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之间互相解了心意,越子戚就没有说过什么海誓山盟,但是苏禾知道她爱她。
但是纵然如此,苏禾也没有想到,她能因她而放弃大道之途。
越子戚没有继续表白心意,只是道:
“没关系,我一定能得偿所愿,因为我是最强的。”
因为她是最强的,是以哪怕沧海桑田,她也要扭转时空,使一切重来。
因为她是最强的,所以她所愿的,就一定要达成。
哪怕千年修为散尽,哪怕仙界湮灭成尘,她也要使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好,”苏禾失笑,她突然觉得心头的阴郁散了些许,道,“那师父就恭祝你心想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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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位元婴修士在内,五位金丹修士在外,他们十人一同将灵气汇聚成为一点,直直地朝着百米外的巨大光柱汇去。
时间缓缓流过。
光柱的外围突然一抖,它的影子模糊了些许,终于有了破碎的痕迹。
好!
众人见此,心下一动,便咬紧牙关,加快了灵气输送的速度。
可是不够,众人的灵气还是不够。
哪怕有越子戚这么一个“永动机”在,大阵还是没有破碎的迹象。
终于,外围的五个结丹修士都力竭了,甚至有两人已经喷出一口鲜血,灵气一时不继,阵法差点因此溃于一旦。
幸好苏禾眼疾手快,一下子堵住了这两个缺口。
但也因此,两个金丹修士的压力一下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她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不少,弄得越子戚有些焦急。
可是不行,她无法帮助她。
阵法一旦开启,除非灵气已被抽空,不然绝不会停。
而到最后阶段,哪怕灵气已尽,只要人没死,就往死里抽。
越子戚是真的害怕悲剧重演。
她打定了主意,若是下次有金丹修士无法支撑,她一定要先堵上这些漏洞。
不能了,不能再让师父承担了。
果然,下次金丹修士崩溃的时候,越子戚和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各抢了一道。
离那阵法点百米内,剩下的只有他们六人和几个金丹初期的修士了。
这些修士是负责在阵法破开时扛着他们逃跑的。
阵法一旦运转,方圆千里内都会一寸寸地被侵蚀。
而那时,他们说不定早已力竭,所以需要几个人带着他们逃离这片区域。
那些耗尽灵气的金丹修士已经被扛走了。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的退出,代表着阵法的光柱终于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见状,另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接手了那金丹修士的灵气汇聚之路。
……
苏禾感到自己的灵气几乎快要被抽空了。
她有些后悔,或许她不该逞强,接过那两道灵气。
可是当时除了她,只有另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离那两个金丹修士最近,她不可能寄希望于别人,而当时只要稍稍一恍然,阵法就会溃散。
所以她只能接,也必须接。
见阵法终于开始颤抖,苏禾松了一口气。
从这时开始,已经进入了阵法的后半段。
哪怕是灵气被抽干,阵法也不会停止了。
苏禾静下心来,继续输送着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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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她丹田里的灵气已经完完全全的干涸了。
现在的灵气都是从她的骨肉肌肤里被挤压出来,朝着那阵法而去。
她感到丹田处冒出了一阵令人恶心的压缩感,几乎令她头晕目眩,快要坚持不住。
越子戚也发现了,她也是快要到强弩之末了,但还是试图多输送一点灵气,以减轻苏禾的压力。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阵自然也有自己的规则。
阵规便是——
弱者死,强者生!
……
如果只是在阵法的前半段,那么像苏禾现在的状况,早就被排斥出去,不再吸收了。
可是,现在是阵法的后半段。
当阵法感觉到所有人都开始力竭灵气几乎都要耗干净的时候,会从最弱的修士开始挤压灵气。
而苏禾,便是剩下五个修士中最弱的一个。
本来或许她不是最弱的,可是除开两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之外,只有她、越子戚和另外一个人了。
而这三人之中,越子戚天赋卓绝,自然强于她,而另一个人,他的身上只有自己的一道灵气,但是——
苏禾的身上可是背负了三道灵气!
……
等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迟了。
越子戚看着几乎已经没有气息的苏禾,目眦欲裂。
她现在唯一的所念就是让苏禾逃离这阵法。
该死的,什么绞杀魔族,什么拯救大陆,全都去死吧!
可是她不能,她被阵法死死地按在自己的位置上,只能看着苏禾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地流逝。
……
苏禾感到身上突然不再痛了,反而出现了几丝暖意,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而是自己大限将至。
她看到自己体内的元婴小人浑身青白,已经闭上了眼睛。
果然啊,不祥的预感,还是成真了。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睁开眼。
眼前却是模糊的。
但是苏禾能感知到越子戚的目光,她的焦急,她的后悔,她的挣扎……
苏禾全部都尽收心底。
她感到了无尽的后悔与思念。
她愿为大义而死,但是她不想死在爱人的眼前。
她能猜测到越子戚此刻的心境,她知道自己的死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对不起,对不起……
苏禾的眼角突然闪过一丝晶莹。
还有……那从未说出口的……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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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世界,陷入永寂。
第250章 换
阵法彻底破开, 耀眼的白光闪过, 所到之处一切尽消。
几位金丹期的修士想要赶紧带着剩下的几人走,可是越子戚却挣脱了束缚, 一下子扑到了苏禾的身旁。
苏禾的胸膛,已经没有起伏了。
越子戚满脸是泪,她听不到周围人的话, 满心满眼只有苏禾已经渐渐僵硬变得青白的脸。
她流着泪, 轻轻地吻上苏禾的嘴唇。
但是那人已经不会再回应她了。
她的微笑, 她的哭泣,她的嗔怒, 都已经被埋葬了。
她看到有人试图靠近她,她只能再一次地拔出剑。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道:
“滚。”
其他人看着那白光渐渐地逼近, 都选择了撤退。
越子戚抱着苏禾渐渐冰凉的身体, 心存死志。
但是若是死了, 就没有机会了。
但是若是死了,除了典籍里的寥寥数笔,师父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
最终,越子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选择了另一个方向远去了。
她不能就这样死去。
不然有谁会怀念师父呢?
大不了,就是再修三千年又如何?
反正她会记得她。
反正她会爱着她。
……
她不断地将所剩不多的灵气往苏禾的身体里输送, 以维持她身体的温度。
她一遍遍地亲吻她的额头,想要让她感受到温暖。
她向着一个方向直奔而去, 她要找一个人——
梁怀琰。
或许, 她能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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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前。
梁怀琰把炼成的圣品法宝交给她的时候, 突然沙哑地开口:
“你知道,我的家族擅长卜算吧。”
越子戚没有开口。
“上辈子,我好像欠你师父一条命,若你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那时她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上辈子……
上辈子……
梁怀琰的确欠师父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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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死。”
梁怀琰的话令越子戚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但是也活不了了。”
然而下一句就是泼冷水。
越子戚没空跟她玩这个文字游戏,她几乎是压抑着自己全身的力量才没让自己失控:
“要怎么做?”
“换。”
“换元婴。”
“换元婴?”越子戚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的可以吗?”
“可以,而且也只能是你的。”
原来这换元婴之术只能靠自愿,而这天下间,除了越子戚,又有哪个修士愿意把元婴换给苏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