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娘当下就收了东西,急着就要回去。她要告诉邻里,方道长他是无辜的。
城中忽然之间多了好些官兵在驾马四处飞奔。
城内各处被那些缉捕令吓得惶惶不安的百姓小贩,有些已都挤着想先出去避一避了,结果看见这么多官兵都要吓丢了魂。
还以为这么快就来了人抓捕他们了。
然而听了一会发现似乎不是?
官兵们在四处宣告,所谓的缉捕令是贼人恶意散布,所言不实,让他们不要轻信。
并严词厉色将各处聚集的人全都驱散了。
除此之外,城门却突然戒严了,不再让随意出城了,还要严核出入之人。
严管是免得贼人有机会逃走,同时也是避免太多人聚集在城门挤攘着要进出城,太容易引得人心惶惶。
那就真成动乱了。
官兵的话传开,虽说安抚了人心,可还是会有怀疑。
不由就会想,真是这样吗?可为什么所有城门又要戒严呢?会不会是怕他们跑了。
不安的种子已经种下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心里无限被放大。
陈阿娘回来后,听附近的人说了,才知道有这么一出事。
不过她倒是不慌怕了。
“没事的。”她认真说道。
不会被抓捕的。因为方道长本来就不是有罪之人。
只要方道长是无辜的,那他们这些认识方道长的人,又怎么会是同党呢?
钟士三命人去将散落京城的纸张全都收了,又派人四处宣告此乃不实之言。
他跟着詹首辅办事,大人是许他紧急之下不禀报先处置的。
之后等着调查出纸张来源后,带着人气势汹汹就冲去了锦衣卫。
他一口气冲到徐牧面前,气急败坏把一沓纸拍在桌上。
“徐牧,你大胆!”
徐牧没什么表情地往后一靠,抬眼看看他,又看向了那沓纸。
“是钟大人啊,稀客。”
钟士三竖眉,少扯这些,这些纸张分明就是锦衣卫用以记录供案的卷册。他抓过桌上放着的案册一翻,确实跟京城中散布的是一样的。
好啊!锦衣卫带头闹事,这等罪行,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徐牧平静道:“既然你都来了,我就直说了。我这遭窃了。”
“一句遭窃就想撇清,徐大人未免想的太简单了。”
这些纸张上字迹看起来都不一样,极可能还不是一人所为。看看这锦衣卫,正好都是人!
徐牧无奈道:“不管你信与不信,确实是遭窃了,丢了几本。”
既然硬要这么说,倒是说说看谁能从锦衣卫的手里偷东西。
“在查了在查了,要不钟大人靠你来帮帮忙?”徐牧敷衍道。
“你!”
钟士三气势汹汹来质问,没想到徐牧死咬自己遭窃,与什么谣言散布毫无瓜葛。他又不能真把他如何,况且还是在人家锦衣卫的地盘上。
最后只好沉脸先离开。
徐牧拿起几张看着,若有所思,亦有不解。
少了两本,其实他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要说能有机会取走的,应当也只有她了。
是她的话,她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落日成山海的地雷*1,感谢钰缄的营养液*2
第40章
“大人,定是锦衣卫在背后搞鬼。”
詹岑巍正在亲自查视园子,皇上将恩荣宴交给他,马虎不得。听见也只道:“我要是他们,做了就不会给你留这么大的把柄。”
徐牧要是这么没脑子,如今哪还能安稳坐在那个位子。
其实钟士三一直是盯着翼门的,但他们都别说有什么动静了,根本是毫不在意。终于瞧见点苗头结果一路竟摸去了锦衣卫,他都怀疑猜错了。
他不死心道:“徐牧说不定反其道而行之?”
詹岑巍已知城中散布的闲语,蝼蚁作祟还用不着他去操心。
“我无暇管,你来处理。”
“大人放心。”
关于缉捕令的议论虽然被官兵否认喝止,但方齐二字却一夜之间在各府邸及闲聊酒话之中飞快传开了。
酒楼内就有穿着华贵的公子喝着酒问友人:“那方齐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就是个道士,突然之间好像谁都认得了在谈论,他怎么就不认得?
“我知道。”另一人道,将让人探听来的都说了。
实际上他也是夜宿柳巷时才听说的,美人们提起都心慌不安没心思伺候人,倒反要他去安抚了。
这叫什么事。
但叫她们心慌的其实并非方齐那人,毕竟人都死了。
他让人去查了,别的没查明白,那方齐所行善举倒是查得清清楚楚,细数起来说也说不完。
这人做到这一步也是难得,可惜落得如此下场。
席上几人听了都皱眉。
“岂不是胡乱抓人。”
“胡乱抓人杀人还少了?”
“少说两句。”
边上人忙拿手肘一推,怕被人听到。至于继续抓捕什么的,似乎也没有的事。
讲话那人见对面友人像是早就知道,打趣该不会什么时候也偷偷去逛青楼了?
他模样瞧着纨绔,这事家里却管得严。
对方呸了声,抬着下巴道:“本少爷洁身自好。”
他穿着打扮喜张扬阔气,每回一到这附近,就有乞丐围来讨要。他不会不快,非常享受这种施舍的感觉。但奇怪这两日却都瞧不见了。
差点怀疑是新做的衣袍有问题,打发下人去问才知道的。
他想,这下京城可要无人不识方道长了。
“查清楚了。”另有府上派去探查的人回来,将打听到的同府中老爷们说了。
打听回来的消息有些意外,皆是这道长平素为人如何良善。
再一对比缉捕令就觉得分外荒诞。
京城表面看着平静,但总感觉内里何处已经在乱了。
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怎么会看不明白暗处有人在刻意引导。
是何目的呢?
一个老爷想想道:“我那小厮告假了。”
他家里人还是在城中的,听说突然吓病了,于是告假要回去看看。
至于怎么吓病,就是听闻朝廷要将与方齐有过联系之人都抓为同党。他们此前就常去长道观。
虽然官兵们否认了,但也将城门戒严,轻易不让出入城。谁知会不会哪一刻就来搜捕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呵,有联系就能算同党了,那如此算起来,他们不也是了,抓的完?
“还听说……”
“听说什么?”
满城私下里都在传,说那方道长是无辜含冤的。
方道长和道观众人既然是含冤的,会被当成同党的威胁,不知哪天会被抓捕的惊忧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那对方就是在针对詹岑巍和钟士三了。
他们也苦詹首辅重权在握,只是不宜明着抗衡,这说不定是个契机。
要推一把吗?
一个两个百姓伸冤,可以说是以闹事来处置,如果是满城的百姓伸冤呢?那场面可就大了。
皇上再亲赖,也断然不会不顾。
而且心里暗暗藏了这样想法打算的,肯定不止是他们。
……
十九和木枫是亲眼看着夫人从后门混进詹府去的。
这是詹岑巍的府上,何况今晚要摆恩荣宴,想混进去可不容易。
木枫惊讶又骄傲,这可是他们门主夫人呢,夫人都还不会武呢!
十九看向木枫,不太理解他的兴奋,他更多的是担心。
他不便跟进,夫人一旦有事难以赶至。
木枫:“门主说了,让我们不要打扰夫人。”
盯着就是,一旦情形不对他们即刻就能进去。
万一真有万一,不是还有门主吗?
江嘉染花费了好些心力,才提早混进来的。若晚一些守卫更严就更难进。
她扮成伺候宴饮的丫鬟,跟在一群人后头,进了园子去做提前的布置。
江嘉染边做事边打量,心想这园子修得可真够大的。皇上如今视詹首辅为心腹,这信任一旦开裂,再想起也不知会不会膈应。
“好了,先走吧。”一小丫鬟过来对她说道。
这次过来做事的,都是从府上各院子中抽调而来,平常不见得就认识。江嘉染三言两语取得了信任,俨然被当成小姐妹了。
“你先去,我肚子不太舒服。”
“那你快些,我怕忙不过来。”
江嘉染连连点头,趁无人注意后避开溜去了园子的附近。