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说法很快被制止,但传进皇上耳朵自然惹他不快。
应照楼借了此事而来,明面上就是视察此地,找出那个引起塌陷的具体缘由。
矿塌之事已经过去,江嘉染来后便没听说过。
原来还有过这种事啊。
“既然都过去了,当时就没查出原因,再查还能查出别的来?”
“若此地官府没查呢?”
江嘉染有些好奇,问难道是官员不作为,却听应照楼说塌的那处是万家的。
她咦了下,怎么又是姓万的?
江嘉染调整了姿势,稍稍坐正了些疑问道:“这类矿脉不是一向都由官家管制,怎么竟还有私人名下的?”
应照楼点头,确实该归朝廷名下。
“但还是有那么几个另外的。”
这事得往前说。大郢朝在最早先的时候,朝廷刚开始要掌管矿脉,彼时所有的这些都还是在私人家族的手中,谁发现谁占住了便是谁的。
之后朝廷有意收拢,一步步施政下令,协谈或以兵力相镇,这才一点一点收成了官家的。
但总是有那么几个难啃的。
为避免太大的冲突,最后各都让了步。
曾有数条矿脉的万家祖上,手里最后就留了这一处的盐矿。虽说是代朝廷管理的名义,但实际与在他们手中无异,只要每年按规定上缴便可。
江嘉染听着新鲜,原来中间还能有这么多牵扯。
但这事看起来还有些麻烦,可应照楼并未暴露身份,而且好像一点要去查的举动也没有。
特别大多时候,他总是在她的眼前晃悠。
她问:“你都来了,不管么?”
“那不重要。”
应照楼看着她:“你才重要。”
第48章
“什么?”江嘉染以为自己听岔了话。
若是她听到的那几个字的话,怎么说呢,如此直白语气正经,总觉得不像是他说出来的。
应照楼已经离她很近,此时身子一倾面容与她相距咫尺。
他低低地重复:“夫人才重要。”
江嘉染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她指尖无意识抠起了毯毛,不禁侧头避开了些。
“说什么呢。”
应照楼的眸色很深,目光灼灼,漆黑瞳仁中如有一簇火,江嘉染被他这样看着,感觉身下的绒毯都被点燃了。
她以前也不是没跟他暗暗较劲,互飙夫妻情深的戏码。
但江嘉染明显察觉到了此刻和之前的一丝不同。
突然间就是好不自在。
这又是什么新逗耍她的方式?
“你又想什么。”应照楼见她要往后躲闪开,伸手揽在了她的颈后拉回来。
江嘉染正是身子骨软软的时候,迎面对上他的视线,近的不敢呼吸,一瞬间就有些晕了。
有些熟悉的姿势,只是这一次应照楼静静在看她,并没有亲上来。
江嘉染脑子嗡嗡的,问了个有些在意却又刻意被自己掩盖在角落的问题:“在想,我离开前的那晚,你亲我是什么意思?”
应照楼唇边轻轻勾动:“因为想亲了。”
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缓缓传过来,江嘉染发晕的那一阵也过去了。
这样啊。
因为想亲,于是便亲了,果然还是随自己心意高兴的应照楼呢。
应照楼却一想又道:“喜欢夫人,所以才想亲。”
江嘉染心里正有什么在缓缓落下来,听到后又一下停滞提了回去。
她睁大的眼中有着迷蒙,喜欢?
“楼少爷,你有在开我玩笑么?”
“没有。”
“那又是何种的喜欢?”
这女人疑问真多,应照楼抵了下她的额头:“我们是夫妻,江嘉染。你是我的。”
你说呢?
江嘉染捂住了额头。
不久前才抽离走的情愫,像开了一个口子,涓涓溪流似的淌了出来。
她是被告白了?应照楼喜欢她,怎么这么不真实呢?
那他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不肯和离也不肯给休书的?
应照楼见她听进去了,手轻轻一松放开了她。
江嘉染没再想起来躲开,她以为自己会一笑说这夫妻并不作数。可心里却有一处暖烘烘的煨着。
她收了收腿,盖在裙下的脚趾缩了起来,轻声道:“你让我想想啊。”
她得慢慢想一想。
虽然无论江嘉染要怎么想,应照楼都不可能放她从身边离开,但也不再说什么。
可江嘉染的想一想,却并不是一两日的想一想。
平时并不怎么在她身上冒头的拖延症,突然就来势汹汹。
月事那几天就软趴趴窝在房中拖延,过去后有了力气,就在院子里走动,或去铺子里看看,好像无事发生。
但江嘉染是真的有在想的,只是越想越想不明白。
应照楼怎么会喜欢上她呢,从哪里开始出的问题?
京中的剧情受她影响,似乎一崩千里,现在反派的路线又崩了。
应照楼既然喜欢上她了,是不是就没女主什么事了?
江嘉染吹着茶水的热气又想。
他真不是在诓她?这回暗暗搞了一波大的,就等她当真之后来嫌弃嘲笑她?
想法一冒头又否决了,以对应照楼这人的了解,他倒也不会这么无聊又过分。
他会跑来芙蓉县,也没有什么巧合,只是因为她来了这里。
江嘉染这儿拖无止境,应照楼表面看起来冷漠如常,但心里却是不曾有过的疑惑纠缠。
于是他一回就问了问石枫。
石枫打光棍到这个年纪,懂的还不如门主一个指甲盖多。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附近的翼门门人都召来了。
被召来的门人们得知所为何事后,面色都很凝重,这怕是他们入翼门以来,遇到最为艰巨的任务了。
不快点帮门主出谋划策,生怕夫人一个多想,他们就没有夫人了!
可万一不小心适得其反,惹了夫人不快,他们也没有夫人了!
论究竟是什么,让一众刀尖舐血受伤都不眨一眼的人,抓耳挠腮苦不堪言。
应照楼无视了下属们的忐忑,并且默认了石枫让人集思广益的做法。还是枫叔有法子。
十九因为一直暗暗跟在夫人的身边,便被自己的兄弟们推出来抗起了重担。
这种时候,就不要讲什么门内的情谊了。
十九顶着一同门的压力和门主的视线,憋出一句:“其实夫人,内心很柔软……”
江嘉染近来察觉到系统时不时就会轻微蹦跶那么一下,总感觉应照楼那有好些人出现又消失。
既然大门那也没见有人进出的动静,也许是他们翼门的人吧?
江嘉染也不知道他是在忙什么,更是没有去打扰。
有时候大晚上的,还能发现点动静,她看看对门的方向,怀疑是应照楼又因什么事离开了。
但这些,江嘉染看到他时就没有多嘴去问了。
倒是她奇怪地发现,应照楼这些天过来时,似乎动不动就咳得很厉害,还时不时就抚着按一下胸口。
江嘉染有点纳闷,这是出去和人打架伤着了?
也不会吧,谁能将他伤成这样?而且她仔细打量他的脸色,似乎也还好啊。
于是看应照楼晃悠到她面前,眉头紧皱神色忍耐时,她也只是在旁默默安静不打扰,最多一脸复杂地给他递去了帕子。
是习练内息的缘故吧,小说里不都有什么练内功的时候岔气需要调息之类的?
这种事情她又不了解,不明白,好像也帮不了什么?
甚至应照楼坐着轮椅总在她面前晃悠多了,江嘉染心里还冒头了别的想法。
她虽知道他双腿的残疾是假的,可从应照楼的角度来说,他仍是瞒着她的。
之前也就罢了,应照楼如今虽说他对自己有心意,可实际上却并不坦诚。看就连这样重要的事,都一直没有来和她坦白相告。
想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一个身有残患的夫君?这也不像他的性子。
所以他对她还是怀有戒备的。若不是她一开始就知道,他又会瞒她到何时呢?
这么一想,应照楼的诚意难免大打折扣。
应照楼按下属们出的主意试了好些天,也没见有什么效果。
门人们压力甚大,也想不明白,门主都那样了,夫人怎么还是无动于衷呢?
所以夫人其实并不怎么在意门主?
大家都在心里默默对门主多了一份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