完便转过身从卧房出去,拉开门,消失在清晨的阳光里。
武则天:“撒花,恭喜月柔妹妹,如愿以偿了。”
卫子夫:“哇!好深情的小皇上啊!实名羡慕!”
刘娥:“咳咳,哀家该跟那几个后辈告别了。”
万贞儿:“有点想哭怎么办?本宫舍不得那个重重重孙子啊!”
叶赫那拉氏:“总算,总算是功德圆满了吧。”
谁知却被卫子夫泼了盆冷水下来。
卫子夫:“姐妹们,先别高兴和忧伤,到封后大典还有一段时间,大家一定不能懈怠,守好最后一班岗!不给坏人留一丝机会!”
沈月柔渐渐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她知道眼前还有个很重要的人和事没有解决。
庄贵妃决不能再留在后宫之中!
有时候人总是不禁念叨的,想着谁,谁就来了。
早膳过后,沈月柔坐在椅凳上,看着重樱在缝制小孩子的衣服,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她还真是想笑。
忽然,艽子来报,说是湘瑾宮的碧琪姑娘来请,庄贵妃有事要沈贵人走一趟湘瑾宮。
沈月柔看看重樱,道:“你在这照顾翠果和那位,让红珠陪我去湘瑾宮即可。”
于是,沈月柔便带着红珠,跟着碧琪一起去了湘瑾宮。
湘瑾宮里来了很多妃嫔,沈月柔踏进殿门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她倒是许久没见过这么整整齐齐的后宫了。
放眼看去,挨着庄贵妃坐的是贤妃,再接着是丽嫔、还有两个不太熟悉的嫔位,再接着是凌贵人、郭婕妤……
马美娇和裴晶晶也在其中。
大家都盯着沈月柔,有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还有的在窃窃私语。
庄贵妃今日一声碧色衣裳,挽了流云髻,鬓角簪了朵粉色的绢花,显得十分娇嫩,正在专心致志盯着自己的指甲,看到沈月柔进门,长眉挑了一下,眼皮慵懒的抬了抬,红唇轻启道:“哟,人都来齐了吧。”
相思立在她身旁,自前向后望了望,道:“娘娘,人齐了。”
沈月柔福了福身子,便坐到唯一的空位上。
庄贵妃清了清嗓子,脆声道:“今日将姐妹聚在湘瑾宮,其实是有一事。”
她的眉眼显得十分漫不经心,有几分风轻云淡的玩味。
倒是沈月柔另一旁的马美娇,紧紧抿着唇瓣,看起来十分紧张。
“有人跟本宫说,沈贵人出宫时在黑水河边救了一个人。”
沈月柔淡淡看着庄贵妃,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身旁的嫔妃,有几位开始窃窃私语。
“哟,她什么时候出的宫呀?”
“我听说是去北疆寻皇上去了!”
“人家是沈相之女,有靠山,这宫门就像自家大门一样,想出便能出了,哪像我们这群可怜人,进了宫里,早就不知宫外是什么样子了。”
庄贵妃似乎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道:“有人告沈贵人与那被救之人,日日夜夜混在一起,不设男女之大防,恐怕……是有了私情呢!”
沈月柔依旧没说话,她倒想看看这番话到底从谁嘴里说出来。
倒是她身后跟着的红珠,一时没忍住道:“谁这么碎嘴,诽谤我家主子?”
哪知别人还没说话,相思倒是先开了口厉声道:“哪里来的浑丫头,敢在贵妃娘娘面前造次?!”
说完便从尊位上下来,走到红珠旁边,拽着她的衣领揪了出来。
“嗐,果然什么主子调教什么奴婢。”
“谁说不是呢?主子胆大妄为,做奴婢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月柔一把挡住相思的手臂,将红珠推到自己身后,直直看着相思道:“相思姑娘,恐怕我宫里的奴婢,还轮不到姑娘上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