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只是来给温晁找点小麻烦,让他睡不成觉而已。”魏无羡抬头看看天,又道:“现在还有点早,江澄,你要是不困有兴致的话就留下说说话,困了就回去睡觉吧。”
江澄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你想做什么。”
魏无羡嫌弃道:“你离我远点,我家这位可是陈年老醋,酸的很,别坐我怎么近,小心他找你单挑。”
从江澄来时,蓝忘机就放开魏无羡,不失礼仪的端坐在魏无羡身旁。
江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了之后蓝忘机就没吭过声,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冷嗖嗖的,为了缓解尴尬,江澄捂着嘴“咳咳”了两声。屁股往旁边挪远了点,距离魏无羡中间至少还能在坐两个人不成问题。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江澄看魏无羡还是没什么动作,便问道:“魏无羡,你究竟想做什么?都已经很晚了,别人都睡了。”
“是挺晚了,也是时候了。”
还没等江澄和蓝忘机明白他的话,就见魏无羡拿出随身携带的陈情。
笛声响起,悠悠扬扬的飘散在漆黑的夜空,带着蛊惑人心的旋律,蓝忘机和江澄并没有什么不适,突然从温晁屋里穿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那是温晁的声音。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啊!救命啊!!不要过来!!”
惨叫声连续不断,惊叫一声高过一声,透出骇人的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妖魔鬼怪一样,在漆黑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温晁为人嚣张跋扈,欺软怕硬。对家仆婢女也是一个不顺心非打即骂,毁在他手里的不在少数。
虽然叫声凄惨凌厉,但温晁似是被困入梦中无法脱身,不管身旁侍女如何呼唤,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江澄听着惨叫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道:“魏无羡,你吹笛做了什么吗?怎么温晁突然叫成这样?”
魏无羡收起陈情笛,嘴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没什么,小把戏而已,只不过是让温晁这几天没法睡觉,一睡觉就会被噩梦缠身,夜不能寐。”
“蓝湛,我们回去吧,我也好困了。”
蓝忘机虽也惊叹魏无羡的实力,但也并无多大反应,微微点头道:“嗯!”反握住魏无羡的手,两人跃下树往住所而去。
江澄一脸茫然,听着温晁的惨叫,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等两人走远了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嘟囔着骂道:“魏无羡你个没良心的,重色轻友,我还在这呢……”
第二天,各世家子弟看着温晁想笑又不敢笑,个个憋的满脸通红。
温晁眼底黑影重重,面色青白,像一只腌打了的公鸡。强打着精神督促各世家子弟背诵温氏菁华录。
昨夜睡下后不知怎么得,竟梦到那些卑贱被自己折磨死去的奴仆,面容狰狞的朝着自己索命。自己不停的跑,那些人始终浑身血污,面容惨白的追着自己,整夜不得安宁。
这日,世家子弟被赶往岐山一座偏僻的山林夜猎,让没有佩剑的众子弟在前边开路,吸引妖魔鬼怪的注意力。
温晁要死不活的坐在软娇子上,被温家修士抬着在后边跟着,世家子弟们看他那副样子忍俊不禁,要不是温家人在一边看着,恐怕早就捧腹大笑,痛骂一声恶有恶报。
温晁已经有三四天不曾合眼好好睡一觉了,连打盹都会看见有冤魂厉鬼来索命,像是一脚踩空,陷进阴森恐怖的沼泽里,无数厉鬼撕咬拉扯自己的躯体,身后更是有一双阴翳的眼睛时刻窥视盯着自己,让自己毛骨悚然。
睡不成觉脾气越发暴躁,对着众子弟稍有不顺心就恶言恶语,当众责骂,把人骂的猪狗不如,连身旁的温家人也尽量远离他,以免惹火烧身。
就这样过了不到一周,温晁不堪梦境折磨,卧病在床,温若寒招了旁支,专攻医道的温情来诊治。
温情见到温晁差点没认出来,怎么也没想到,昔日那个喜欢抛头露面,鼻孔朝天走的温晁,变得如今这般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眼球突出,整个人气若游丝的进气多出气少。
温情给他诊治,还没靠近就被他抓伤,温情找人强制把神志不清,状似疯魔的温晁绑了起来。
诊治过后,温情去找温若寒汇报情况,温若寒坐在台上,整个人不怒自威。
温情一本正经的回复道:“二公子身体并无异样,不过观其神情状况,倒像是冲撞了什么邪物,使其噩梦缠身无法休眠,我已开了安神助眠的药,让二公子好好休息,至于神智方面,温情才疏学浅,帮不了二公子,只能靠二公子自己走出来。”
温若寒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温情俯首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江澄听到消息后,立马去找了魏无羡,看到魏无羡还跟蓝忘机若无其事的吐槽温家饭菜清汤寡水,让人没有食欲,急急忙忙跑去来说道:“魏无羡,温家把他们家那个精通医术的温情找来了,她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魏无羡无所谓的说道:“我知道啊,不过你放心,温情看不出什么来的,顶多让温晁能入睡而已。”
魏无羡心不在焉的想着温情既然来了,那么温宁肯定也跟着来了。
江澄道:“温晁要是入睡了,你之前做的不是白费功夫了。”
魏无羡笑道:“即便温情不来,我也打算让温晁睡觉了。”
蓝忘机觉得意外,他以为魏无羡会一直折磨下去。
江澄更是不可思议的低声问道:“为什么,这样就完了?你不是说要提前杀了他的吗?”
魏无羡说:“是啊,可是他要不出门,每天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手围着,杀他太麻烦,先让他开心几天,以为自己好了,之后……就是他的死期。”
有了温情的药和魏无羡的刻意收敛,温晁总算有了好转,没几天又拖着骨瘦如柴的身体,跑来世家子弟面前耀武扬威。
没有了玄武洞那只王八,每天都是夜猎一些普通的山精野怪,这天世家子弟又被赶到夷陵山脚下夜猎。
魏无羡抬头看着乱葬岗,神情有些恍惚。
这里曾经是他的噩梦,也是他前世叛逃江氏后,一时安家立脚的起居之所。
☆、夷陵乱葬岗
蓝忘机一直跟在魏无羡左右,见他看着乱葬岗的方向沉思不语,走过去用宽大的云袖作为遮挡,不动声色的握住魏无羡的手。
魏无羡转头看他,阳关穿透树叶撒在蓝忘机俊雅至极的面孔上,带着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蓝忘机静静的看着他,浅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安抚。
魏无羡心想,真好,至少这一世有蓝忘机一直陪着自己,自己也不再是孤军奋战。
温晁在一旁骂骂咧咧的训斥金子轩,要不是兰陵金氏其它子弟拉着,金子轩来的第一天就能跟温晁打起来了。
几天下来对温晁的冷嘲热讽,他也能做到充耳不闻,全当放屁了。
蓝忘机与魏无羡并排走着,魏无羡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蓝忘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三五个少女从不远处走过。
魏无羡转身对蓝忘机说道:“蓝湛,你在这等着休息一下,我去要样好东西。”然后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其中一名少女走过去。几名少女见有人过来,当即停止窃窃私语。
魏无羡对着那名姑娘施了一礼,态度端正有礼,道:“在下云梦江氏魏无羡,绵绵姑娘,你的香囊可否给在下留一个。”
那名少女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叫绵绵的?”
魏无羡喃喃笑道:“我是看其他人叫你绵绵,所以就跟着叫绵绵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绵绵姑娘不要介意。”
也许是看魏无羡态度诚恳,语言中并没有任何轻浮之意,想来也不是故意的,便也没过多计较。
绵绵道:“魏公子,在下兰陵金氏罗青羊,叫我青羊就好,这香囊乃是女子之物,不知魏公子要这香囊……”
魏无羡连忙接道:“姑娘别误会,我是方才无意听到几位姑娘说,青羊姑娘你这香囊能驱赶蚊虫,我的一位好友从小皮肤娇嫩,被咬了就会起好大的包,很长时间才会消去,这林子里蚊虫甚多,所以我便厚着脸皮,来跟姑娘讨要了。”
几位少女掩嘴而笑,其中一名少女笑道:“你说的哪位好友,是姑苏蓝氏双壁之一的蓝二公子,蓝忘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