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朝选年,张彩是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的。他心里早有准备。
“张大人怎么说?”谢棠倚在太师椅上,向刚从张彩府上回来的钱平安询问。
钱平安回道:“大爷,张尚书说……说他做不了这个主。”
谢棠笑道:“那你就再跑一趟。”他把一个锦盒塞到了钱平安手上,然后继续道:“把这份礼物送给张大人,他看了后,应该就想会和我谈谈了。”
钱平安接过那个锦盒,回道:“是。”
希望这份礼物,张彩能够喜欢。
张彩看到谢棠派人送过来的东西,气得发抖。
谢棠给他送过来的东西是他他宠妾和焦芳私通的证据。而且对方只拿出了残缺的证据,根本不全。
“我见你们家大人。”张彩对钱平安咬牙切齿道。“约在明天酉时三刻,锦绣坊。”
谢棠听到那个地点后,勾起了一抹笑。
张彩好渔色,果然名不虚传。
城南锦绣坊,谢棠到的时候已然是歌舞升平。
“我找张老爷。”谢棠今晚着墨色锦衣,锦衣外罩着墨蓝色狐皮大氅。玉冠锦绣,一副富贵景象。
那龟公见他身上的威势,心里忖度此人该是和张尚书同朝为官的官爷,因此更是谄媚了三分。
谢棠被那龟公引到张彩的包厢,那龟公为谢棠打开门。谢棠进去,只见两个娇媚女子倚在张彩的胸口。
说实在的,因张彩本身就是个俊秀风流的人物。这样的场景道说不上是难看,但委实让谢棠心生不喜。
他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才控制住自己心里的厌恶。张口后仍旧是那个沉稳的青年尚书。
“见过张大人。”
张彩虽然衔恨他,但是却是个无耻人物。他对谢棠笑得热情,好似从没干过陷害对方的事情一样,道:“伯安来了,快坐。”
好似两人是多年至交好友。
谢棠也不驳他,只是随意地寻一地方坐了。好似这地方的脂粉气根本触不到这位年轻的公子一般。
张彩看着就觉得心烦,直接拍了拍自己身旁美艳妓子的背。道:“去伺候谢大人。”
谢棠眼神清清凌凌的,那女子过来。他直接指着离自己有一尺远的一张小几道:“你坐那里。”
那女子委委屈屈地坐了,张彩道:“莫不是伯安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我让这里的妈妈给你寻来一个头牌过来。”
谢棠道:“今天在下来这里,是为了和大人谈事情的。”
张彩今天约谢棠来这里,也是有缘由的。一来这里的老鸨和他关系密切,在这里谈事情让他放心。二来他家里的老妻日日说孔氏命好,得了谢伯安这么一个不纳妾的夫君。他也很好奇,是不是真的有男人不近美色。
说实在的,他是不信的。
权钱和美人美酒,这是天下二分之一的人做官的奋斗目标。
但是今天看到谢棠这般作态,竟不是装的不好色?
真是奇怪。
谢棠道:“我的消息,是从牟指挥那里得到的。”
说到牟指挥三个字,张彩夹菜的手都明显停顿了一下。
牟斌手握锦衣卫二十余年,他的消息,真的很难不让人相信。
谢棠倚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手边的茶。然后不经意的看了两眼屋里的两位娇媚女子,道:“现在伯安要和大人谈一些事情,所以这些不相干的人士,是不是该被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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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张彩倚在软塌上, 掐了一把怀里女子的脸。然后笑着拍了拍一下那女子的肩膀道:“你和秀秀一起下去。”那女子带着另一个叫秀秀的下去了。谢棠又喝了一口茶。等到那女子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几近听不到的时候,他才悠悠地开口道:“您如今的宠妾,名叫东娘子。”
张彩看着谢棠, 心里依然已经有些信了。他有很多漂亮的小妾, 但是最宠爱的还是东兰。
而东兰是他在家乡的时候就养着的女子, 自然这盛京之中少有人知晓东兰的名字。
“东娘子在去岁的时候去城外上香。”谢棠道。“焦阁老和他的儿子那一日也偶然间去了城外礼佛。”
“这两路人去的是一座寺庙。”
张彩心里咯噔一声, 东兰是他最喜欢的女子。若是她背叛了自己,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谢棠看着张彩不大好看的脸色,心中充满着讽刺。然后他又一次开口道:“张大人难道不是金娘子的入幕之宾吗?”
金娘子,就是金筝儿。
金筝儿, 是焦芳的妾室。让焦芳父子相争的一个女子。
张彩听了容色终于出现了一些焦急的情形。谢棠笑意盈盈地看着对方:“我知道大人恨我入骨, 只是您家的小星和旁人私通的消息怎么能够让您为我让步?”
“只要您信了我的说的您家小星与外男私通的话,其实我手上的证据对您就没有什么用了,对吧?”他的话直接戳中张彩的内心。“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是再喜欢的女子, 对您也不过是个消遣罢了。”
这个人太自私,而过于自私的人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他只爱自己。
“但是焦家的两位大人不同, 若是他们知道张大人和金娘子的关系,只怕是要和大人撕破脸皮。”
“毕竟, 金娘子可是真真地把焦家的两位大人捏在手心里了。”
他语气冷淡,把焦家这种□□之事都说的十分正经。好像只是一个风流典故一样。
“我这里, 有张大人写给金娘子的书信。也有张大人送给金娘子的信物。”
“是一个黄玉吊坠,一块九龙玉佩,对吧?”
张彩心里清楚,对方是真真正正地把一切都握在手里了。张彩暗恨,刘瑾那时候为什么不把牟斌给处理干净?!要不是当时和牟斌结了仇却有没有把人处理地干干净净, 他又怎么会落入这个小子的手中。
张彩强自笑道:“我们好好谈谈。”
他的眼神好似毒蛇般锐利:“不知小谢大人,为何非要让你叔祖父回京?!”
谢棠十分闲适的倚在椅子上,控制住自己想要摩挲扳指的手指。闲闲地握了茶杯道:“家里几位阿叔年纪也不小了,按照祖父书信里的意思,是要安排他们外放的。”
“几位阿叔的官位低,不用麻烦大人,直接去文选司安排一下就行了。到时候我一人在京,难免独木难支。”
“但是叔祖父在外,如今已经正三品,朝选回京,还要麻烦大人盖印的。”
“因此麻烦大人了。”谢棠把那枚张彩熟悉的吊坠放在桌上,然后道:“大人安排好了后,我会把余下的东西还给大人。”
“说实在的,大人。”谢棠起身,重新穿上了自己的大氅,毫不露怯地看着张彩:“大人答应我,实在是捡了便宜。”
“大人若是不愿意,我去给宫里几位公公送礼,是一模一样的。”
“反正皇城里的太监,也不止是只有刘公公一位。”
说完后,谢棠拿起桌上的银制酒壶,往小银杯里倒满了一杯。然后扬长而去。
青年清正的声音在张彩的耳边环绕:“大人还请慢慢享用。”
谢棠走出去,才发现外面下起了薄薄的残雪。
雪花落在谢棠的脸上,直接化成了浅浅的水迹。没过多久就蒸发不见。钱平安执伞过来,十八骨青色绸伞遮住了谢棠的身子,为他挡住了早春里的风雪。
“大爷,我们该回府了。”
谢棠轻声道:“好。”
说是可以找太监,但是谢棠却是不想的。
毕竟,倒是若是惊动刘瑾。刘瑾让门下鹰犬查出来祖母的病况,他的一切筹谋就都毁了。
但是他知道,张彩绝对不会让刘瑾去查他。
因为张彩不会想让刘瑾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交易,也不想让刘瑾拿到他的把柄。
刘瑾想让张彩成为自己门前的一条狗,那么,凭什么张彩就不能有想要把刘瑾变成手中傀儡的想法呢?
人心复杂,不外于是。而当你猜到了,就可以把千种人心,化作手中利器。
二月的时候,各地的官员都回京述职。而三叔祖谢迪也就通过张彩,留在了京城,官职是刑部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